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阿紫止住了泪水。
前提是你不能对我有任何隐瞒和欺骗。余归池继续说。
我我的鱼尾阿紫有些语无伦次,他不敢去看余归池的眼睛,把头压得低低的。
你要把你的真实情况告诉我。余归池说,你可以不相信他们,必须要相信我,我是你的同类。
好。
你先别乱动,不要扯到伤口,我去找秦屿。
秦屿正在和卫度商量对策。阿紫的不配合让他们很难下手,唯一的攻破点在林宿身上,可林宿是个恋爱脑,被阿紫牵着情绪,不能主观地传达信息。
秦屿记得自己上一次这样焦虑还是在去年。
卫度也是。
他们师徒俩翻遍了所有的资料,仍没有头绪。
余归池推门而入。
阿紫的病是先天的,环境影响了他的基因,只局限于资料是找不到结果的。他言简意赅。
先天?卫度先发出疑惑,你是怎么确定的,他的基因检测并没有显示他有基因缺陷。
因为你们忽略了这一点,人鱼的基因不是恒久稳定的,他们的突变率比人类高得多。余归池解释道,你们一开始只把他的病当做人鱼毛鳞病,这种病是由深海细菌感染引起的,查不到相应的病你们也是以为是新型细菌感染,自始至终都没去根源找问题。
卫度做的工作被他全盘否定,有点恼火:那你有事怎么知道的?看出来的?
当然不是了,我只是换一种角度思考。余归池挑起眉,一字一句道:归根结底,是你太过自大了,卫教授。
人鱼有再生能力,他们这种能力很奇妙,一直没有具体的范畴,仅是伤口愈合得比人类快就大呼小叫地感叹他们的过人之处完全没必要。研究了好几年都没研究明白,真是苦了你了。
他明目张胆地挑衅让卫度血压飙升,怒气糊住了他的嗓子眼想要骂余归池却骂不出口。
气了半天,卫度吐出一句:你真有个性。
余归池刚想回怼一句谢谢夸奖,却被秦屿灼热的视线堵了回去。
他的眼神古怪至极,像是一堵无形的墙把余归池关在里面,压住他嚣张的气势。
震慑之余还夹杂着一股柔情,像是故意在纵容他。
余归池消磨了刚才的气势,冷静分析:阿紫是一条再生能力不足的人鱼,鱼尾受伤溃烂正好被你发现。做完移植手术后他的恢复能力和平常人鱼一样可能是因为排异反应。
排异?这下轮到了秦屿疑惑,排异的影响一般是负面的,照你这样说他的排异倒是给他带来了好处。
余归池解释道:他的体内存在两种细胞,自身的和外来的,但细胞的生存环境有限,自身细胞排斥外来细胞,这加速了自身细胞的分裂分化,这样的话,外来细胞就没有容身之处了,还可以给他们提供营养物质,可以说是细胞内卷。
在稳定的环境下居住他的基因趋于稳定,所以他才瞒过了你们所有人。余归池看着秦屿,你说对吗?秦老师。
熟悉的称呼让秦屿嘴角上扬:照你说的,阿紫的病是基因突变引起的,加上他自身能力不足才进一步恶化,是这样吧?
余归池:这只是个猜测。
但他话里的自信已经证实了这个结论。
这才是他的余归池。
秦屿的眼突然有点酸,他眨了眨眼,对余归池说:阿紫刚来的时候情况紧急,没来得及采样,现在找到他的基因样本有点困难,不过可以根据他的鳞片生长周期还原原始基因,但这样的误差很大。
余归池这会又变得谦虚了:我在这方面不是专家,这需要卫教授亲自把关。
他们的眉来眼去又激起了卫度的怒火。
自己教出了一群什么玩意,干啥啥不行,内涵自己倒是挺有一套。
如此重任落到了自己,卫度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还原基因消耗的时间太长了,阿紫的病情一天天恶化怕是等不到那时候了。
不找到根源就无法对症下药。余归池有了个大胆的想法,他恶化的原因是再生能力不足,如果把其他人鱼能力转移到他身上,或许可以多撑几天。
秦屿和卫度的心咯噔一跳。
不行。卫度斩钉截铁道,他们的再生能力不是可控的,有异变的可能。
余归池:可是不试一试怎么知道?
卫度态度坚决:异变的结果不是我们能掌控的,出了岔子我们都负担不起。
试一试吧。秦屿的语气和余归池的还无差异,你试一试怎么知道。
停顿了一会,他又接着说:当初你曾用这句话劝过我。
卫度还是不放心:会有人鱼愿意贡献自己的在生能力吗?
有。余归池说,我愿意。
作者有话说:
文中内容是fw作者根据高中生物课本编出来的,bug很大。写的时候去找课本却发现早就被我妈卖了,只能凭着记忆去瞎编,不要信不要信不要信,这只是为了推动无脑剧情编的!!!!
谢谢家人们。
第 31 章
◎ 秦屿沉声问:你确定吗?
确定。余归池回答的很干脆。
好。秦屿停丁◎
秦屿沉声问:你确定吗?
确定。余归池回答的很干脆。
好。秦屿停顿了半天才继续往下说,手术是有风险的,可能还会有后遗症。
他不再说话,瞳仁漆黑,目光涣散。
余归池对上他的视线:无所谓,你尽管做。
你们俩说什么胡话呢?卫度突兀地站在他们中间,风险你们担得起?
他看向秦屿:当初是谁喝到胃出血的?
秦屿的眼神躲避似的飘向别处。余归池轻轻皱了下眉,说:我担得起。
你呀你,我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卫度有些无奈,老老实实地当一条鱼不好吗?
那你老老实实地给阿紫治病不好吗?余归池反问他,是我表述的不够清楚吗,我能承担这个风险,你们只需要借我的再生能力去救阿紫,其他的不用管,交给我。
卫度气得直跳脚:你有再生能力吗?
余归池坦然道:我是人鱼,当然有了。
人鱼也有好几种,你怎么确定你有?
余归池沉下气,问道:难不成你有?
放弃吧,你不行。卫度的态度骤然转变,语重心长地说出这句话。
余归池不理解他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为什么?
卫度看了眼秦屿,秦屿走到余归池跟前,低头询问:下午去做手术怎么样?
他的话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纵使卫度极力反对也没办法让他们俩扭转心意。
两头倔驴!卫度瞪眼骂了他们一句。
不用下午,你们准备好就去做。余归池说。
转移人鱼的再生能力目前已知的办法只有一种,把氛化酶注入体内。
氛化酶对生存环境极为敏感,一旦脱离人鱼的细胞便会迅速失活。
手术过程很艰辛,秦屿的手都是抖的,一方面是因为过于紧张,另一方面是因为躺在手术床上的是余归池。
他轻轻挑起余归池的鱼鳞,取出软组织,光是这个过程他被磨得只剩下了半条命。
痛苦的记忆被扒出来,每一次动刀他都恐慌至极。
时间仿佛又倒回去年初冬,他的慌张一如既往,余归池却判若两人,也许是鱼。
秦屿是卫度最优秀的学生,能力斐然,尽管研究所里的研究人员都是各个高校顶尖的学生也要对他喊上一句秦老师。
他有着如此殊荣,如今站在这里心里还是没有底。余归池的情况特殊,即使是卫度也没有那股游刃有余的娴熟。
好在手术没有什么差错,收集的氛化酶放在组织液里,随时都有可能失活,他们必须争分夺秒地进行下一场手术。
本想着让林宿来安慰阿紫,但阿紫却异常平静,也格外配合。
两场手术进行得格外顺利。
秦屿随手用袖子擦去额头上的汗,看了看时间,余归池快醒了。
他在门外悄悄看了一眼便走了。他不能像以前一样守在余归池的床边,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他和卫度还有其他研究人员必须用最快的速度还原阿紫的基因。
面前一片混沌,像盘古刚创世时,除了海就是天。
余归池打量着周围,海水涨到他的底部,熟悉的潮湿感涌上心头,他这才低头去看,鱼尾变成了双腿。
他一时有些惊讶,加上眼前的环境过于诡异,他觉得这是回家的前兆。
就在他欣喜之时,一群人鱼跃出水面,如木偶般扭动身躯,没有瞳孔的眼睛齐刷刷地盯着余归池,露出尖锐的獠牙。
他们的意思很明显,猎物就在眼前。
身为猎物的余归池觉得这些人鱼下一秒便会张开血盆大口朝自己袭来。他拼命地往前跑,他脚下塌过的沙石变成了汪洋一片。
不光是人鱼在追他,大海也在追他。
水越来越多,强大的阻力让余归池迈不动步子,凶猛的人鱼近在咫尺。
逃不掉了,他对自己说。
人鱼们接二连三地扑上来,撕咬着他的双腿。奇怪的是,余归池感觉不到疼痛。
当他鼓起勇气低头看去,那些人鱼已经化为了白骨,他的双腿已经血迹斑驳。
腿上的牙印正在渗血,余归池检查了一下伤势,小腹的伤口最深,甚至能看见里面的器官。
虽然是自己身上的伤口他还是没忍住干呕了半天。
等再回过神,伤口处长出了蓝色的鱼鳞,并向四周蔓延,他的腿又要变成鱼尾了。
余归池觉得有点可笑,这是不是代表着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他第一次见这种反人类的现象,竟觉得有点新奇。鱼鳞蜿蜒着往上覆盖,等长到小腹时突然停下。
然后,他看着深色鱼鳞的从烂成一团的组织中冒出,接触到其他的鱼鳞是便合为一体,就这样,伤势最重的小腹被深色的鱼鳞覆盖。
余归池伸手去摸,是熟悉的感觉。
他似乎懂了一些,较浅的伤口长出的鱼鳞是蓝色的,不可愈合的伤口长出的鱼鳞是深色的,坚硬的,就像一个保护罩,保护着这片饱经摧残组织。
所以说,他根本没有胎记,这是严重创伤后的伤疤。
人鱼休眠是因为陷入了极度痛苦的状态。余归池猜测,他因为严重创伤进入休眠,醒来后忘了痛苦,只以为这是与众不同的胎记。
究竟是怎样的创伤才能让他极度痛苦。
他被绑在实验台上,铁链子固定着他的鱼尾,大量的麻醉药物注入体内。随着斧子的落下,他硬生生地疼醒了,鲜血四溅,研究员白色的大褂红了一半。接下来的一幕他永生难忘,他看见自己的鱼尾脱离了身体,不停地蹦起,世界也由此割裂开来。
这是书中描写的情节,余归池历历在目。
难道他已经被砍去了鱼尾?
他的心跳的飞快,仿佛要穿破胸膛。
四周的海水瞬间消散,树木从萌芽长到参天高度只在一瞬,铺满沙石地地面变得平整。
不过几秒,余归池已经站在交错蜿蜒的马路中心了。
来往的车辆像刹不住闸一样飞奔,却又巧妙地绕过他,他再次低下头,鱼尾变成了双腿。
空旷的马路不见一人,余归池惊慌失措地眼神扫来扫去。他突然心慌,总觉得下一秒会有灾难发生。
一辆装在着货物的大卡车停在了三米开外,余归池预感到了什么,腿却像被粘住一样,怎么也挪不开。
卡车猛然加速,径直撞余归池,他来不及躲避,瞳孔不停晃动。
和刚才一样,他仍旧没感觉到疼,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
有点点亮光在黑暗中跃动,并逐渐变大变亮。
醒了呀。
他听见秦屿叫他。
阿紫的情况好很多了,基因还原还需要点时间,依阿紫的状态来看他肯定能撑到那时。秦屿见他醒了立马告诉他这些好消息。
余归池缓慢地转动视线,声音有点哑:秦屿,我腹部的伤口是怎么来的?
第 32 章
◎ 秦屿明显地怔住了,余归池一直看着他,眼神像非要得到个答案才罢休。
屋里一片寂静,只剩他们◎
秦屿明显地怔住了,余归池一直看着他,眼神像非要得到个答案才罢休。
屋里一片寂静,只剩他们的呼吸声在回荡。而秦屿连呼吸都格外的小心翼翼。
我刚才做了个梦。余归池用闲聊的口吻说,我梦见那么多人鱼追着我咬,咬到血肉模糊,小腹开裂,然后那里长出了鱼鳞。
他指着小腹的深色鱼鳞,你看这里,是不是很像受伤后结的痂?
秦屿自始至终都没说话,眼神随着余归池的动作转来转去,各种情绪流淌进五脏六腑。
过了半晌,在余归池冰冷刺骨的眼神下,滚动的情绪刹不住了,他扯着极近失声的嗓子说:等把阿紫治好了,我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你。
余归池已经不再是一条心思单纯只想保命的人鱼了,即使自己不说,余归池肯定也会猜出个大概,这一点秦屿心知肚明。
你说的,余归池有点傲气地回答,别骗我。
我不骗你。
等那些残酷的往事揭开,他是否能坦然接受,这是一件困扰了秦屿无数个日夜的难题。
你去忙吧,别守着我了。余归池说。
秦屿眸光微动,抬脚准备起身,眼神又落在余归池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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