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进了医疗间, 到这两人一个正在挂水,一个手腕上缠着绷带。
李哲枫瞥了谈墨一眼,把椅子踢了过去,手续办完了?坐吧。
谈墨坐了下来,他心里是内疚的,你俩明天出任务之前可得痊愈了。不然万一
周叙白直接扔了个苹果,正好砸谈墨脑袋上:什么不然、万一?墨哥,你能不能盼着我们点好啊!
李哲枫仰了仰下巴,那得天独厚的下颌线看了就让谈墨嫉妒,谈墨,这下你可风光了。不跟我们说说,你这超强战斗力哪儿来的?
谈墨对他俩根本没什么好隐瞒的,确定外面没有人听墙角,他才开口道:我们跟鸿蜮死磕的时候,我就发现自己可以看到开普勒能量的粒子流向。我可以通过洛轻云去到开普勒世界的边沿,在那里我见到了谢阑冰。
谢阑冰?周叙白皱起了眉头,这个人在灰塔里也只是传说。他应该是最早的融合者。他已经阵亡了,你说你是在开普勒世界的边界看到他的。所以你看到的是是他的精神体?
李哲枫也沉思了起来,凌喻曾经提出过一个理论,就是开普勒生物除了物质世界之外还有更高维度的精神世界。哪怕作为精神载体的物质消亡了,精神也不会毁灭,而是会回到开普勒的高维世界里。传闻是凌喻在濒死状态去到了开普勒世界,但学术界基本上认为这是凌喻的幻觉。
这恐怕不是幻觉。我也是在差点玩完的时候才去了那个地方。我遇到的应该就是谢阑冰的精神体。如果我说谢阑冰教我怎么通过洛轻云来摄取开普勒能量,你们信吗?
有太多的疑问,谈墨想破了脑袋也不会有结果,而他可以诉说的对象,或者说有能力为他保守秘密的人,可能也就只有李哲枫和周叙白了。
他以为这两人应该会觉得他疯了,但他们比谈墨想象中的要更加平静。
周叙白的手指在太阳穴上搓了搓,这个吧其实我一直总有一种很莫名的感觉,你和开普勒世界的联系也许比我们这些融合者还有紧密。
哈?谈墨看向他。
我想,小白的意思是你和开普勒生物有一种独特的共鸣。要不然你怎么总能在森罗万象中找到那最完美的时机和最要命的角度呢?李哲枫的声音里带着他独有的冰冷质感,让谈墨清醒和冷静。
我想知道当年在零号基地到底发生了什么。谢阑冰是怎么殉职的,凌喻又是怎么死的。今天陆颖说我的父母是开飞行器的,但我觉得她说的不是真的。谈墨又说。
李哲枫前倾,看着谈墨的眼睛,压低了声音说:陆颖如果在你父母身份上有所隐瞒,未必是怀有恶意。毕竟她和梁幼洁关系匪浅,对何映之也非常维护。当时很可能是有助理或者因为有监控,她不能说实话。如果你想要知道自己父母真实的身份,只有等合适的时机何映之一定会告诉你。而且我有一种预感,你的身世和你今天的能力有关。
谈墨点了点头,表情随即又严肃了起来。
我父母是谁可以先放一边,毕竟他们已经驾鹤西去很久了。我现在的首要问题是
是你不确定洛轻云要是下定决心把你怎么样了,你还有没有命活。李哲枫冷哼了一下,他太了解谈墨的那点想法了。
谈墨一把抓住他的手,恳切地说:对啊,老铁们,我该怎么办啊!
周叙白为难地捏着自己的耳朵,什么茶壶配什么茶盖,能被洛轻云看上你也算朽木雕成花儿了?
周叙白!你还是那个可爱的大白兔奶糖吗?
周叙白笑了笑,又有点落寞。他倒是想永远当个跟着谈墨的后辈,被他保护和疼爱。
现在已经不是你奶我出新手村了,而是我罩着你了。认清现实吧,墨哥。
那你倒是罩着我啊!
李哲枫很郑重地拍了拍谈墨的手背,我教你保命三招。要是这三招都没有用,远水救不了近火,你只能被洛轻云点着了看看是变乌鸦还是涅槃一下成凤凰。
谈墨一下子就看到了生的希望:那你快说!
第一招,低着头说我还没有准备好。
谈墨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李哲枫这它妈的是从哪儿学来的蹩脚台词!
谁知道周叙白还点头应和:对对对。没准备好不代表不喜欢他,给他一点甜头拖延拖延,这个至少熟练掌握了借取能量的技能,提升自己的抗损耗能力。
谈墨无语了,你当洛轻云是傻子吗?神泥妹的抗损耗能力啊。
我感觉这招不会管用,过!下一招。
第二招,抱紧他说我害怕。他接下来会问你怕什么,你就说怕
谈墨凉凉地接话:怕被你弄死。
他的脑袋立刻挨了一下。
你这是在夸他!变相地邀请他!甚至刺激他!你要说怕整个人类世界要把你和我分开。
谈墨生无可恋地看着一本正经的李哲枫,这小子到底从哪儿学来的这些?这台词酸得牙龈发疼。
好吧,第三招是什么?
谈墨已经对李哲枫的保命三招不抱任何希望了。
李哲枫的目光沉了下去,你问他,还记得爱德拉之花吗。
谈墨愣住了。
爱德拉之花的神经**素是谈墨这五年来的梦靥。
也是洛轻云对他最大的愧疚。
两三秒的沉默之后,谈墨啧了一声。
搞那么多虚头巴脑的干什么?我直接把爆破弹往床上一放,他要是敢来,我就跟他同归于
脑壳又被狠狠敲了一下,这回是周叙白。
爆破你脑子先吧!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舍不着儿子套不着狼!
谈墨不乐意了:凭什么你们不去套狼啊!
洛队不好我们这口啊!周叙白笑的耀眼又灿烂。
晚上八点,谈墨和李哲枫还有周叙白吃完了晚饭,走出餐厅门的时候,他停住了。
怎么了?李哲枫问。
那个我去买点东西,你们先会去吧。谈墨挥了挥手,转身又跑了回去。
现在的食堂可不比之前,选择众多晚上就跟小夜市一样,现在除了营养餐之外,什么零食都没有了。
谈墨来到一个小窗口前,敲了敲,有人在吗?
哟,谈副队啊。晚上没吃饱,还是没吃好?后勤部负责配菜的大姐走了过来。
我想喝杯奶茶
还没等谈墨说完,大姐就摇了摇头,这时候哪儿来的奶茶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中心城的导弹一来,寸草不生。
姐,就给我做一杯嘛。红茶兑牛奶,再加点糖。我又不要珍珠。谈墨用恳切的目光看着对方,我有旧伤,会腿疼,就想这一口。
大姐笑了起来,谈副队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跟小孩儿一样。那我先说清楚啊,就是红茶兑牛奶,其他的我是真没办法了。
红茶兑牛奶我就感激不尽了!
过了一会儿,谈墨就拎着食堂专用的打包豆浆的杯子走回宿舍。
只是这杯奶茶不是给自己的,而是给洛轻云的。
不知道为什么,洛轻云比他能耐,比他更能让中心城头疼,可谈墨就是忽然想对他好,想要哄哄他。
只是现在要啥啥都没有,谈墨想起了之前在奶茶店里洛轻云的那个表情,心里有点难过。
他想和他分享热的、甜的、他喜欢的东西。
进门之前,他还有点紧张。
洛轻云在里面干什么呢?他会不会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又或者在等自己?
犹豫不过三秒,他就把门打开了。这是他的寝室,他的草原他的马,他想咋耍就咋耍!
一进门,谈墨就看到书桌的灯亮着,洛轻云戴着一副眼镜,似乎在修什么东西。
他的侧脸本就好看,再加上神情专注,就连微微上翘的睫毛都被灯光晕染出几分温柔色彩来。
回来了?洛轻云没有抬眼,还在继续手里的活。
嗯。谈墨本想要把奶茶给对方,但难得洛轻云这么岁月静好的样子,谈墨躺回自己的床上,把杯子放在架子上,打起了游戏。
等一会儿洛轻云跟他说话的时候,他再把奶茶给他,这样就不会太刻意了。
结果半个多小时过去了,洛轻云还在搞他手里那个小东西。
游戏已经停了,谈墨表面上看着界面,实际上却用余光一直在观察洛轻云。
他的手指很灵巧地拿着镊子,似乎在修什么很精细的东西。
灯光在他手指的边缘留下橘黄色的光晕,镊子夹着非常细小的部件,他的手指连颤都没颤一下,平稳地将它们放到正确的位置上。
不知不觉,谈墨忘记了游戏,而是看着洛轻云,他就像电影里几十年前的匠人,他的指尖在时间里留下痕迹。
你要是感兴趣,可以过来看。洛轻云的声音很轻。
不用了。谈墨说完就后悔了,明明自己就很想过去看。
这口是心非的坏毛病,得改。
洛轻云放下镊子,看向他,笑了,怎么,和李哲枫还有周叙白密谋了那么久,还没商量好怎么对付我吗?
现在的他很温柔,和面对那些专家学者的态度判若两人。
谈墨起了身,走到了洛轻云的身边,才发现他桌子上的是一块怀表,几十年前的机械款,没有任何高精尖电子数据,却莫名让人觉得珍贵。
这是我的老师梁幼洁留下的。洛轻云说。
谈墨顿了一下。
那不仅仅是他的老师,也是他对母亲这个词产生最具体认知的人。
时间久了,机械里面潮了,走时也不准了。
谈墨凑了过去,眯起了眼睛,在数字化的现代,这样的机械表简直就是古董级别的艺术品。
那些小巧的零件、相互契合的齿轮,太过于精妙了。
你看这些齿轮它们的瞬心线、它们的齿距、中心距、转动的速度,那么多的要素都得恰到好处,才能让整块表转动起来。我觉得从前的东西,要更有心意。洛轻云侧过脸,就看见谈墨趴在桌子上,盯着表盘里的齿轮看。
几秒过去了,谈墨没听见洛轻云的声音,抬起了眼,对上了一双暗若深潭的眼睛。
心头莫名一颤,谈墨立刻起身,却被洛轻云给摁了回去。
起不来,谈墨就向后退,他总觉得洛轻云的眼底有一种力量在拽着他。
又不知所措又期待。
你是想要请我吃子弹,对吗?洛轻云问。
我没有。谈墨很认真地说,我只是没有习惯有另一个人离我这么近。
这个近指的不是物理距离。而是一种超过兄弟情义的更紧密的联系。
洛轻云一点都没有生气地说:你的预感很对,我刚才不只想吻你。
谈墨赶紧回去自己的地盘,但是却被洛轻云很轻松地搂了回来。
坐下的那一刻,谈墨的耳朵都要炸了。
他竟然坐洛轻云腿上了,还是侧坐的姿势。
但是洛轻云却把他圈住了,顺带把自己的眼镜摘下来,给谈墨戴上。
你要干什么?
让我从那些会让你害怕的想法里分分心。
分分什么心?
洛轻云笑了一下,离得太近,谈墨将他眼角的笑纹看得一清二楚。
我来教你怎么修这块表吧。这要很小心,不然零件就散了。这样又能和你在一起,又能专注地做一些不让你害怕的事情。
谈墨知道除非洛轻云想放开他,他是挣脱不了对方怀抱的。
但是长这么大,小时候福利院的老师教他写自己名字的时候也没有这样抱过他。
谈墨不适应地动了动,洛轻云的怀抱忽然收紧。
别乱动。洛轻云的脸离谈墨的脸颊很近,但是却保持着些微的距离,仿佛在说如果真的无法留下你,我也不会阻止你的离开。
明明他的声音很低,谈墨却觉得很温柔,甚至于那不远不近的距离都很多余。
谈墨动了一下,很轻地在洛轻云的脸颊上碰了一下,洛轻云垂着眼笑了。
你放我下来。我可以坐旁边椅子上。谈墨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
你再乱动,我就不是教你怎么修怀表了。
洛轻云的话音在谈墨的耳边落下,惹得他一阵发痒,肩膀都紧绷了起来。
特别是洛轻云前倾,胸膛贴上谈墨的后背,谈墨对某方面的认知和危机感有隐隐上升的趋势。
他总觉得每一秒看似把他捧在手心里的洛轻云就会一把将他拽到桌子上,然后他会比那个怀表更加支离破碎。
又或者说他一边担忧着洛轻云会毁掉他,另一方面又隐隐期待着被他毁掉,因为这世上除了他没有其他事物会被洛轻云不遗余力地握在手中。
洛轻云托着谈墨的手腕,拿着一个塑料的带着细长口子的小瓶子,来到了怀表的零件之间。
先用这个,把里面的灰尘吹掉。
洛轻云的手指扣在谈墨的手指上,轻轻一捏,塑料小瓶子就瘪了,气体从细长的瓶口里出来,正好吹走了零件之间的灰尘。
谈墨的心一直悬着,他看着的不是那些零件,而是洛轻云的指尖。
这双手之前有什么能力,谈墨记得一清二楚。只不过现在洛轻云能够完全自控了,他将自己的能力收了起来。
洛轻云松开了谈墨的手,拿了一个小镊子给他,看到那个小铁片吗?用这个镊子把小铁片夹起来,盖上去。记得这个小凹槽要对上那个小口子。
洛轻云没有再碰谈墨了,而是将双手撑在桌子两侧,给谈墨留出了一定的活动空间来。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