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竺轶立马看向教室后面的墙上,一张宽幅校规挂在上面,最后一条明晃晃地写着不能在学校任何角落与同学无故打架斗殴,一旦发现,无论轻重一律退学。
退学就代表失去校园之星的参赛资格。
失去资格的后果陈晶晶已经用生命展示过。
竺轶垂手将一把从讲台上顺来的钢尺放到课桌上。
打架斗殴不行,杀人越货更不行,这让他很难办。
直播间的观众看见了钢尺,瞬间明白竺轶刚才在想什么,顿时有些失语。
杀人虽然不用打报告,但是多少给点预警啊。
你这一脸平静的下杀手,简直比鬼还恐怖。
在直播间弹幕的吐槽中,蜡烛只剩最后三分之一。直播里的流速是现实中的三倍,留给竺轶的时间不多了。
他低头看向面前桌上的那根蜡烛,突然伸手将其举起来倒置于桌面上。烛芯的火焰瞬间就熄灭了,面前的学生皮肤从头顶开始下蜕,顶着一张血肉模糊的脸站了起来。
竺轶在这一瞬间将那把钢尺拿起,抵住这个学生的后脖子。
钢尺没有开刃自然是砍不动的,但竺轶一手抓着钢尺的一端,将学生的头按到了课桌上。
学生开始剧烈地挣扎,双手呈爪状,不停在空气中抓挠。竺轶几番控制不住,差点让它脱困。
学生的后颈触感奇特,像是用了很多年开始腐朽的灯芯绒厚坐垫,不坚硬但也切不断。
大约持续了半分钟,那把钢尺终于深深陷了进去。学生的脑袋像一颗圆滚滚的红球,啪嗒一声从课桌上滚下来,一直滚到了讲台前,被台阶挡住。
竺轶缓缓松开手,握住钢尺的掌心上有两条溢血的勒痕。
原来这些学生可以杀掉啊,一个一个排除也不算难。
不,他速度太慢了,剩下的时间根本不够他杀完。除非运气好,值日生就藏在前几个学生中。
他刚才不动手,非要把蜡烛弄灭挑战极限,速度慢怪得了谁。
前面说不动手的那个,是不是没注意到后面的校规啊,里面说了不能和同学打架斗殴,但是学生变成鬼后就不算是同学了。
出去看看世界吧,梅言靖那边也发现了这个办法,已经杀疯了。
这一关光靠智商是不够的,还是要看手上的功夫。
竺轶的确面临着时间不够的问题。上一场直播他用地下医院鬼怪的力量强化了身体,但也只是从素质极差变成了将就能用,比起梅言靖或者禄起这类运动神经发达的人,依然天差地别。
梅言靖能一个一个地在十分钟之内将所有学生找出来,但是竺轶不行。他如果用这个方法,可能没筛选出一半学生,蜡烛就熄灭了。
在观众眼里,竺轶现在也只有这个办法,运气好就通关,运气不好就玩完。
昏暗的屋子里,一个男人正虔诚地整理着暗金色的器具,他将这些擦拭干净的器具放到一座类似祭坛的圆台上。
圆台中间篆刻着古怪的图腾,它们由一个一个的圆形组成,彼此相连点线相交,并非是胡乱地凿刻上去,而是有所依据地在混乱中呈现出一个本不能呈现的图案它们组成了光的形状。
没有颜色没有阴影,单纯凿刻出的圆形堆叠在一起组成了光,如果没有亲眼所见,只怕任谁也无法相信。然而祭坛中间的图腾,正展示着超脱于三维世界的奇迹。
圆台的边缘则摆了一圈古怪的陶塑,这些陶塑只有巴掌大,每个形态不一,说不出到底是什么东西。
铜黄色的光从圆台顶上撒下,直直地打在这些陶塑上,它们的影子变得很短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陶塑在人和动物之间模棱两可的脸部被黄光照着,它们像有了灵魂般幽幽地观察着祭坛前的男人。
门突然被打开,一个穿着黑色皮质斗篷的女人走了进来,她声音宛如百灵鸟,但语气却是能将人拒之千里外的冰冷。
沪叁佰,你的眼力越来越差了。
叫沪叁佰的男人回过头,他脸上有一道横跨鼻梁的伤疤,从左边颧骨直直地与右边颧骨相连。这种伤疤似乎一直以来就和粗犷的男性相关联,然而这个男人却难得的阴柔,甚至第一眼看过去,会以为他是一个肤白貌美却忧郁的女性。
出去。沪叁佰低声说,似乎害怕声音太大,会将什么惊扰。
女人闻言,目光落到祭坛中央,她的眼神变得恍惚,直到沪叁佰的声音再次响起,她才回过神来移开视线。
诺安,出去。
我在外面等你。诺安说完转身走了出去,马尾在空中甩出一道弧线。
沪叁佰回过头,将注意力重新放回祭坛上,他跪到薄垫上,抱手至于胸前。
他凝视着图腾,半晌后缓缓闭上眼睛。
诺安站在门外,十分钟以后,沪叁佰从里面出来了。
你找我做什么?
沪叁佰声音说不出的绵柔,然而诺安知道,这个男人其实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但她并不害怕他,在这里的人,又有谁不是疯子。
不是他,那个人根本不符合条件。诺安说,你的一百万白花了。
哦?沪叁佰问,是哪个地方不符合条件?
如果他是神的信徒,为什么从来没有祈祷过。
沪叁佰闻言顿了顿。
的确,神的教义是持续虔诚必有回响,然而从头到尾对方都没有进行过一次虔诚的祈求。
沪叁佰,你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们会发疯?错了,所有人都是疯子,只是有些人还压抑着,有些人已经控制不住了。诺安冷漠地说,特别是这些祭品,不变成疯子怎么继续活下去。别见到风吹草动就以为是自己人,你会让我笑掉大牙。
诺安,我的直觉不会错。沪叁佰突然笑起来,要不我们打个赌?
赌什么?
如果我输了,我就把命抵给你。沪叁佰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如果你输了,就血祭圣坛。
你诺安不由地后退了半步,脸上覆着一层寒气,那人现在已经被困住了,能不能活过今天还未可知。
沪叁佰深深地看着她: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隔壁教室响起桌椅敲砸的声音,竺轶知道禄起已经开始破局了。抽到了垃圾身份卡,禄起的运气比所有主播都低,竺轶听到此起彼伏的打斗声就知道禄起现在应该是倒了大霉,血霉。
但他并不担心禄起,比起禄起,他即使拿着一张欧皇卡,也很难脱困。
把这次考核比作一道题,破题的解法就是把学生的蜡烛一个一个地吹灭,然后再分别解决。
如履薄冰级的考核,找出题目算一半的难度,解题算另一半的难度,所以解题的困难程度并不会太过。即使最后只剩下五分之一的蜡烛,也足够将整个班上的学生全部辨别一次。
但竺轶现在很有自知之明,这副娇弱的身体多跑几步就会大喘气,还四肢不协调,走路平地摔,要他照着刚才的办法通关,会花上比别人多两倍的时间。
除非,他能想到一个偏门的解法。
竺轶重新站到校规下,仰头将所有条例读了一遍,目光停在第十二条上不能在学校任何角落与同学无故打架斗殴。
他的余光瞥到自己身上与NPC们如出一辙的制服。
学生是不能违反校规,这条原则似乎并不仅限于主播们。
这些NPC也是学生。
他蜡烛都要烧完了,他到底在看什么?
速效救心丸
隔壁禄起都杀疯了,他怎么还没动静啊
直播间中的焦灼已经蔓延了许久,观众的神经就像正在燃烧的蜡烛即将到底。
正在这时,竺轶突然拉起旁边一个学生的手高高举起。NPC呆滞地抬头看向他,僵硬的身体没有丝毫反抗。下一刻竺轶将手松开,学生的手臂像硬邦邦的棍子砸了下来,啪地一声刚好打在竺轶的手上。
竺轶白皙的掌心留下一片红痕。
同一时间,那名学生的四肢开始发抖,突然脸朝下直直地摔倒在地上,和陈晶晶死时的动作一模一样。
周围的NPC面无表情转过头看向竺轶,丝毫不在意刚才才死了一个同伴。
竺轶弯腰将伏地埋头的学生翻过来,一张含着血泪的脸暴露在他面前。
触犯校规后果然死了。
竺轶直起身看向面前课桌上的那根蜡烛,在这个学生倒下的时候,蜡烛就已经熄灭。
学生没有变成蜕皮的怪物,也没有和竺轶缠斗,轻轻一巴掌就倒地身亡,一切来得太突然,观众还没有做好准备。
竺轶勾起的嘴角在他们眼中像是在无声嘲笑刚才直播间中蔓延的焦灼,观众们突然有种自己被竺轶PUA了的感觉。
校规中不能与同学无故打架斗殴,但他和禄起在遇到甄娇时,并没有触犯校规。
再加上NPC在蜡烛熄灭的情况下会蜕皮变成怪物,这些怪物能肆无忌惮地攻击主播。于是竺轶判断,这所学校的学生一旦变成鬼怪,就不再属于学生的范畴,所做的一切便不受校规管辖。
同理这套结论可以反过来。
怪物披上人皮,便拥有了学生的身份,学生就必须要遵守校规。
所以竺轶利用NPC同学没有自主思维的漏洞,制造了一场打架现场。
值日生是羊,为了活命不会在狼群中暴露自己。但是羊遇到比狼更恐怖的危险时,就不会再在意身上的狼皮。
轮到第十五个学生时,那条手臂在落到竺轶身上的一瞬间挪开了。
羊暴露了。
竺轶:你是敖曼?
第十五名学生脸上闪过惊慌失措。
与此同时,所有的蜡烛齐齐熄灭,窗外冷暗的幽光下,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所有学生开始蜕皮。
竺轶一把抓住面前这个学生的手就往门口跑,一条血淋淋的脖子横到他面前,竺轶连忙将学生的身体往下按,两人猫腰从怪物的脖子下钻过去,冲到了门边。
竺轶手伸到一半,突然握住学生的手放到门把上。
你开门。
敖曼十分听话且迅速地将门打开,烛油的味道被走廊上的风吹得一干二净,竺轶回头迅速地将教室中的魑魅魍魉关在门内。
【剧情探索:当前进度10%。】
【强制任务校园之星选拔考核一智
进度:已完成
(第一轮考核得分:100分。虽然过程有些难以启齿,但是你智绝超群,率先完成了任务。小提示:下一场考核的线索就在你身边。)】
【任务难度如履薄冰级。】
【任务奖励
1、三颗小心心。
2、你可以向值日生询问校园之星考核的问题。】
第32章 校园诡谈
走廊里没有其他主播,竺轶投机取巧再加上欧皇附体,是第一个从教室里出来的。
叫敖曼的NPC值日生贴在他旁边,惊魂未定地喘了一会儿粗气,终于回过神来。
谢谢你同学。敖曼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在教室里睡了一觉,醒来就被关在这间教室里了,周围还坐着那些东西,只要我动一动,它们就会脱皮来杀我。
竺轶眸光一闪:你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敖曼迷茫地搔搔脑袋:第一节 晚自习下课以后吧,我偷懒去了保健室,在病床上睡了一小会儿。
竺轶又问:你进保健室的时候,里面有其他人吗?
敖曼回答:有,我没细看。不过我们都喜欢在那里偷懒,你别说出去啊。
第一节 晚自习下课是八点钟之前,禄起说走廊上的学生消失是在八点钟以后,也就是说在这两个时间段的交界点,本该消失的敖曼因为睡觉,意外地留了下来。
敖曼,你清楚校园之星的选拔流程吗?
我不太受欢迎,所以从来没有参加过校园之星。敖曼垂头说,不过大概的流程我知道。每年都会有一次选拔,一共四轮考核,但是考题从来没有重复过。最终评选时,是按照考核得分和同学老师评分相加,从高到低排名。
今年第二轮考试的内容是什么?
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了,连老师都只能提前几个小时收到题目。敖曼说,不过历届的考核顺序都没变,第二轮的主题是劳,劳动最光荣。
竺轶又问了几句,敖曼像台复读机,只会说自己不知道。
竺轶放弃了,看向对面复刻般的教学楼问道:对面的教学楼是用来做什么的?
对面?敖曼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哪里有对面,我们学校只有一幢教学楼啊。
明明竺轶诧异地回过头,却发现面前已经没了人,敖曼竟然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正在这时,旁边的教室门开了,禄起满身狼狈地从里面走出来,白色的衬衫上溅着大片血迹,看上去刚经历过一场恶战。
衣袖被撕掉了半截,胸以下的纽扣也被扯掉,走路的时候,能若隐若现地看见里面的腹肌。
禄起也看到了他,皱了皱眉头,用手臂把小腹挡住正要转身,竺轶迎了上去。
老婆,你怎么全是都是血,把手拿开让我看看伤到哪里了?
不是我的血。
竺轶收起玩笑话问道:你没把值日生带出来?
禄起闻言脸色颇为古怪。
我知道了竺轶恍然大悟,不会是你的校霸身份把人家吓到了,宁死都不跟你走吧?
禄起没接话,但是眼中的闪动已经出卖了他。
竺轶见状笑出了花,又问道:人质死了,你是怎么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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