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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16 医生。
爷爷第二天来北京,让祁一安陪着他去故宫找一个文物保管的亲善晚辈。
祁一安在故宫水箱看到了清朝留下的海马。海马在宫殿玻璃穹顶上的水槽里漂游,像河豚一样膨胀,胀出红色的刺。白色的身体和红色的刺在蓝色的水里,十分鲜明好看。
只是哪里有些奇怪,奇怪得出奇合理。
陪爷爷走长安街,陪他吃烤鸭之类的东西,祁一安总爱与爷爷聊天,谈论近现代文学与一些社科学者。老人前些年退休了之后被返聘,现在仍是大学的社科教授,智识渊博,神采奕奕,很有身份,很有意气,也有脾气。
“安安你要记得,无论什么时候,只有健康活着是最重要的。那爷爷就先走了。”
爷爷回程临行时特意嘱咐了一句,令祁一安稍微觉着有奇怪,仍旧不知道怪在哪里。
可能人生就是一个不断离别的过程。她回到宿舍搬完最后一份行李,看着已经空了一般的屋子,心里空洞洞的,听不到回声。
之后好像是被推着去参加葬礼的。
她转动着眼珠子大量四周黑白装饰。见到了姑姑本想礼貌性地笑一笑,却发现面部肌肉僵硬羸弱得无法动弹。见到姑姑满脸愁容,也就放弃尝试用劲微笑了。
她看向灵堂的当中,相框中赫然摆着爷爷的黑白照片。
…不可能…
正惊愕着,转眼就被推到了灵堂前摆着的水晶棺边上。
爷爷衣着齐整地躺在里面,像是睡着了。
不可能…УцsⒽцωц.o🇳🇪(yushuwu.one)
不可能…她想问周围的人究竟是怎么回事,想扑上去把爷爷叫起来,却发现自己除了眼珠,周身动弹不得。发不出声,连哭都哭不出来。怎么会这样!
“啊!”
…
祁一安惊叫着醒过来。
“呼…”手机上显示着:2020年10月24日 下午13:04
呼所以都只是梦…做噩梦了…爷爷昨天才回去,怎么可能就死掉了…她忙打电话过去确认,听奶奶说爷爷安全到家了才放下心来。
出院还没多久,祁一安得定期去到医院做复检。
等候体检报告的时候,她百无聊赖地四处转悠,现在国内疫情已经绝迹,医院里也没有那么草木皆兵。在路过一个病房的时候她忍不住多停留了会,驻足向里观望。
一个带着口罩的医生在病房里给意识不清的中年男子注射。虽然口罩遮住了大部分面容,还是可见眉眼的温和。病人残存的神志似乎在抗拒,而女医生利落地将注射器向前推进,液体注入皮肤。病人没过多久就使挣扎地厉害,很痛苦的样子,发出呻吟意欲呼救。
医生十分淡定,有条不紊地将注射器抽出,将针头抹干净放在了一边,然后俯身安抚病床上半卧着的中年男子,“忍一忍,就好了。”声音温柔沉静。
病人十分不领情,张大了嘴,喉咙嘶哑着尽力呼喊。还没出几声就被医生的唇细细安抚,堵住了所有声音。女医生柔媚缠绵地吻他,吞掉了所有的呼叫和呻吟。病人慢慢安静下来,合上眼停止了所有动作…睡着了吗?
祁一安在门口看得发愣。暗自吃惊得忘了挪开步子。
女医生使病人安静下来,此时回过头看见门外目瞪口呆的祁一安,坦然地笑了笑,将口罩重新带了起来。“小姑娘,你来一下,帮我个忙好吗?”她冲她招招手。
“来,麻烦你帮我把这个注射器拿去扔一下,可以吗?”医生友好温柔地笑了。
这有些奇怪。但祁一安只点了点头答应了。
扔完注射器,医生随意地抱着手靠墙等她。“谢谢你哦,来这里用洗手液把手洗一下。”
“嗯不用谢。”
“小姑娘来医院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是来做复检的…之前生了大病,身体不太好。”
“你这个年纪的孩子恢复很快的”,医生亲和地给了祁一安一些养生建议,之后便走开先去忙了。
…
拿到了体检报告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又蓦然听见有人招呼她,“小姑娘~”
她转头愣愣地看着一位身材高挑的女人向她走来,着装休闲却仍能看出身材凹凸有致。她盘着黑发,看着很干练,温和柔媚地笑着…好像有点熟悉…刚才那个医生…?换下了白大褂,一时认不出来。
“你好呀,是要回去了吗?”还是那样春风拂面的笑容,祁一安有些发愣。
“嗯”
“我正好也要下班了,你身体这么虚弱,我开了车,送你一程吧?”
“你家在哪里?”“那正好顺路的。”
一路上两人闲谈了一些身体状况,职业情况,生活近况。没有穿白大褂的医生更像个友好开朗的大姐姐,很喜欢笑,笑起来总是甜美又飒爽。
“叫我李医生就可以了,”医生姐姐添加了祁一安的联系方式,安慰她身体状况,交代了一些康复事宜,“以后有什么需要的可以联系我哦。”
李医生令祁一安觉得颇为暖心。
如果她没有在一周之后接到警方电话,被要求到警局去录口供的话。
“B3医院上周有一位病人死于药物注射过量。我们的监控显示,你当时就在医院病房附近,并且曾经进入过病房。在医院医疗垃圾中找到的注射器上也检测出了你的指纹,你怎么解释。”
在警局被盘问时,祁一安心下一惊。
回想起李医生当时的注射,病人的挣扎,那个缠绵柔媚的吻,坦然的笑颜…当时一切都是…那么自然。
“当时我看见有位医生在里边给病人注射,ta让我帮忙扔了垃圾。”
“医生说ta叫什么名字?”“姓李。”
“性别呢?”“好像是女医生。”
“外貌特征呢?”“……”
“据我们所知,B3医院负责这位病人的并没有这位李医生,并且这家医院似乎也不存在这位李医生,你确定你说的情况属实?”
“是否又看见这位自称医生的面部特征?”“没有。”
“这个人有和你说过什么吗?”“没有。”
“后续和你有什么接触吗?”“没有。”
“没有。”“不知道。”“没有。”
…
祁一安竟鬼使神差地没有供出李医生。
或者是,那个自称是李医生的犯罪嫌疑人。
在警局耗了好几个小时,被放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她拿出手机联系人,打电话给“李医生”。
“你到底是谁。”
“嗯?小祁?你怎么没头没脑地这么问?”电话那头还是那样温柔可亲的爽朗声线。
“我今天去了警局。B3医院根本就没有你这么一个李医生。”
“”那头沉默了。
“你杀了那个人。”
“哦?”轻松的语调,一如她当时杀完那个人转过头来时的坦然,“你和警察叔叔这么说了啊?”
“没有。我什么都没说。”
对面一小阵沉默后,祁一安听见一声浅笑。
“小朋友…你要知道…
有些人吧,不仅在那家医院是不存在的,而且很有可能在这个世界里都是不存在的”
祁一安没有说话。额头上稍微沁出一层薄汗。
听筒中的女声依旧自然从容,丝毫不慌。
“你会成为一个有趣的人,我觉得我们还会再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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