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西瑞发出欢快叫声，在鞋柜里熟门熟路把绳子叼出来，递到潘苏手里。
    潘苏蹲下来帮它系狗绳，西瑞乖乖坐着，要抬爪子抬爪子，要趴下就趴下，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绳子系好，潘苏牵着西瑞一起去楼下。现在天还不算晚，日落黄昏，大家还没吃过晚饭，因此小区里遛狗的人也不多，潘苏牵着一只大金毛走在路上分外显眼。
    潘苏对这座小区一点也不熟，也不知道西瑞平时喜欢逛哪些地方，便把自主权交给它，让它带着自己走。西瑞顺着林荫道走到小公园，看见喷泉开了，撒开四爪飞奔过去。
    潘苏猝不及防被它带着一路跑到喷泉池边，西瑞半蹲着，一副跃跃越试的模样。潘苏心里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不是吧
    西瑞两腿一蹬跳起，壮硕身躯以一个饿虎扑食的姿态越进半人高的喷泉池里，溅起的水花淋了潘苏一身。
    潘苏裤子衣服湿了大半，和西瑞商量，西瑞，快出来，毛都湿了等下你怎么回家？
    西瑞在池子里撒欢甩着毛，让潘苏淋得更加透心凉。
    公园里乘凉的路人都来看大狗洗喷泉浴，潘苏也不知道高档小区里的喷泉能不能允许宠物进去，要是把物业引来了更是说不清，赶紧想办法把西瑞给弄出来。西瑞似乎还没玩尽兴，浑身都湿透了眼神还很委屈，仿佛在问为什么这么快出来？人家还想再游一会儿呢。
    潘苏看看自己的衣服，也和西瑞身上的毛差不多了，几乎全部湿透。他懊恼瞪一眼西瑞：你看，全部弄湿了吧？你等下好办，自己甩甩就行了，我怎么回去啊。
    西瑞似乎听懂了甩甩这两个字，立刻抖起水来。潘苏站得远远的，看着它抖了好几回，刚刚湿淋淋的落水狗不一会儿就抖到半干。
    湿透的T恤黏答答贴着皮肤，感觉难受极了，潘苏心力憔悴，牵着绳子带西瑞回去。到家之后他让西瑞坐在门口不要动，去里面找布来帮它把爪子擦干净。要是就这么让它浑身是水的在韩栖家里乱踩，先不说韩栖会不会愤怒，潘苏自己都觉得过意不去。
    潘苏从阳台的狗窝旁拿起一块挂起来的大毛巾，毛巾上印着一根根狗骨头，应该就是西瑞的专属宠物毛巾。他蹲在门口帮着西瑞先把爪子擦干净，再把身上擦得半干，又晾了一会儿，才让它回阳台的窝里。
    收拾好西瑞，潘苏自己身上还一片狼藉。他的衣服一片狼藉，上面还黏着狗毛，尽管潘苏平时在宿舍不修边幅不在意什么形象，但这样子出门也实在是太有损市容。
    正在他思考对策时，手机响起来，韩栖发消息给他：【你带西瑞在小区喷泉里洗澡？】
    你不是没回来吗？！这都能知道！
    韩栖发了一段视频，潘苏点开一看，正是西瑞在喷泉里撒泼的场景。镜头里还有他站在一旁手忙脚乱，大呼大叫要把西瑞弄出来的蠢样。
    【业主群里都在传。】
    你们这些业主真八卦。既然韩栖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潘苏也懒得跟他装不知情，干脆问能不能借身衣服，他下次洗好了带过来。
    韩栖让他自己去卧室里找，橱里想穿哪件都可以。潘苏噔噔噔跑去卧室，打开橱门一看，里面挂着一排排衬衫西服，还有律师服，正经到可怕。直到拉开下面的抽屉，才看到里面有T恤和长裤。
    潘苏挑了一件深色的T恤换上，穿上之后发现，韩栖穿衣的尺码比他大了两号，T恤又宽又大，穿在身上空荡荡的，像是罩着一个面口袋。
    盯着镜子，潘苏歪着头，脑海里冒出几个字：男友T恤？
    我一定是病了。
    第14章 好心办坏事
    潘苏穿着韩栖的衣服回去，还没来得及吐槽自己遛狗的悲惨经历，先被面色惊恐的陶林林一把抓住，哆哆嗦嗦问：苏、苏妹，你这是终于失身了？
    不等潘苏回答，陶林林又拉着他走到凳子旁，还去床上把自己的靠枕拿来放在上面，一脸慈祥请潘苏坐下：快歇歇吧，疼的话别忍着，咱们该去医院去医院，这事不丢人，命重要啊！
    潘苏抄起枕头把陶林林按在地上爆锤，陶林林抱头乱窜：哎哎哎开个玩笑啊！你看你出去一趟，衣服都不见了，我当然会往那方面想啊！
    潘苏揍累了，气呼呼坐下，标准抠脚大汉姿势：陶林林你就是找死，早晚非撕了你这张嘴。
    陶林林赶紧认错，装模作样抽几巴掌：我掌嘴，我掌嘴。那您说，怎么了这是？
    还能怎么了？遛狗湿身了呗。潘苏把视频放给陶林林看，陶林林笑得在床上直打滚：哈哈哈这是韩老师家的狗？真他妈会啊！能让你脱衣服，都比主人有出息！
    潘苏扬扬拳头，警告陶林林再乱说就拿他人头祭天。
    潘苏回去就把衣服换了，拿着韩栖的那件T恤扔盆里搓搓，陶林林又绕过来，靠在水池边问：你就这么洗？
    那不然呢？潘苏翻个白眼，我只套了下，又没弄脏，还手洗，还要怎么样？好笑了他的衣服都是直接到楼下的洗衣房里投币用洗衣机洗，帮他手洗绝对是给足面子了。
    不，我意思是，韩老师那么有钱，衣服估计都挺贵的，怕你洗坏了。
    潘苏动作一顿，赶紧把洗标翻出来，结果都是英文只认识几个词，洗标也分不清，把手机拿过来一查：不能水洗，不可拧干，悬挂晾干。
    陶林林和潘苏大眼瞪小眼，陶林林看着泡在盆里的衣服，摸着下巴说：猛汉你真是勇士。
    靠，我怎么知道洗个衣服那么麻烦的？！况且这又没掉色没怎么样，不说他又不知道。
    潘苏皱眉，郁闷又心虚，好像和韩栖沾上边的事都很倒霉，还命里缺他，应该是专门克他的吧？！
    洗都洗了，潘苏只能把衣服捞起来，不能拧干，挂上阳台之后拿个盆在下面接水。第二天拿下来一看，衣服干是干了，但是领口明显出现变形的情况，还皱巴巴的像是梅干菜。
    潘苏捧着衣服，表情比便秘还纠结，拿出手机查一下这个牌子，嚯，没四位数别想打发了。他的心情复杂纠结，自己也只是一个为了恰饭还要忍辱负重做女装大佬的穷学生，这么轻巧就葬送自己一套外设，心都在滴血。
    时间倒回到上周日，潘苏绝对不会接下那串钥匙，也绝不会答应韩栖去帮他遛狗的。
    陶林林拍拍他的肩，叹气：要不你就把自己赔给韩老师吧，他一定舍不得怪你，这买卖不亏。
    这还不亏？根正苗红的大好直男即将被掰弯走上搞基道路，是这个世界、这个社会的损失！
    尽管诸事缠身，课还是该去要去，特别是专业课，一节不去挂科无疑。潘苏拿着书一脸阴郁和陶林林去大教室，今天有研究活动，两个班混在一起按小组分类，乌齐坐在潘苏对面，对着他嘿嘿一笑：潘苏，我们又是一组，真巧。
    潘苏冷笑，呵呵，你最好别让我有机会弄死你啊。
    本次的研究活动是做一个街头访问，每组自选一个课题，围绕当代大学生生活展开，限时两周，最后要递交完整的视频、数据和研究报告。每次一到这类需要去街头抛头露面的研究，都是几家欢喜几家愁。欢喜的那一类操作风骚，借着研究课题的名义尽逮着漂亮妹子搭讪；而忧愁的那一类以潘苏为主，净想着怎么钻糊弄过去才好。
    一组六人，潘苏这组四男两女，其中乌齐和另外一个女生是隔壁班的，几个人坐在一起讨论选题。当代大学生能有什么生活？吃饭睡觉打游戏，通宵包夜KTV，考试临时抱佛脚，四六全部看天命。好诗、好诗。
    潘苏和陶林林对当代大学生的理解也就只局限于宿舍和网络以及二次元了，他俩充当背景板，默默聆听同组同学的提议。乌齐先说：我看这样，咱们做一个当代学生大恋爱观察的课题报告怎么样？这个话题大家肯定都愿意畅所欲言，比较容易收集数据。
    拉倒吧就你想到了？我估计十二个组有一半得选这个，到时候大家一起撞课题，谁丑谁要命。另一个男生毫不留情吐槽。
    两个妹子又开始举手发言：
    要不做一个有关大学生上网时间的调查？研究方向就往沉迷网瘾那一块靠拢。
    还可以是电子产品对大学生的影响，手机啊PAD啊电脑啊之类的。
    乌齐兴致勃勃说：那干脆就调查一下大家平时上网都做什么，游戏、看视频还是学习，做个排名对比。
    这次他的提议没有被否决，四个人热烈讨论着，只有潘苏和陶林林坐在一起一言不发。他俩想法很一致：你们想做什么都行，我们完全没有意见。
    课题选定之后，接着需要讨论的就是分工。潘苏和陶林林简直是困难户，既不想抛头露面去街头采访，又不想费脑子写报告做数据，只想坐吃等死，纠结得要命。一般情况下，女生去做采访更合适一些，但是他们组的两个女生可都是学霸，商量好了一个做数据一个写报告，只要他们能把材料弄来就行。
    于是采访的工作落在四个男生头上，乌齐自告奋勇要去采访，结果又被吐槽，他这副尊容上街头，成功率肯定很低，丑拒警告。要论颜值的话，在座几位里能打的只剩下潘苏了，五双眼睛一起盯着他，潘苏浑身发毛：看我干嘛？
    陶林林首先不顾革命友谊反水了：潘苏，这个伟大而艰巨的任务交给你了，你可以的。
    潘苏狠狠剜一眼陶林林，和大家解释：不是我不去，我真不行啊，我有社交恐惧症，见到陌生人说不出话的！
    那这样就更需要锻炼了啊！乌齐的爪子搭在潘苏肩上，说不定还能治好你的社恐，一举两得啊！
    潘苏头摇得像拨浪鼓：我可以录视频，采访的活你们仨随便上吧，我是真不行。
    哎呀你谦虚什么！这是你的荣幸！看看这个，想去都没机会！
    被点名的乌齐膝盖再次中箭，委屈得跟小媳妇儿似的，长得丑也不是我的错，你们这是人参公鸡。
    潘苏死活不肯松口，并且也卖一波陶林林。陶林林刚想后退，潘苏火速断他后路：林林高中时候可是获得过主持人大奖的！
    同组四人颇为惊讶，陶林林更为震惊：什么大奖？那是班级开班会随便评选出来的！苏妹你还有没有心了？
    我可以负责剪视频做后期，潘苏拍拍胸脯，包在我身上。
    下课之后，陶林林浑身散发着怨气，潘苏笑得十分奸诈，被他掐着脖子咬牙切齿威胁：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要不是你先卖我，我也不会补刀了，潘苏翻个白眼，拍拍陶林林的背，诶，别慌别慌，正好给你出去认识妹子的机会，你不是刚被女神蹬了心情抑郁嘛，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呀。
    不提女神还好，一提女神陶林林更抑郁：那你还去撬我的备选女神。
    潘苏摆摆手，你女神太多了，少一个不会怎么样的。
    宿舍门打开，潘苏一眼瞧见杰克苏正在床上睡得香甜，仔细一看，身下枕着的那块布怎么有点眼熟？
    下一秒潘苏惊恐捧脸，扑到床边：杰克苏！你这是要了爸爸的命了！
    杰克苏抬头，打个大大的哈欠，四只爪子撑起伸个美美的懒腰，歪头对潘苏卖萌：喵？
    还装无辜。潘苏把杰克苏抱起来，只见韩栖的那件衣服已经给□□得不像样了，还有几绺勾丝，看样子是杰克苏在上面磨了一顿爪子。
    这样子该怎么跟人家交代啊？
    韩老师，谢谢你借我衣服，我没看洗标就扔盆里洗了，还不小心让猫在上面练爪子。
    潘苏绝望，要是换成自己的话，听见这话肯定先赏一顿爆栗没商量的。
    陶林林捧着泡面出来，看见他的表情，诚恳劝道：要不你就从了韩老师吧，我认真的。
    从你大爷。潘苏拿出手机，发消息给韩栖认错，让韩栖把衣服的价格告诉他，他愿意赔偿。
    最少都是四位数啊。潘苏的心在滴血，薅着杰克苏和它哭诉：杰克苏，爸爸要和你过苦日子了。我少吃点炸鸡，你少吃点猫粮，咱们把艰苦的岁月扛过去，胜利就在前方！
    杰克苏不明所以，歪着头看潘苏，看他的眼神像看智障。
    过了会儿韩栖才回消息，潘苏颤颤巍巍点开：
    【好，你周五过来，陪我再去买一件】
    竟然是要现场付钱，潘苏点开支付宝，这个月平台的收益还没到提现时间，之前的积蓄已经全部上交给妈妈，支付宝里现存的一千多是他留着等双十一买新键盘的。潘苏可怜兮兮问：【分期付款可以吗？】
    韩栖的回答很通达：【可以啊，你亲我一下】
    潘苏踢踢陶林林的凳子，林林，江湖救急，靠你了。
    第15章 松鼠鳜鱼
    周五，潘苏带着全身家当以及从好弟兄陶林林那儿挪的两千，做好充足准备，拎着那件被毁的衣服去韩栖家里。
    刚打开门，潘苏就迎上韩栖的笑脸：苏苏，你来了。
    他应该是刚回来，身上穿着整齐的衬衫西裤，袖口挽到胳膊肘，上面印着水渍。厨房里传来油烟机的动静，估计是在做菜。
    潘苏挠挠脸颊，感觉没什么脸面对韩栖，先来个九十度鞠躬，把衣服双手奉上认罪：韩老师对不起！
    先进来再说。韩栖把纸袋往鞋柜上一丢，看都没看，只顾着把潘苏拉进来。
    西瑞呢？潘苏换鞋进去，大金毛居然没有扑过来，他在客厅张望，转头瞧见阳台的玻璃拉门关着，西瑞正两只前爪按在玻璃门上站着，可怜兮兮对着他摇尾巴。
    潘苏走过去，西瑞的尾巴摇得更狠，在阳台急得直打转。又用爪子去扒玻璃门缝，企图能打开这道禁锢住自己的门。
    韩栖敲敲玻璃，声音很严肃：韩西瑞！
    西瑞嗷呜低鸣，趴在地上耷拉着脑袋，眼神弱小又无助，委屈且可怜。
    潘苏蹲下来，隔着玻璃和西瑞打招呼，奇怪道；怎么不放它出来？
    不听话，先关一个星期。韩栖的表情和语气一本正经，上次去喷泉里游泳就被教育过，这次还敢再犯，多关几天长长记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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