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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盯着二人跑来的身影,眼睛微微眯起,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顾远之过来的时候没敢去看姜瑜,只跪下来请罪,直说自己辜负皇上厚望,竟然晚到了。
原以为会挨几句骂,或是被罚,可姜瑜却是久久没有开口,先是瞥了郭宇一眼,方才盯着顾远之看。
在场的大臣各怀心思,顾廷紧锁着眉,随时准备翻身下马替儿子求情。
所有人都觉得顾远之会挨罚,可他们却看见姜瑜翻身下马,将人扶了起来。
“朕的奶兄弟,于朕如干弟弟一般,等一等又何妨。”姜瑜俯身扶住顾远之的手臂,不由分说将人先扶起来,方才说了这话。
周遭大臣都愣了一下,相熟的几个甚至当场便压低声音交流起来,就连顾廷也微微有些惊讶,没想到姜瑜对自家儿子已经好到了这种地步。
顾远之被扶起来还有些发懵,但心中依旧记着自己此时是在许多大臣面前,可不能让人再抓住把柄做文章,连忙谢恩。
“看看你的马。”姜瑜招招手让人牵来一匹马,这匹马顾远之知道,是围场内最好的马了。
至于姜瑜自己的马,自然是与围场其他马分开的,并不算在里边。
武人多爱马,顾远之这些年习武,多少也受到这种风气影响,瞧见那马,眼中闪过一丝喜悦,看向姜瑜的眼神都带了几分真心实意的笑意。
姜瑜瞧出对方眼中喜悦,脸上挂上笑容,扬起下巴眯着眼打量对方,伸出手就要如从前一般摸摸他的颈侧。
顾远之摸马的颈侧,姜瑜摸顾远之的颈侧。
这画面实在有些怪异,叫周遭大臣浮想联翩,又不好在这个时候提醒姜瑜还有行围一事。
“皇上,这行围……”没办法,大臣不敢说,只能由姜瑜身边的太监来说。
郭宇便是这个被推到前边去的人,他硬着头皮凑到二人近一些的地方,提醒了一句。
听到郭宇的声音,姜瑜瞥了他一眼,想起方才二人抓着手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顾远之却全然没察觉,只是附和了一句。顾及周围还有大臣,他也没敢像平时一般与姜瑜说话。
可顾远之避着不肯叫大臣误会太多,姜瑜却不管那些大臣怎么想的,只牵起他的手,把玩了小一会,方才满意地翻身上马。
只留下顾远之站在原地浑身有些僵硬,不免想起今晨自己的猜测。这一想起来,往日那些带着暧昧的亲密接触让他耳朵尖一红,方才被姜瑜摸过的手也带着几分滚烫,叫他有些不知所措。
而更让他出神的,是回忆中的那一夜,他跪在地上,姜瑜将手指伸进他的嘴里搅弄,带出怪异的声音。
当时只觉得不该是君臣之间该做的事,如今回想起来却是叫人面红耳赤。
暧昧,实在过于暧昧,若说没有那点意思,谁会对自己的奶兄弟做这种事。
从前顾远之光顾着害怕对方是个反派,时间长了回头一看,却发现自己与姜瑜早就纠缠得不清不楚。
也许对方就是有这样的想法,只不过是碍于帝王的面子没肯直说罢了。
顾远之这样想着,翻身上了马,低下头用垂下来分散开的马尾掩饰自己通红的耳朵尖。
那边姜瑜已经射出第一箭,一声令下,众人策马冲向前方,只想着拿个头筹叫姜瑜刮目相看。
顾远之恍惚了一会儿,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与众人早分散开,而前边不远处正有一只鹿。那鹿漂亮极了,走起路来的风姿叫人移不开眼睛,可却不知危险,不知自己就要成为旁人箭下的猎物。
拉满弓,一松手。
顾远之都没打算往前,只姿态随意地一拉弓,便射中那鹿,跟着记录猎物的人过来记下,暗自感叹顾千户的运气真不错。
到底是武状元,本身运气也不错,便是疾疾奔跑下的猎物也被顾远之拿下,把记录的人吓了一跳,直夸顾远之厉害。
而顾远之却是想着昨夜姜瑜说的话,想着升官可能是其次,对方也许只是想看自己在围场上大展风采。
如此一向,顾远之嘴角没忍住挂上一抹笑,看得刚记完猎物抬起头的人一惊,心里感叹怎么会有如此美人。
且还是武人。
从前只当文人才有着那样如玉般的容貌,没想武人也可以有。
一日只有一回行围,回去之后,顾远之心底盘算着这些猎物该怎么处理。
一般来说,行围得到的猎物都是要留在这夜与大家一块儿吃掉的,但如果有什么想留下来,跟姜瑜说一声该也不会不给。
里头有张皮子想是不错,过些时日便要入冬,刚好用这段日子将皮子做成什么来给母亲。
顾远之想着,先回了一趟自己帐内收拾收拾,便想着去见姜瑜。
今夜按理来说是要燃起篝火一块儿吃肉喝酒的,但姜瑜定也是要先回一趟自己的住处,他也不怕碰不到人。
一路走到账外,路上怪异地没见着一个人,也不知都被调到哪去了。
好在姜瑜那儿亮着灯,想是有人在的,顾远之倒是放下心来。
可就在他想出声求见的时候,却听见里边传来姜瑜的声音。
“他?不过是在王府旧人中选中了他,念着是奶娘的儿子,且长得颇得朕的心意罢了。”
“朕十四岁到京城来,伯母大臣都可劲打压朕,放眼京城,身边也没个亲近的人。如今朕不过选个亲近的人罢了,怎么?冯卿觉得哪里不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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