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他转过头,就见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飞进来了两只黑色的小虫,正扇着翅膀朝床上熟睡的白昭乾扑飞过来。
封弑蹙着眉,环视了四周一圈,从一旁的书架上拿过一本书,在那两只虫子的必经之道上伸手一扇。
两只虫被扇飞到了地面上,封弑抬起脚,面无表情地踩了下去。
天师协会里,雷胜和林森眼见着那动物头骨上燃烧的妖火越来越旺盛,嘴角带着邪恶和恨意的弧度也随之愈发大了一些。
还以为那姓白的小混蛋多大本事呢,还不是一样禁不起暗算。
只是雷胜和林森才得意起来,突然间一股黑暗笼罩了整个房间。
雷胜两人一开始还以为是火光要熄灭了,立刻扑了过去,可凑近才发现其实那妖火燃的依旧旺盛,只是四周的光好像根本散发不远。
房间里的光线本来就十分暗淡,只有那动物头骨上的妖火星点闪烁,按理来说哪怕四周环境再变暗一些也不容易发现。
只是这突然造访的黑暗是在太过于明显,就好似房间里突然多出了一个黑洞,屋内所有的光源都被吸入进去了一般。
二人面面相觑了一眼,还没闹明白怎么回事儿呢,突然一股寒意自上而下笼罩了全身,雷胜和林森抬起头,猛地睁大了双眼。
房间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高大的黑影,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人,散发着阵阵杀意。
两人张大了嘴,还没来得及起身逃跑,那黑影突然一甩手,一股冷彻骨髓的剧烈寒风刮过,两人在地上翻了个滚。
紧接着,那黑影抬起脚,直接踩了下来。
没有骨骼碎裂的声音,也没有肌肉被撕裂的疼痛,甚至一丝伤口也没有。但雷胜和林森只觉得脑袋里突然响起轰的一声。
大脑里仿佛掀起了一阵狂风骤雨,再被人猛地塞进了一把利刃,把整个脑袋搅得乱七八糟,灵魂仿佛被撕扯破碎一般的痛苦让雷胜和林森双双惨叫起来,挣扎着向门外爬着求救。
只是诡异的是,两人的惨叫声几乎要穿透耳膜,但门外路过的人,却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一般。
过了不知道多久,尖叫才渐渐平歇,高大黑影伴随着如潮水般退去的黑暗一同消失了,仿佛从来没有来过。
雷胜和林森此时已经不叫了,地上一个趴一个坐,相同的是两人的眼神都是发直的,虽然还有呼吸,但瞳孔散了。
突然间,一股淡黑的冰凉雾气再一次席卷进了屋内,不过这一次从雾气里走出来的不是那个高大的黑影,而是高瘦+矮胖的黑白两个身影。
白无常看到雷胜和林森就是一皱眉,黑无常赶紧小跑了过去,在检查了一下两人的状况后,面色沉肃地抬起头,魂魄散了
是那个天师做的吗?白无常问。
黑无常又查探了一下,摇摇头,没有人类天师施法后留下的痕迹,应该不是。
白无常原本就没有血色的脸更加森白了,他看了眼地上的两人,烦躁地骂了一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那现在怎么办?黑无常问。
线索断了。白无常目光一阵闪烁,转身朝黑雾走去,走吧,回去跟那边汇报一声。
黑无常点点头,起身跟上。
木屋里,封弑将书放回了架子上,看了眼床榻上酣睡依旧的人。
白昭乾不知道梦见了什么,翻身踢了踢被子,嘴角翘的高高的,唇边凹下去一个浅浅的窝窝。
封弑看着白昭乾的样子轻轻挑起嘴角,心想着反正也是在梦里,因此不自觉地伸出手,指尖轻轻戳了一下那唇角旁的,可爱的小梨涡。
东岳泰山之下,酆都鬼城。
冥界标志性的罗酆山突然震荡起来,整个鬼城一片大乱。
坐在各自执政大殿里的几位酆都权力至高者猛地抬起头,手里的朱笔掉落在桌案上,宣纸染红了一片。
他怎么醒了?!
两天后,白昭乾拖着行李箱和封弑一起出门,踏上了前往东岳泰山的道路。
走之前,白昭乾照例给自己房间里的空神龛上了柱香,封弑被他强迫着也上了一炷。
除此之外,白昭乾还把前两天布置的法阵加固了一遍,而且为了保险起见,他提前给秦子默、许言彬和宁昉都发了一小袋护身符,以防未来可能发生的麻烦当然钱还是收了的,不过鉴于自己也有责任,白昭乾给他们打了个五折。
然后这整整两天都在心痛。
那可是五折,大出血!
不知实情的三人一开始还以为是意外之喜,可当他们从白昭乾手里接过锦囊抬起头,看到封弑的表情后
嗯,有句话叫什么来着?
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除了锦囊这件事儿外,白昭乾这两天还有几件事不明白。
一个就是从前天他早上睡醒开始就发现小黑变得特别不活跃,白昭乾有次回来的晚了顺手在路上给他抓了个怨魂当零食,结果小黑根本没胃口,蔫搭搭的。
一个就是他担心的天师协会那边的雷胜和林森,还有京城那两个无常的事儿。他本来都想好应对之策了,不过奇怪的是,那两个无常并没有来找他的麻烦,甚至连宁昉都没去找。
难不成雷胜和林森没说?不可能吧,这两人这么蠢的吗?
封弑对此表示这难道不是好事?而且那两个人看上去是挺蠢的。
上车吧,去了那边好好玩儿一会。封弑揉捏了一下白昭乾的后颈,这小家伙未免也太劳心劳神了些。
白昭乾被他揉的手脚有些发软,抬手摸了摸脖子,小跑走到车门边,骨碌一下钻进了车里。
泰山景区所在的泰安市是没有机场的,因此这次封疆的团建活动选择了坐高铁去。
只不过
你把整个商务座车厢的票都买了?!白昭乾震惊地张大了嘴,再一次为封弑这种视金钱如粪土的行为表示深刻的谴责!
有这个钱,给他不好吗!
人多很吵。封弑语调淡淡,仿佛做的并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
白昭乾无语。
不过现在刚好是旅游淡季,每天的列车基本上都卖不出几张票,封弑这样做也不会影响别人。
就是这个没事干就撒钱的习惯呐,啧,必须得改!
乘务替两人将行李收放好,这时一个很漂亮的姐姐走了过来,带着标准的八齿笑,是这趟动车的列车长。
她早就得知了消息,知道坐这趟车的人正是封疆的现任总裁封弑,因此一刻也不敢怠慢,亲自过来迎接了。
白昭乾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看外头的风景,还没看一会儿,身旁的位置上就多了一个人。
咦?白昭乾回头看了看空荡荡的车厢,不是还有很多位置嘛?
封弑的脸立刻就黑了,嘴角也往下拉了下来虽然在外人看来没什么分别。
狭长冷冽的双眸微微眯起,封弑语调不善,赶我走?
他作势要起身,结果发现白昭乾只是坐在位置上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他,并没有挽留的意思,顿时有些气结。
封弑伸手,准确无误地掐住白昭乾后脖颈子上最软最敏感的那块肉肉。
白昭乾脖子一缩,嘤
被掐住了肉肉,白昭乾立刻无力地挣扎起来,整个人往商务座宽大的椅子里缩,无奈封弑的力气比他大,手也硬,根本挣脱不开。白昭乾只能毫无杀伤力地用手掰他的胳膊,眼底的怨念几乎要化为实质。
封弑挑着一边眉毛欣赏白昭乾的小模样,觉得像极了一只被掐了肚皮,龇牙咧嘴发脾气要挠人的小猫。
只是爪子不锋利,力气也没几分。威慑力没有,倒是让人看了很得趣。
教训够了,心情也爽了,封弑这才慢悠悠地收回手。
白昭乾依旧手脚瘫软地缩在椅子里,哼哼唧唧地瞪封弑。
一旁的列车长微笑中藏着震惊,看了白昭乾又看封弑,心说这白白净净的清秀少年是谁啊,跟封弑这么亲的吗?
难不成是弟弟?
可传闻中封弑不是独子么?
有事么?
就在这时,逗完了白昭乾的封弑转过头,在看向面前微笑站立的列车长时,面对外人时一贯的冰冷重新回到脸上。
列车长看着他瞬间变脸的样子,嗓子眼里咕嘟一下,后背都被封弑看出冷汗来了,赶紧道:打扰二位了,我们车厢是有提供餐食的,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现在恰好是午饭点,商务座是有餐食饮料提供的,虽然不算很精致,但总归聊胜于无。
封弑问了一下菜品,答道:土豆牛腩吧,他不吃内脏。
白昭乾点点头,是的是的。
列车长应了一声,赶紧记下,又道:那请问二位喝点什么呢?
虽然高铁餐很普通品种也少,但是喝的东西还是很丰富的,不过这可就只能让白昭乾自己拿主意了。
封弑转过头正想问,就见白昭乾眯着眼睛看自己,似乎还是气呼呼的。
封弑失笑,还生气啊?
列车长内心震惊,封弑这个语气是在哄人?
白昭乾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对列车长道:要葡萄汁,只要一杯就好了,多了喝!不!下!
封弑微愣,随即立刻明白了过来,薄唇轻轻抿起,偏开头。
你还笑!白昭乾伸手去戳封弑。
封弑轻轻松松抓住了他作怪的手指,敛了笑意一挑眉,还挺记仇。
白昭乾抽回手指,呵呵冷笑,当初去湘西封弑在飞机上整他,害得他喝了十几杯水的事儿他还记着呢!
封弑看了一眼低着头的列车长,说了句要一杯红茶,摆了摆手。
列车长如获大赦,应了一声赶紧走了。
白昭乾松开手,往座位上一靠,对着封弑摆摆手,哎,看你的文件去吧,我不打扰你了。
说完,他便转头看着窗外,开始出神。
封弑盯着面前清瘦小小只的背影,弯腰凑近了点儿,没忍住用手指拨了一下那小小软软的白皙耳垂。
阿乾?
唔?白昭乾揉了揉耳朵,表情挺温和的,并不像生气,怎么了?
还以为你不高兴了。封弑在知道白昭乾那句你去看文件吧真的只是让他去工作,并不是自己担忧的那般情绪不好后,也说不清楚心里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白昭乾迷糊,干嘛要不开心?
算了。封弑无奈,心说差点忘了这是个不开窍的,没有不开心,是在想那件事儿?
白昭乾叹气,无言默认。
和我说说?封弑道。
外边的太阳逐渐大了起来,有些刺眼,白昭乾伸手将窗户的隔光帘拉了下来,就在这时午餐和饮料也送来了,于是两人干脆边吃边说。
其实也没有什么,主要是不太清楚情况,所以感觉有点无从下手。白昭乾道。
封弑立刻就领会了白昭乾的意思,担心打草惊蛇?
白昭乾点头。
现在的局势尚不明朗,线索也少,而泰山地府究竟是个什么情况更加没人能打包票,他总不可能去到那就把当地的黑白无常叫出来问一句你们是不是跟京城的一样在搞腐败啊?
万一不是,那不就尴尬了,说不定还会被人家拿笤帚打出去。
万一是,那就是真真正正的打草惊蛇了,不仅暴露了他已经知道了一些情况的事实从而使得对面提前掩藏一些痕迹,而且很有可能把自己也搭进去。
确实也是。封弑微微点了点头,表示白昭乾的担忧的确在理。
白昭乾撑着腮帮子叹了口气,哎,该怎么办呀。
好了,别想了。封弑戳了戳白昭乾脸颊上的肉肉。
白昭乾微微一歪头,看他,唔?
想这么多,也没什么实际意义。封弑将葡萄汁放到白昭乾面前,以阿乾的能力,随机应变就好,有句话叫做:有心栽花花不开
无心插柳柳成荫。白昭乾眨眨眼接了下一句,似乎是想明白了,脸上终于有了笑容,有道理,山重水复疑无路!
封弑点点头,朝白昭乾一挑眉,柳暗花明又一村。
嘿嘿。两人跟对对子似的说话,白昭乾忍不住笑笑,拿起葡萄汁喝起来。
封弑就注意到那杯口后露出一双大眼睛,似乎带着点笑意看着自己,怎么?
没有,就是突然觉得你话比以前多好多噢。白昭乾放下杯子擦了擦嘴道。
封弑疑惑,自己话多了?
其实封弑不是讨厌说话,而是他向来只说必要的,或者只说想说的话。
封弑还没想明白,白昭乾又道:而且好喜欢动手动脚噢。
我封弑想反驳,可话到嘴边,发现自己好像确实反驳不了。
毕竟他刚刚才捏完脖子动完耳垂和戳了脸颊上的肉肉。
白昭乾看他一脸被哽住的样子,抿着唇忍笑。
你反感,我以后注意就是。封弑语调有些干巴巴的,心也有些皱得干巴巴的。
白昭乾拍拍他,没有,你不要多想,没有反感!
封弑眼神微动,看向白昭乾,只是还没等他心活络起来,就听白昭乾又笑眯眯地补充了一句:朋友之间哪里这么计较,许言彬也经常勾肩搭背动手动脚的呀,所以怪不得说外甥像舅,侄子像叔么。
谁像他。封弑咬牙,而后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他经常碰你?
是啊,跟个树袋熊一样,走到哪儿都勾肩搭背的。白昭乾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下某位大侄子平日的行为,点点头道。
在家苦逼复习期末考的许言彬突然觉得背后一凉,抬起头看了看四周。
家的暖气是不是坏了?
京城到鲁省的高铁也就两个多小时的路程,随便吃了点午饭又休息了一会儿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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