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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容一人经过的小道,环绕在水池边。项斐起身,他沿着一边走去。
石壁上是精美的壁画,项斐猜测应该是那位水池中间的人鱼雕刻出来的。项斐的手指触碰上去,他的指尖划过这些浮雕,又捻了捻手指,指腹间一丝灰尘都没有,干干净净。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沉思。
从第一个壁画到最后一个,壁画的主角都是人鱼,同时还有不少的人类出现,在小道的最后,壁画上是一个巨大的祭坛,周围的树林让项斐联想起暮色岛的景物。黑压压的人类跪拜着祭坛,祭坛上空无一物。
这是唯一一个没有人鱼出现的画面。
最后一幅的壁画太大了,项斐不得不抬头,他的眼睛一点一点地描摹,从上到下,从祭坛周边的花纹,到跪在地上人类的神情。
散落的珠子似乎要被串成一条线,但是却被一道声音打断。
——“项斐。”
那个有些轻和沙哑的声音在喊他。
池鱼此时的姿势和雕像很像,坐在水池边,银发披散在肩后,眼帘垂下,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
那个倒影在淡淡望着他,和池鱼对视。他勾起嘴角,水中的倒影也勾起嘴角,在嘲讽一样。
他又抬头,在项斐没有回应之后,尾巴蔫蔫地扑打着水面,“项斐。”
池鱼喊了第二声。
他的心情仿佛在幼崽时期吃到自己不喜欢的鱼一样,又或许来到暮色岛时就做好了空手而归的打算。
并不意外,之前的紧张都变成飞灰,池鱼有一种意料之中的平静。
但他有些想念这个人类的怀抱了,比刚才的海水要暖和一点。
第15章
项斐走到池鱼的面前,他弯下身把池鱼从水池中抱出来,鱼尾上还有身上的水迹沾到项斐的身上,把他的衣服弄湿,浸出一块又一块深色的水迹。
池鱼和雕像对视,他的先祖在静静地看向他,他微笑的嘴唇,还有那被明珠映照的眼睛,似乎带着神性一样。
池鱼和雕像对视了几秒,无言地撇过头去。
项斐打量的目光从人鱼雕像扫到大厅上空悬着的明月旁,然后问池鱼,“水里有什么不对劲吗?”
“没有。”池鱼的尾巴气馁地扫了扫,他说,“水池的水通外面的海域,里面什么都没有。”包括海神之泪。
“那就走吧。”项斐淡淡道,“这里没什么好看的。”
既然项斐没问池鱼刚才在干什么,池鱼也没说,他心中的疑惑缠成一团,找不出那根开头的线,自然也理不清。
不应该,池鱼想。
项斐还在抱着他向前走,他们走出了那个巨大的大厅,面前和他们来时一样,是一个长长的望不见头的甬道,他的每一步都刚刚好,落下的每一步都有一盏前方的烛火亮起,照亮前方的黑暗。
但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的池鱼并没有发现。
暮色岛上只有两个地点有可能会有海神之泪,一个是刚才的大厅,他的先祖曾经居住的地方,这是可能性最大的,但是池鱼在水池里捞了一圈,除了水还是水,连个海神之泪的影子都没看到。
池鱼可以感应到,在他醒来后,海神之泪就在他的身边,在这片海域,可哪里都找不到。
对于明天的腹地,他不抱希望。
出来后才发现他们在山洞里耗了太长时间。
一轮弯月悬在天上,和他们在山洞里看见的一样。
项斐摸出表看了一眼时间,又把表盖扣上,池鱼在一闪间看见了项斐怀表上的一张泛着黄色的照片,然后他听见项斐道,“我们需要尽快回到营地。”
“那些士兵?”池鱼问。
他倒不是担心那几个人,毕竟深入了暮色岛的“根”,无非是三种结果。
一种是他们怎么去怎么回来,一种是全部死亡成为“根”的肥料,还有最差的结果是三个人全部感染,受到“根”的蛊惑变成怪物回到营地。
他只是想看看结果什么样,“根”会怎么办。
项斐垂眸看向他,“你知道左边通道的出口在哪吗?”
池鱼沉默,左边的通道他没有记忆。
项斐说,“走吧,回营地。”
开辟出的小道,在杂草间投出月亮照下的影子。
池鱼问:“你不担心他们吗?”
“担心没有用。”项斐道,他的眼睛在此刻让池鱼有些琢磨不透,或者说,项斐这个人类大多数时候的想法,池鱼总是观察不到。
他沉默时,更像一尊雕像。
“在进入这片海域的时候,所有人都做好有来无回的打算了。”说到底,不过是所有人的性命为皇帝的私欲买单。
“你不怕死?”池鱼问。
“怕。”项斐言简意赅吐出一个字,便不说话了。
池鱼怀疑他在骗自己,项斐的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冰冷,他不说话时就是这样的神色。
要是怕怎么会来暮色之海?
项斐不像是会对宝物有贪婪之心的人。
一路无言,到达营地时果然没有一个士兵在营地。
池鱼的目光看向项斐身后,他们来时的那条路。士兵今晚还没有回来,估计是凶多吉少。
项斐呢?他的头转回来,发现项斐只是淡淡看了一眼,似乎对此早有预料。他把池鱼放在一边,先点燃了篝火,池鱼离火光很远,湿润的海风吹过来,项斐已经回帐篷里换了一身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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