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间带着薄膜的手抚上他的脸，冰冰凉凉的。
    两人之间的距离无限近，唇与唇只有一张纸的距离。
    蒂斯我的。
    人类就是这样，言思慕也是人类。它要考虑一下，言思慕是否能成为它的伴侣。
    玫黎鱼尾松开，一跃，重新跳入鱼缸中。
    言思慕注视着它。
    组长？凌峰的声音自耳麦中传来。
    改造鱼缸，留出进出口，重新注入温水。言思慕说道，银白轮椅向外滑去。
    是。
    言思慕回到办公室，登上光网论坛，发现自己的帖子又被水了上千回复，但安琪拉再没出现过。
    言思慕继续更新帖子安琪拉没说错，它的确是在吸引我的注意力。它发现我迟迟没进去后，唤了我的名字。我通过观察发现，它能听懂我的话。它很聪明。
    【吓死我了：卧槽？美人鱼会说话？】
    【研究人员：不不不，重要的不是会说话，而是能听懂话并且会说话，这岂不是证明美人鱼是高等智慧生物，可以与人类媲美？】
    【机甲战士：卧槽？我被楼上吓到了。】
    【我就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美人鱼是真是假都不知道呢，就开始讨论美人鱼是不是高等智慧生物了。】
    【甜甜圈：哇哦！是只唤楼主的名字吗？好甜！】
    从甜甜圈开始，画风一路走偏。
    言思慕继续编辑我进去后，玫黎扑到了我的身上，挤进我的座位中，将我抱在了它滑滑的鱼尾上，我反手将它抱在了自己的腿上，它没挣扎，它很想要与我接触。
    【甜甜圈：o(( ))o！！！】
    【甜甜圈：我已经被这糖甜得丧失了理智。】
    【我爱萌宠：我决定了，是真是假我都追了！】
    【呼啦啦爱上天：楼主楼主还有吗？】
    有。言思慕继续编辑我给它喂了小鱼干，但它抢了我的小蛋糕。
    【甜甜圈：虽然但是，哈哈哈哈。】
    【研究员：有趣。】
    【篮子装菜：在线追更。】
    我又让人送了十个小蛋糕进来，一人一鱼分别五个。它趁着我吃第一个小蛋糕的功夫，将剩下的小蛋糕全吃光了，只剩了一个。
    【甜甜圈：哈哈哈哈，楼主虽然是用的陈述句，但我在楼主字里行间都听到了控诉。】
    【毕生心愿飞出大星系：然后呢？楼主将剩下那个小蛋糕吃了？】
    【研究员：不听话的宠物，要训。】
    【甜甜圈回复研究员：宠物！！！这明明是绝美爱情。】
    言思慕没有回答最后一个小蛋糕的下落，而是打下最后一句话它回到了鱼缸中。它生气了。
    【甜甜圈：最后一个小蛋糕肯定是楼主吃了！】
    【研究员：饿它几天试试。】
    【甜甜圈回复研究员：小老弟你怎么回事，你搞事的吧？】
    【从此放荡不羁爱自由：好一出爱恨情仇。】
    【甜：甜！】
    【猫咪小主：哄它哄它哄它！】
    言思慕看着一条条回复，等待着。
    安琪拉，出现了。
    【安琪拉：你还做了什么事？】
    言思慕在心中翻译了一下：美人鱼不可能因为一个小蛋糕生气。有较大机率，这个名叫安琪拉的人，的确养了一只美人鱼。
    【安琪拉：哄它。】
    又刷出了一条安琪拉的回复，却与其他人的意见，没有太大差别。
    言思慕关上光脑。
    他本来也打算那么做。
    但不是现在。
    两天。
    整整两天，言思慕没有进入过实验室，只待在观察室。
    玫黎抬头望着摄像头，它知道言思慕就在后面。言思慕又害羞了，他做了对不起它的事，不敢来见它，只能躲在后面，等它原谅他，等它叫他。
    它不想原谅他。
    但它好想见他。
    没有与圣石碎片待在一起，它灵魂中残缺的圣石又燃烧了起来，烫得它的灵魂很痛。
    但它觉得它想见他，和灵魂的痛没有关系。但是因为灵魂痛了，它才有理由见他。
    思慕
    我原谅你了，不要害羞啦～快出来见我。
    第14章 那条美人鱼心痛了 明明该生气的
    组长！凌峰看向言思慕，只看到了言思慕离开的背影。他脸上不禁浮现起笑容。
    送一盘小点心到实验室中。笑容还没下去，耳麦中就响起了言思慕的声音。
    一盘小点心够吃吗？凌峰不假思索地问道。
    耳麦中那边突然沉默了。
    我立刻吩咐！凌峰立刻说道，说完了又接了一句，桂花香草冰淇淋蓝莓草莓葡萄桃子苹果香蕉，要哪个口味？
    一旁接通了言思慕耳麦的艾舜：请问凌哥你是智障吗？
    一样一个。
    这个盘子有些大。凌峰下一秒就接了上去。
    艾舜惊恐地看着凌风，他觉得自己要是组长能把他扔去洗一个月的厕所。
    做。耳麦中传来组长平静简短而又有力的话语，艾舜不由感慨，组长果然是个好人，连凌哥都能忍。
    是。凌峰打开光脑，吩咐了下去。
    言思慕滑入实验室，一条湿漉漉冰凉凉的美人鱼落入他的怀中，被他顺手搂住。
    明明泡在温水里，浑身却还是冰凉凉的。明明浑身冰凉，却喜欢泡在温水中，靠近有温度的物体。美人鱼在某些地方不像人，却又在某些地方像极了人。
    心脏一冷，言思慕低头，原来是玫黎将自己的额头贴在了他的左胸心脏的位置。
    这次玫黎没有将鱼尾缠到他的腰间，而是在他的大腿上缠了一圈，剩下的就大咧咧地挂在轮椅扶手上。
    言思慕猜测这样是为了方便它的额头靠上自己的胸膛。而从这个估计来看，玫黎或许和自己差不多高，甚至更高？
    言思慕只纠结了一秒身高问题，就打量起将额头贴在自己胸膛上的玫黎来。
    他的白色大褂、白色衬衣都被水打湿，紧贴着身体，完全透出他白皙的胸膛。玫黎额头明明是隔着衣服贴上他的胸膛，看上去却仿佛直接贴上去一样。
    在贴上去的瞬间，玫黎还蹭了蹭。红色的头发扎在胸膛，有些微痒。
    他看不到，在玫黎将额头贴上他心脏的那一刻，他心脏中的红色碎片亮起，散发出点点红光，落在了玫黎身上。
    红光穿透玫黎的身体，落在它被炙烤着的灵魂上，落在滚烫的圣石上，冰冰凉凉的，舒缓着了它灵魂的痛楚，重新让圣石冷却下来。
    直到圣石彻底冷却，灵魂中的痛楚彻底消失，玫黎才睁开眼。
    它将缠着言思慕大腿的鱼尾松开，想要缠上言思慕的腰，将自己送入他的怀中。结果还没来得及动，就顺着他的腿一路滑了下去，坐在了他的脚上。
    言思慕低头看向它。
    玫黎仰头看向言思慕，言思慕的腿不是鱼尾，应该不滑的呀？
    凌峰在观察室大笑出声。
    扣工资。耳麦中言思慕的声音响起，凌峰立刻将笑容收了，快得仿佛刚刚是假笑。组长，点心到了。
    咔嚓！实验室的门打开，一个矮胖矮胖的机器人顶着一个大大的盘子送了进来。盘子上装满了精巧玲珑的各式糕点。
    言思慕将鱼捞到了自己大腿上，坐稳。随后松开手，在一旁的水盆中将手洗净。
    玫黎在他腿上动了动，又不滑了。
    它伸手，两只手左右两边按上言思慕的大腿，这里不滑。然后弯腰，手顺着大腿一路滑过膝盖滑向小腿，在小腿肚停住，这里滑。
    他是不能动弹，并不是没有知觉。言思慕左手拦住玫黎的腰，将又要滑下去的鱼拖回来，右手将玫黎捣乱的两只手拉回来，放到腰间，由左手一起禁锢住。
    不痛。玫黎任他动作。
    吱呀机械手臂从盘中抓起一块兔子糕点，举在他的身前。
    言思慕伸出右手，啪嗒一声，糕点落在了他的掌心。
    玫黎注视着他的掌心，等待着被言思慕喂食。
    言思慕就着糕点在掌心的姿势，低头轻咬了一口。玫黎见言思慕已经吃了一口，不再等待，头微微一仰，舌头自他手心舔过，将糕点卷入嘴中。
    软软的，糯糯的，和小鱼干、小蛋糕都不一样！玫黎眯起眼，瞥向盘子中的其他糕点。
    言思慕感受着手心湿润的触感，心脏微微跳动起来。
    他继续喂食。
    手心一遍遍被湿润冰冷的舌头舔过。
    最后一块。
    最后一次。
    言思慕松开揽住玫黎的左手，用了一个巧劲，将玫黎甩回了鱼缸之中，向外滑去。
    玫黎看着他的背影，在水中翻了个身，言思慕刚刚将它抛好高，它下次也要将言思慕抛高高。
    艾舜，准备分离溶液。
    凌峰，准备无菌实验室。
    言思慕一个接一个命令下着。
    无菌实验室０１已准备完毕。凌峰回答。
    淡蓝色的光点在他脚下汇聚，化作环绕着淡蓝色光点的蔚蓝色星球，在地板上朝前方飞去，为他引路。
    研究员艾舜已在无菌实验室０１，分离溶液正在调试中。
    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言思慕已经来到了无菌实验室０１中。
    艾舜起身，同时打开了身前的密闭器皿，里面的溶液清澈如水，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分离溶液已经调试完毕！
    言思慕毫不犹豫将自己被玫黎舔过的右手伸进溶液中，血液自血管中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都被透明溶液排斥到最下面。
    一秒两秒三秒
    实验室中，玫黎闻到了独属于言思慕的血的甜香味，翻身而起，尾巴在玻璃杠中搅起层层波澜，双目充满了杀意，如火焰在其中跳动。言思慕被人伤了？谁！
    峰哥，叫组长吗？曲才看着光屏中的美人鱼心惊胆跳，生怕它下一刻就开始大毁灭。
    艾舜，你听着，否定不用回答，肯定回答。溶液分离顺利吗？凌峰问艾舜。
    艾舜看着一眼言思慕，没有回答。
    好的，我明白了。你听着，美人鱼开始暴动了，你在实验结束后告诉组长，只能在结束后，这是命令。凌峰看向光屏，对着众人说道，撑住！
    是！
    十秒。
    血的香味愈发浓烈。
    砰！玫黎冲出玻璃缸，循着血腥味，朝实验室的大门冲去。
    峰哥！
    镇定，实验室内已经没有开关门的按钮了，它想要出来，只能打破大门。它打不开！
    砰！玫黎一尾巴撞上大门，将大门撞得颤动了一下。
    组长它真的打不开吗？曲才垮着脸看向凌峰。
    操！凌峰骂了一句，放心，它肯定打不开！嘴上信誓旦旦，心中却吐槽了一句：组长你再不来，就只能给你亲爱的组员收尸了。
    三十秒。
    分离成功！艾舜兴奋的声音传来。
    言思慕将右手取出，鲜血淋漓，被溶液腐蚀的痕迹触目惊心。
    组长，你需要立刻去治疗室。艾舜看着言思慕的右手。
    说。言思慕洗净右手上的血液，仍有血液自伤口不断流出。他皱眉，从轮椅暗格中取出了一副能隔绝气味的手套，戴上。
    美人鱼暴动了，凌哥让我在结束后立刻告诉您。艾舜说道。
    这是你第二次违背命令。言思慕向外滑去。
    我艾舜下意识反驳，却在听清言思慕下一句话的时候楞在原地。
    这次违背命令的后果比上一次更严重，很可能是赔上整个研究院组员的性命。
    什么情况。言思慕问道。
    组长？你逃吧。美人鱼正在砸实验室的门，快砸开了。操！它的尾巴里面镶了钢板吗？凌峰无奈地骂了一句。
    打开实验室的门。
    组长？
    我在实验室外。
    组长！！！
    打开，不然我会死于重物砸击而死。言思慕看着眼前摇摇欲坠的实验室大门，平静得丝毫不像在说笑。
    凌峰一巴掌按下打开实验室门的按钮，摘下耳麦骂道，你个傻缺！老子管你去死！
    扣工资。放在操作台上的耳麦中传来言思慕的声音。
    靠！
    实验室大门打开。
    言思慕看着玫黎没收住，朝自己甩来的鱼尾，没动。
    砰！火红的鱼尾以一厘米的些微差距与他擦肩而过，砸在轮椅旁的地面上，砸出一个小凹陷。
    巨大的冲击力让轮椅朝一旁飞出，连带着言思慕也即将被甩出。
    咔嚓！肩膀两侧伸出两只短短的机械手臂，交叉着固定在扶手上，然后收紧，欲将言思慕牢牢固定住。
    一只带着薄膜的手突然握住他的右手，将他从轮椅中扯了出来，向实验室中抛去。
    在被扯出的那一瞬间，言思慕有机会按下机械手臂，将自己连同轮椅一起扔出去，但他没动。
    他在赌。
    言思慕飞了出去。
    玫黎猛地向前一跃，在半空中接住了言思慕，稳稳地落在了地上。言思慕没事，它太开心了！
    它说过，下次见面，也要将言思慕抛高高！
    言思慕看向玫黎，他在赌，赌玫黎不会伤他。
    血液的甜香味再次自言思慕身上传来。玫黎低头，看向言思慕的右手。那只手上，带着白色的冰冷的手套。
    言思慕的右手微微动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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