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此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这么重要的审讯,李蒙还真有点心虚,想说让墨老师来,墨临看了一眼审讯室里的秋尧,漫不经心道:我怕我吓到他,还是你去。
果然,李蒙进去了2分钟,刚刚说了两句话,秋尧忽然就晕倒在了审讯室里。
这下反倒把李蒙吓得不轻。
顾原第一时间进入审讯室,摸了一下对方的颈动脉:还在跳,死不了。
李蒙这才松了口气。
两个警察把人抬到门口通风的地方躺着,一分钟没到人就醒了。
他这个心理素质,迟早要晕的,先让他缓缓,一会儿再问。肖泽去省里参加会议,刚赶回来,正好撞倒这一幕。
李蒙跟肖泽简单汇报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说到墨临,他就开始滔滔不绝,眼睛里泛着光。
墨老师简直神了!
巴拉巴拉说个没完,肖泽有点晕机,一边听他说,一边揉自己的额头:这么喜欢他,你跟他混算了。
李蒙一听,顿时闭了嘴。
不得不承认的是,自从墨临来了这里,破案的速度简直神速。
虽然墨临在这么亲民的地方工作,但人家也没闲着,光是一早上就连了三通视频会议,远程参与其他地方的重大刑事案件,根本没把原来的工作落下。
好多次李蒙都很想知道,墨临留下来究竟是为什么。
队长,墨老师要在这里待多久?
肖泽:看他想待多久。
也就是说,如果有一天墨老师想走了,随时都可以走?
没错,他是国家的宝藏,不属于岩海市的私有财产。
*
下午两点,DNA检测报告终于出来了,报告结果显示,血掌的DNA和死者的DNA完全符合!
与此同时,秋尧输了一瓶糖盐水后精神好多了,再次回到审讯室,他反而淡定了很多。
李蒙生怕刺激到他,极其温和的问:墙上的血迹从哪来的?
秋尧心理煎熬的很久,磨磨蹭蹭了半天,终于还是说了:前天晚上周浩在我房间里。
几点钟的事情?
晚上九点钟左右
可是监控里显示死者一直没出过门。
他是没出门,但...天花板上其实还有一层阁楼。秋尧越说头越低。
还有一层阁楼?这一点李蒙确实没想到。
天花板上空间很大,我和周捷平时就在上面玩儿,但是那天他弟弟闹得太凶了,我们实在没办法,就把他抱上去了,谁知道他自己玩着玩着就爬到了边上,从天花板的缺口里掉下去了,头磕在木梯上,就晕了过去...还流了点血,我想打120的,但是周捷不让我打。
为什么不让你打?
她说这样就会暴露了我和她的秘密基地。
当时秋尧想打120的电话,他拿起床头的座机,被周捷制止了。
秋尧想了一下觉得也是,就放下了电话,因为惊吓过度,站起来的时候人晃了一下,右手撑在墙面上,印了一枚血掌印。
周捷用卫生纸去擦周浩头上的血迹,还好流的血并不是很多,两个人打算先把人弄回去再说。
于是两人配合,把周浩转移到了周记烧烤的二楼。
那时候他还有呼吸。秋尧说:我们以为就是简单的流血,而且他流的血并不多,在阁楼上的时候血已经止住了。
把周浩弄到周记烧烤二楼的时候周浩忽然醒了过来,两个人都松了口气,周捷抱着周浩回房间,刚进房间,周浩就开始呕吐,周捷一下慌了,不停的拍他的背。
他没吐多少,过了一会,他的脸色越来越红,我说还是送医院吧,周捷害怕不敢下楼,她说她爸爸知道了会打死她,我们争执了两分钟不到的时间,周浩忽然不动了,我摸了他的颈动脉,他好像死了!
秋尧摸了颈动脉之后吓得不清:怎么办!他好像死了,我们是不是杀人了?秋尧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周捷浑身颤抖的抱着弟弟的尸体,一句话也没说,她强制让自己镇定下来:不能让别人发现这件事,你先回去!
周捷把带血的衣服脱下来,和呕吐物全部打包在一起递给秋尧:我就说他是自己摔的,警察要是来了,你什么都不知道,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你回去了先把这些东西处理了!
秋尧听了周捷的话,带着东西爬回阁楼,把木梯收上去,周捷又补充道:校服不能扔,上面印了你的名字,你用漂白剂把衣服洗了!
秋尧吓得不轻,迅速消失在天花板上,把天花板封好。
之后我处理了房间的血迹,买了漂白剂把衣服丢到洗衣机里洗了,其余的东西都扔到离这里很远的垃圾桶里,因为墙上的血迹都渗透进木板了,我实在没办法,只能先用周捷送我的海报挡住,后来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李蒙听完这段叙述,感觉背心发凉。
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
秋尧想了一下:朋友。
站在审讯室外的人都唏嘘不已,肖泽通知严吉,让他按照秋尧的口供检查一下天花板,注意不要破坏了天花板上的痕迹。
严吉站在周记烧烤的二楼,抬头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天花板由很多个60*60cm的正方形方块构成,每一块之间都衔接的很好,缝隙都被金黄色的包边固定住了,难怪之前没有发现异常。
他用一根木棍沿着走廊的天花板从里到外依次检查,头上落了不少灰尘,检查到夫妻俩卧室外面的一块天花板时,惊讶的发现其中一块是松动的,用木棒轻轻一顶,一块完整的正方形板子就被顶了上去,露出里面的漆黑空间。
他让人找来了木梯,爬上去检查,推开天花板,里面果然别有洞天!
天花板上面的结构比价复杂,手电筒晃过,是下水道的管道和一根根木桩,应该是当初火锅店分割包间的时候为了美观,故意盖住的,留出来的高度大概八十公分左右,可以说相当的宽敞了。
整个天花板被人为加固过,安全系数很高,完全可以承受一个成人的重量。
上面的灰尘很多,远处的角落里有老鼠屎的痕迹,但其中一块比较宽敞的位置被人为清扫过,上面被木板铺成一个平面,平面上垫着一张席子,旁边放着一个台灯。
上面没有采光,通风也不好。
严吉打开台灯,发现墙面上画满了画,咋看上去还挺像那么回事的,墙上画了天空,白云,天空中飞着几条鱼类,鱼鳍变成了翅膀,类似于鲲。
成人总是会惊叹于孩子心里奇思妙想的世界,以至于严吉差点忘记了自己是上来取证的。
他用激光仪器照了一下阁楼,发现阁楼上有少量拖拽血迹。
血迹从他脚下一直蔓延到不远处的某个位置。
他绕过血迹,在血迹消失的地方观察了一下,发现旁边的天花板也可以移动,移开天花板光就透了上来,这束光刚好打在画着天空的墙面上,竟然有种美轮美奂的感觉。
他忽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现在的小孩儿真会玩儿!
*
李蒙审讯完秋尧,趁热打铁,带着手里的证据去审问周捷,只要口供一致,就可以结案了。
警察叔叔,我真的不知道天花板上有阁楼,我一直在房间里写作业。
李蒙明显不相信她说的话:这么大的动静,你会没听见?
因为弟弟很吵,所以我戴了耳机,关着门什么也没听见。
女孩依旧用那种带着哭腔的声音说话。
那这个你怎么解释?
李蒙把一张照片拍在她面前,照片是在女孩房间拍的,木板墙上的那个小洞被拍了特写。
李蒙:我们观察过,这个洞两头大,中间小,应该是从两边同时往中间钻才能形成的结构,秋尧说你和他是朋友,怎么会不知道阁楼里面的事情!
这个...确实是我们一起弄的,因为秋尧说他妈妈认识了一个男人,每次都背着他见面,他想让我偷偷看一眼这个男人是谁。
第24章 【倒V开始】油锅里的男孩(9)
周捷说到这里,眼睛一红,忽然就抽泣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说:结果...我发现那个男人竟然是我爸爸!
在女孩的哭声中,李蒙慢慢才反应过来,因为透露的信息量有点大,他有一瞬间的懵逼。
你...别哭了...你都看到了什么?
女孩眼眶里滚着泪花,拳头握得很紧:他们在做那种事情!他们....竟然在一起了...爸爸背叛了我们!
李蒙递了纸巾给女孩,心说:看到了那种场面,这孩子多少会留下点阴影吧!
女孩把眼泪擦干净,继续说:如果爸爸和妈妈离婚了,爸爸就会娶秋阿姨,那我和秋尧就会变成兄妹...我不想和他成为兄妹,所以我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了秋尧,希望他能阻止他们在一起,秋尧警告过爸爸,如果他再敢找秋阿姨,他就对周浩不客气。
爸爸根本没有把秋尧的话放在心上,他三番两次的找秋阿姨,还经常和妈妈吵架。说到这里女孩忽然停了下来,她想了一会儿:...是秋尧杀了弟弟吗?
这个女孩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顾原站在审讯室外,冷冷的说。
她刚才的那番话,等于交代了秋尧的犯罪动机。墨临幽幽道:秋尧的口供不能作为证据,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他一个人,还没有直接的证据能证明女孩也参与了其中。
王岳咽下一口咖啡:指纹,掌印,木梯,疑似血迹的校服都是从男孩那里发现的,再找不到证据,我们就得放人回家了。
肖泽脸上表情也不好看,他揉着太阳穴:让严吉好好检查一下阁楼,看能不能找到女孩的痕迹,故意杀人罪和过失杀人罪的性质完全不同,大家再辛苦几天,多找点证据回来。
过了一会儿,李蒙从审讯室里走出来,缓了缓神,说:这女孩也太可怜了...
顾原:可怜?
小小年纪就经历这些事,难道不可怜吗?
顾原:如果她是凶手呢?
李蒙盯着审讯室里的周捷,缓缓开口:就算她真的是凶手,我也觉得她可怜。
顾原的眉头忽然往下压了一截,使他看上去更加阴郁了。
墨临说得没错...同情心这种东西,有时候真的会影响判断,所以昨天他让自己进去审讯女孩并没有错。
时间过得很快,天色渐渐黑了,当墙上的时针指到8的时候,梦兰风尘仆仆的从外面赶回来:我们从女孩学校那里了解了一些情况。
梦兰总结了一下:女孩在学校不怎么受欢迎,经常被初三的几个女生欺负,原因是这些女生嫉妒秋尧经常和她一起回家,得知女孩有洁癖,这些女生就把周捷的校服扔到臭水沟里,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周捷学习成绩很好,初一入学考试年级第二,性格比较孤僻,不喜欢和人交流,在学校几乎没有朋友......
洁癖?肖泽说:洁癖的人怎么会爬到阁楼上去?
这一问大家都陷入了沉思。
李蒙抓了抓头:看样子女孩真的没有骗人啊!
肖泽:消息可不可靠?
梦兰:我这里有脏衣服的照片和校服的购买记录,一个月的时间里,她买了三套新校服。
肖泽:问问女孩的父母,到底什么情况!
*
初中才上了一个多月,就买了三套校服,前天又问我要钱买校服,我们哪有那么多钱给她糟蹋!周荣光生气的说。
王岳:她有没有洁癖?
洁癖?端不了盘子,洗不了碗算不算洁癖?
你回忆一下,她从小到大是不是特别爱干净?
这个你们得问她妈...
周荣光自己待了一晚上,心里也隐隐怀疑起周捷,因此提到周捷的时候,他的表情里充满了厌恶。
朱婉婷的精神状态比昨天好一点了,脸上的妆卸掉了,真实皮肤状态非常的不好,脸颊两侧长着很多大块的黄斑。
她小时候就爱干净,衣服每天都要换,袜子只穿一次,回乡下的时候,不肯坐老家的板凳,就一直站着......以前我老说她,这样容易得罪人,她自己也认识到了,比以前好一点了。
后来我们经营烧烤店,条件一直不怎么好,她说想住校,但是没有办法,二宝太小,我们得赚钱,照顾不过来...
审讯室的门忽然被推开了,见来人是墨老师,王岳立即把位置让出来,自己做到旁边去。
墨临仍旧是一脸漫不经心的样子,笑着说:我旁听,你继续。
于是王岳又坐回了原位,墨临在他旁边坐下。
王岳继续问:你女儿有没有和同龄孩子不一样的地方?
朱婉婷低着头想了一会,然后摇头。
前天晚上,周捷找你们要钱买校服了?墨临翘着二郎腿,身体靠在椅背上,面带笑意的看着朱婉婷。
是有这么回事。
墨临:你们没有给她。
朱婉婷点头:我们也很无奈,衣服脏了可以洗,总不能一直惯着她,脏了就买新的。
嗯,墨临微笑着盯着对方的眼睛:所以周荣光就当着客人的面打了她。
朱婉婷:是有这么回事。
你怎么看待这件事?
她最近确实有点不听话了,他爸爸打她也是应该的。
墨临垂下眼帘笑了一下:所以你们和孩子的相处模式一直都是命令与听从?
朱婉婷解释道:孩子这么小,什么也不懂,我们做家长的不管她,谁会管她?
墨临那双狭长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教育孩子的方式不对,孩子犯了错,是大人的问题。
这句话仿佛戳中了朱婉婷:我们没有时间研究怎么教育孩子,以前的父母都是这样教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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