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之后韩栖挽起袖子去厨房，潘苏跟在身后，帮他把围裙系起来。Sampson肥胖的身躯挤进来：我也要做菜！
    韩栖很淡定：你要做什么？
    我新学了几道菜，冰激凌鱼片、南瓜里脊肉还有木耳汤
    韩栖偏头低声对潘苏说：苏苏，去把Switch找出来。
    潘苏赶紧点头，天哪，他刚刚听见了什么？冰激凌鱼片？！
    Sampson还在厨房里叽里呱啦和儿子讨价还价要下厨，潘苏拿着Switch走进厨房，韩栖擦擦手上的水，把Switch递给爸爸：去玩吧，很好玩。
    Sampson两眼放光：Gameboy！
    比那个好玩，苏苏，你陪我爸一起去玩吧。
    于是潘苏和Sampson一起被赶出厨房，两人坐在沙发上，兴致勃勃玩起Switch。Sampson虽然是中年大叔，但是和年轻人似乎完全没有什么代沟，Switch上手很快，沉浸在塞尔达的世界里不亦乐乎。
    潘苏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厨房，眉眼软下来。
    韩老师在厨房的背影真是让人安心啊。
    一个小时过去，Sampson后知后觉，问潘苏：Larkin是不是不想我下厨做菜？
    叔叔您的反射弧真是太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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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3章 韩家的饭桌
    韩亦欣刚打开门，就听见一个粗暴的吼叫声：Oh，No!Fcuk！存档！我忘了存档！
    她皱起眉，根据傻丈夫的呼声，大致能判断出发生了什么：Sampson玩游戏忘了存档，酿成不可挽回的悲剧。
    潘苏安慰的声音响起：叔叔，没关系的，你可以玩我的，我这边进度还有。
    Oh No!那也不是我的，不属于我！
    韩栖的声音很平静：爸，先放开苏苏，等妈过来就能吃饭了。
    Oh，你妈妈怎么还没过来？欣欣欣欣！
    庞大身躯由远及近奔跑而来，连带着地板都在发生震动，韩亦欣头也没抬，手一抬，挡住张开双手的Sampson：先去洗手。
    Sampson立刻握住韩亦欣的手，对着手背亲了好几口，韩亦欣皱眉，另一只手抡起包带砸到他的头上：听到没！先去洗手！
    潘苏吸一口凉气，往韩栖身边靠了靠：韩老师，没、没事吧？
    韩栖似乎已经见怪不怪：没事，他们一直这样。
    OK!OK!Sampson放开韩亦欣，摸摸额头，被小牛皮手包砸到也不觉得疼，笑得充满傻气，乐颠颠洗手去了。
    韩亦欣走进来，穿着一身干练的职业装，姿态优雅。潘苏先打招呼：阿姨好。
    韩亦欣瞄一眼：六级过了吗？
    应该能过。
    应该？
    潘苏咬咬牙：能过！
    韩亦欣没再理睬，看向韩栖：见面都不叫人的？懂不懂礼貌？
    妈。
    潘苏感觉韩亦欣像是吃了弹药过来，说话都是那么夹枪带棍，还无差别攻击，是不是工作不太顺利？
    韩亦欣把手包放在沙发上，去阳台找西瑞，摸着西瑞的脑袋，声音也变得柔软：西瑞，妈妈来看你了，你那个傻爸爸是不是又把你的名字叫错了？
    Sampson甩着两手的水珠出来，听见她的话焦急辩解：No!我没有叫错，它叫Siri，我知道！
    韩亦欣冷笑，显然懒得理他。
    四人坐在饭桌上，Sampson热情无比，帮着韩亦欣夹菜，一直念叨在国外多么空虚寂寞冷，没有老婆和儿子在身边，人生就像是一台黑白电视机冰冷且无趣。潘苏发现他的中文水平相当好，居然连这些比喻都用得惟妙惟肖，肯定是为了韩亦欣用心学过。
    韩亦欣偶尔答一两句，嫌他烦了夹块肉塞他嘴里。Sampson感动，老婆对我真好，知道我喜欢吃肉，总是拼命喂我。放心，我绝对不会减肥，肚子上的游泳圈都是你爱我的证明！
    这些都是你和零食、啤酒相爱的证明。韩亦欣冷冷道。
    Sampson很委屈，他就这点小爱好，难道也不能允许吗？
    韩亦欣的筷子点点韩栖：我和Edith聊过，他说你想做高级合伙人的话，不必自立门户这么麻烦，可以挂牌当做他们的分所，律师资源一切共享，有兴趣吗？
    如果是挂牌的话都没有自立门户的必要，现在我在律所里说话和高级合伙人也没区别，韩栖的语气也很冷淡，我说了你不用为我的事操心，我会自己解决。
    自己解决？韩亦欣盯着他，你现在胆子大，什么案子都敢接，你这次的被告背后是谁知道吗？非要我哪天去停尸间领你吗？
    不用你领，有苏苏。
    啊？潘苏专心吃饭，猛然被点名，从碗里抬起头，领什么？
    韩亦欣懒得跟一个小孩儿说有的没的，继续指责韩栖，你遇到事不能搬出我的名字吗？他们知道你是我儿子，还敢这么猖狂的动你？
    Sampson搭腔：就是！你妈妈多厉害！
    韩亦欣又夹起一块肉塞到Sampson嘴里。
    韩栖推推眼镜，语气不卑不亢：没有这个必要，他们如果知道我是你儿子，肯定会更加警惕。现在能找到重要证人就是因为对方感觉我们毫无势力，才没那么快刀斩乱麻要了证人的命。
    那你是打官司重要还是自己的命重要？
    我会权衡两者的利弊。
    啪！韩亦欣的筷子重重拍在桌上，潘苏一惊，也悄悄放下筷子。
    Sampson看看母子两人的表情，在中间打圆场：一家人难得吃饭嘛，别聊这些不开心的事，Larkin这么大了，我们做父母的要尊重他的决定。
    韩亦欣的枪口转向Sampson，秀眉拧起：尊重他的决定？就是你从小到大都由着他，小时候说不能太拘束，长大了又说要尊重，你看看他现在什么样子？毕业几年了一千万都没赚到，你想让他像你这样碌碌无为一辈子吗？！
    潘苏晕晕乎乎，毕业几年就要赚一千万？这么严格的吗？
    Sampson很委屈：我觉得Larkin现在过得很好啊，你看住得房子挺好的，爱人挺好的，能养活自己，还有什么不好？而且我也没有碌碌无为，有饭馆啊
    不提爱人还好，提到爱人韩亦欣又是一肚子火：他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你还觉得很好？！他在去美国之前也不是同性恋，为什么去了美国之后连性向都变了？！你还一直帮他瞒着，赚钱赚钱不行，孩子也管不好，我嫁给你到底为什么？！
    那是因为他以前还没发现自己喜欢的是男孩子Sampson轻声辩解，语气更加委屈。
    就算喜欢男人，也该选一个配得上他的，韩亦欣指着潘苏，这个小孩儿还没毕业，毛都没长齐，家庭一般学习不好长相勉强凑合，这样以后能帮到他什么？！你还觉得不错，你想气死我！
    潘苏低着头倒是没什么感觉，按着韩亦欣的标准来说他的确是咳咳次了不少，绝对算是嘴下留情了。
    够了。
    韩栖终于出声，他不仅放下筷子，还站起来打开门：今天是我爸打电话给你，并不是我邀请你过来，你的不满也发泄结束了吧？回去吧。
    Sampson跳起来：Larkin！说什么呢，快把门关起来，不然你妈妈真走了！
    韩亦欣就像是一个对老公不满、对儿子不满、对生活不满的怨妇。但是在潘苏看来，韩栖年级轻轻事业有成，叔叔又和蔼可亲性格极好，他们家境优渥锦衣玉食，为什么还会产生不满？
    如果换做是他的话，工作上班每个月能拿个三五千估计都会十分满足，赚一千万在他眼中就像是个天文数字，他做女装大佬这几年笼统还没达到这个目标的十分之一，简直想都不敢想。
    韩亦欣很果断，碗一推拿着包就走，Sampson去拦他，结果被一把推开，只能眼睁睁看她踩着高跟鞋离去，哒哒哒的声音回响在冰冷的走道里。
    韩栖关上门，顺势靠在门后，长出一口气。
    这不是轻松的叹气，而是疲惫的感叹。从他的表情明显能看出每次和妈妈争执过后，并没有战胜的愉悦，而是一种无力周旋的疲惫感。
    你看到了，我们这几年一直这样。韩栖对Sampson说。
    Sampson也感到很沮丧，虽然他被韩亦欣骂习惯了，但始终感觉儿子是无辜的。在他眼中儿子已经足够优秀，长相出挑事业顺利爱情圆满，不知道为什么在韩亦欣眼中一切都变得那么一文不值。
    潘苏走过来，默默拉住韩栖的衣角：韩老师，你饭还没吃完。
    韩栖笑了笑，拉住他的手：我妈说的话别往心里去，她是冲我来的。
    潘苏摇头，表情有些傻乎乎：我没什么感觉，本来我就是家庭一般学习差，长得也凑合，实话实说而已。
    原本应该是一顿开开心心的团圆饭，没想到居然会以这种结局收尾。潘苏帮着韩栖收拾碗筷，把各自碗里剩下的饭都给倒掉，他其实也没吃饱，但是这种状态下自己还能吃得下去也显得太没心没肺了
    等会儿炸鸡块给你当夜宵？韩栖忽然问。
    潘苏摸摸鼻尖：你想不想下厨啊？不想就算了，我吃薯片。
    没事啊，跟我妈吵架是家常便饭，习惯了。韩栖把碗一起放进洗碗机里，把手擦干，她对我的不满我早就知道，只不过没想到怨气这么大，还不小心连累你和我爸。她虽然经常表现出对我爸的不满，但其实感情很深。
    韩栖告诉潘苏，在两年前某一次韩亦欣看见一条旧金山唐人街遭遇恐怖袭击的新闻，夜里打电话给Sampson，结果一直占线没联系上。她当时在英国开一个重要会议，当即就让助理定最快的航班飞美国，落地之后赶去唐人街，发现饭馆好好的，生意热热闹闹，Sampson在里面给客人介绍筷子的用法。她提起一口气进去就是一顿骂，骂完之后又抱着Sampson哭起来。
    那次我也莫名其妙，手机坏了还没来得及买新的，欣欣忽然出现，冲进饭店把我骂一顿，客人都吓跑了，Sampson靠着门边叹气，不过骂完之后又在我的怀里哭起来，我才知道她在飞机上多煎熬，一直害怕我会出事。
    他走进来，手搭在潘苏的肩上：所以欣欣就是嘴硬心软，她对Larkin期望高我能理解，如果不是真的把他当成宝贝，怎么会经常因为他的事过来吵架呢？
    韩栖推推眼镜，态度没什么变化：她希望我有自己的律所，能在短时间之内功成名就，再娶一个她觉得没当户对的老婆。但是很抱歉，我有自己的决定，不会按着她的安排走下去。
    Sampson摆摆手，他压根就没想管韩栖，只不过母子之间的隔阂越来越深，做爹的心里多少还是感觉不是滋味。
    潘苏也很纠结，按着韩亦欣的标准，他岂不是考个研究生也够不上线，还要继续往上读？或者是能找到一份最少年薪百万的工作？
    诶，人生真是太难。
    第84章 暗示的方式
    Sampson在家里小住几日，潘苏切切实实体会到了韩栖年纪轻轻如此独立的原因。
    一大清早，潘苏就给中年壮汉的怒吼声给惊醒，迷迷糊糊听见外面传来熟悉单词：
    Oh no!What happened just now？！
    他第一反应就是完蛋，叔叔是不是又闯祸了？回头看见韩栖还在睡，慢慢把环在自己腰上的胳膊拉开，轻手轻脚走出卧室，直奔声源。
    Fuck!怎么变成了梅干菜！Sampson在阳台，正从洗衣机里拖出韩栖皱皱巴巴已经混色混得一塌糊涂的白衬衫，还是彩色梅干菜！
    彩色梅干菜迎风飘舞，瞬间触动潘苏的记忆，让他回想起自己也曾经做过类似的无知蠢事。他走过去结结巴巴说：叔叔，你、你早晨洗衣服的？
    Sampson点头，潘苏看见准备送去干洗的那一篮衣服已经空了，两眼一抹黑，脚步顿时不稳，脑子里正在计算这一篮衣服值他多少个Cherry键盘。
    在潘苏混混沌沌的期间，Sampson又拖出一件衬衫，同样已经染色到没救，Sampson再怎么Fcuk它也不可能从夏威夷花衬衫变成纯□□灵。潘苏打开滚筒洗衣机，把里面的衣服全部掏出来，发现这些衬衫西裤都已经变成手拉手的好朋友，彼此水□□融，沾染着对方的颜色。
    这哪是纠缠在一起的一堆衣服，这是一堆已经被搅碎的人民币啊！
    叔叔，这些都是要送去干洗的。潘苏声音干涩，他、他明天要上庭，我等会儿看看橱里还有没有别的衬衫了。
    Sampson捂住脸：Oh no，为什么Larkin要买那么多衬衫，可以买T恤啊！
    T恤也是有的，但也要干洗。潘苏的脑中一直回荡着那件被自己亲手洗坏的深色T恤。
    这先放这边吧。潘苏把梅干菜们一起堆到盆里，Sampson开始在阳台找东西，问：消毒液！消毒液在哪里？
    嗯？
    啊！这个！Sampson拿起一瓶84消毒液，眼中冒出惊喜的光芒，Perfect！
    潘苏心中顿生一种不好的预感，护住那盆衣服：叔叔、你要做什么？
    Sampson比划着：消毒液，可以褪色！相信我小娃娃！我的衣服全是黄斑，都是消毒液帮忙！
    潘苏默默把盆挪到身后，坚定决绝的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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