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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双羽翼交缠出的狭小空处,除了嘟囔的骂声,只能听到一对同拍的心跳。
尝过比翼双飞滋味后,如何做到退回孤单一鸟的境地?
你就是仗着我放不下你
少年骂骂咧咧。
是啊,李朝霜不敢相信的呢喃,我竟然,抓住你了。
说什么呢!
啊,想听点好听的吗?也可以的。李朝霜翘起嘴角,道。
你一定要惹我生气吗。
嘴上恶声恶气,阿晕却将他拥入怀中。
熟悉的安详困倦袭来,李朝霜的声音更轻。
恩公,阿晕,我的小鸟儿
那是一如既往的沙哑低唤,同时也是郑重地许诺。
在对方给出在一起的期盼后。
今后,君去碧落,我向碧落,
君往黄泉,我赴黄泉。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完结!
大概会有一两篇番外?
这篇完结后十九会去修一修《猫城隍》,看能不能解锁。
如果不能解锁的话,下篇文大概会是《养纸片后总有人对我滑跪》
本来是因为《纸片》的大纲三番五次大改依然不满意,才开了《笼中雀》这篇XP放出文,结果耽搁了这么长时间,确实没想到
谢谢大家追到现在,以我这个更新频率,竟没有骂我的读者,大家真的都是小天使。
能和你们相见真好,希望也能再次相见。
(づ ̄3 ̄)づ
第103章 【新文《养纸片后总有人对我 滑跪》已开】年岁
后世命名为天隙的奇观,劈开后一个时辰
等,等等我。李朝霜边喘气边说,我飞不动了,你停一下。
两只羽族飞翔在黑暗静谧的虚空中。
五彩双翼的鸟儿在前,雪羽泛寒光的鸟儿在后。
前面那只鸟儿姿态优美,后面的鸟儿飞得跌跌撞撞,好几次原地打转,晕头转脑。
你,阿晕无奈回头道,一路上已经喊过十次飞不动了。
先前飞出来后,他们调息了半个时辰,阿晕又为李朝霜渡入春神的温暖灵力,叫他好受了些。
如此,两只重伤鸟的情形都稳定下来,开始有余力管点别的。
然后李朝霜说,他看到前面飘着一块奇怪的东西。
哪儿?
阿晕没看见。
那儿。
李朝霜一指。
哪儿?
阿晕随手指望去,又重复了一遍。
他什么都没找到。
事实证明,天眼看东西就是比一般人要清楚。
难怪天外通道回溯的景象里,那名故乡的天眼,希望自己的后代能成为鸿鹄的领航人。
阿晕瞧出李朝霜有些在意远方那个东西,不假思索道:那我们过去瞅瞅。
李朝霜露出迟疑神色。
回大荒看看情况,更好吧。他说。
还不知道露娘和父亲那边,是如何情况
他心里想。
你更想过去瞅瞅。
阿晕一言断定。
他永远能比李朝霜本人,更快抓住李朝霜深处的想法。
李氏的天眼无比担忧自己的亲人,但他已给大荒的离乡人斩开逃生之路,天知道多久后就会有一批人穿过天外通道,来到虚空中。
虚空其实并不比大荒内安全多少,这条逃生之路既然是他选择,他又没死,那探路自然也是他的职责。
就算返回大荒,也要多带虚空的消息回去。
李朝霜硬下心。
尽快找到一个重要情报,然后返回。
好,他对阿晕道,我们快一点。
半个时辰后。
你说的快一点,阿晕嘴角抽搐,就是这种快吗?
李朝霜泪眼朦胧的眼神凝望他。
他是真的飞不动。
涅槃成羽族,身体也没变好多少啊。
看样子只是没有继续踩在随时会死的那条线上而已。
阿晕实在好奇地问:朝霜,你到底是怎么爬上不周山的?
李朝霜:
凭借死前一口气上去的。
现在当然没有这口气了呀。
他缓慢眨眼,拭去泪水,眼珠一转,瞥向旁边。
那里,黑发青年眯起眼,又一指,也有东西。
阿晕望过去,还是没看到。
他又回头瞧试图指挥自己翅膀的李朝霜。
片刻,实在不愿继续磨蹭下去,他一把拥住自家骗子配偶,朝那个方向飞去。
咿唔
李朝霜又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虚空中并没有风,但飞舞其中,颤动的羽毛却能感到奇异的波浪从身边流过,好像这片无垠的虚空,是一片风浪不歇的浩瀚汪洋。
正是因为无法迅速适应这种奇异的感觉,李朝霜才飞得又慢又累。
阿晕当年连太白峰顶的天灾狂风都挑战过,虽然失败而归,虚空中这点奇异的无形风浪还奈何不了他。
是那个吗?
靠近一些后,阿晕也看到了。
他们直到这东西旁边才停下,凑过去仔细打量。
东西比人高,比车宽,看上去像是半截马车厢,一侧能找到像是大力扯断的痕迹。
没太大损坏的另一侧,能看到一扇紧锁的小门。
若非整体材质似金似玉,光看风格,挺像大荒哪座城中民居的后门。
李朝霜指尖触摸小门上,一道刀劈过的痕迹。
阿晕已经绕了三圈,好奇问:这是什么?
李朝霜摇摇头,又转头,想寻找之前发现的类似东西。
结果这一转头,他发出小小的惊呼。
啊。
阿晕羽翼炸开,残缺的羽毛指向那边。
然后他动作顿住,也小小地啊了一声。
他们在飞行,大荒也在旋转,随着大荒旋转,一样事物同样转了过来。
它悬停在大荒的不远处,整个碎裂,形状凄惨,看风格,与李朝霜阿晕眼下找到的马车厢如出一辙。
但那并不是一个更巨大的马车厢,而是一艘似鸟似舟的庞然宝船。
方才李朝霜阿晕打量的马车厢,恐怕曾经是属于它的一部分,只是在它毁坏时,飞射到了此处。
些微记忆从阿晕的血脉中浮现。
他下意识喊出那个名字。
是鸾舟啊!
后世命名为天隙的奇观,劈开后五个时辰
东大封。
海水填平了归墟,又给冻结住。
站在原本东大封的位置望去,四面八方都是一望无际的雪白冰川。
在冰川上移动的人,则是有如蚂蚁般的一串黑点。
所以,东君好奇问,那个鸾舟上,能住人是吧。
得好些修补修补,阿晕回答但暂时嘛,先住个一两旬应该没问题。
东君先是露出笑容,然后又担忧起来。
只是一艘船,也不晓得能住多少哦。
把你们那十二艘宝船,也吊到天外去,应该也能住很多朝霜,你醒了?
阿晕问,裹着皮袄的李朝霜,抬起睡眼松惺的脸。
东君一下子紧张起来,问:朝霜,朝霜,确定是这儿么?
不久前叫云中君施了咒术,坠入梦中的李朝霜,皱眉回忆梦中所见。
可惜,蜕变成羽族并未改变他是个废物的本质,无论在梦中凭借天眼看到了多少,只要醒来,那些他拼命想铭刻的,都如写在沙滩上的字,片刻就叫海潮洗去。
李朝霜只能凭直觉给出答案。
不用动。他道。
半晌又说:等在这里。
一人两鸟看向前方,那儿电光轰击,挖出一个深深,深深,深不见底的洞来。
融化的水就如喷泉,从中涌出,那是挖洞人融化的冰。
他们又等了一盏茶,忽而,冰洞不再喷水,反而沉寂下去。
阿晕感到自己背上的李朝霜,心脏猛一滞,旋即又飞快跳动,剧烈程度仿佛想撞破胸膛,跳出来,滚入冰洞里看个究竟。
他沉默地掰开李朝霜握紧的手指,与之十指交缠。
过了良久,又好像只是一瞬。
荷衣蕙带的李瑟瑟,带着浑身冰屑,从冰洞中爬出。
洞口太小了!她喊道,两个没法一起出来!
两、两个?李朝霜听完就恍惚道,其中一个是尸体还是
阿晕轻拍他脸,将他连皮袄铜暖壶一起放在冰上,就和东君一起去扩大洞口。
嘈杂声音大呼小叫,男人们从冰洞下拽出云中君,云中君则紧紧抱着一大块冰。
冰中若隐若现有个人影。
活着吗?!
还有救!快带回去!
紧张的李瑟瑟,一屁股在李朝霜身边坐下,她舅舅分出皮袄,又将铜暖壶塞进冻得发抖的小姑娘手里。
她没注意发生了什么,两眼发直,突然道:
冥河也冻结了,母亲都沉到了最底下。
但云中君,还是拼命挖了她出来。
后世命名为天隙的奇观,劈开后第八天
还在修复中的鸾舟,即便是九歌或者天眼,也只能拥有小小一间房。
阿晕抱着一堆书简进来时,就看到他家骗子配偶手撑起下巴,深沉目光悠悠望着窗外。
前日昨日是大部分死在大荒上的人,的头七。
绝大多数离乡人已逃离大荒,想来没有可能返回去祭拜,只能放出天灯,以慰人魂。
哪怕一天两天过去,这些天灯依然犹如星子,漂浮在虚空中,闪烁微光。
可惜不如金眸璀璨,甚至没法在那双眼睛里留下光芒。
阿晕视线一扫,看到李朝霜手边,摆着一把长剑。
李朝霜是剑客。
但他从不拿剑。
阿晕认得这把剑,曾何几时,它握在蜀道剑阁的剑主手中。
金发赤瞳的少年默然片刻,先将怀中书简堆进鸟窝,才转头问:今后,除了给我帮忙,你还想干点什么?
鹓雏的不要皇帝计划已经开始,两天前他刚一票否决了文士那边选个新龙出来的建议。
一些具体建议,是李朝霜帮他写的。
嗯?窗边的黑发青年,好半晌才反应过来阿晕说了什么,慢慢道,嗯,恩公的理想可是很难办到哦,光是给你帮忙,就够我忙的了。
所以你还想干点什么?
阿晕抱着双臂,坐在床沿问。
李朝霜茫然。
他低头见到手边的长剑,片刻,露出回忆起什么的神色。
回忆起了什么呢?关于谢剑主的过往么?
我想,黑发青年慢悠悠道,给我的恩公,给我的小鸟儿生一个蛋?
话音落,房间里突然安静了数个呼吸。
两只鸟对视。
我们都是公鸟,阿晕道,生不了蛋。
哈哈。开玩笑的李朝霜,自己反而笑起来。
等他再抬起头,就发现金发少年,已经靠到他身边。
少年宝石般赤红的双眸,带着燃烧般的热度,紧紧盯着李朝霜。
一只手落在黑发青年肩上,然后移到温暖的颈侧。
不过,朝霜你刚才说想给我生蛋,是认真的吧?
年轻的鹓雏问。
李朝霜再度与他对视。
不知为何,他背后突然一寒。
后世命名为天隙的奇观,劈开后第一年
穿着男装的石青站在鸾舟的一个渡口前。
她做好了全部准备,长刀,长弓,箭矢,锁子甲,咒具祝具,疗伤的丹药。
别的都好,但咒具祝具是资深探荒人才能拿到的奖励,能给自己武装出这么一身,她石青绝对是探荒人中的佼佼者。
然后,从渡口一跃而下,就可以
青姑姑!后面突然传来鱼草的叫声,打断她的动作,青姑姑!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
啥?!
石青闻言一回头,一瞪眼,生生让扑过来的鱼草丫头止步。
这小丫头像模像样地穿着棉布甲,但那把不知道从哪里搞到的长刀,比她人还高。
来到鸾舟上后,无论男女老少,都开始学字练武,有灵力的还多一门课,全都挑进庙里修行。
石青当然知道,一年下来,就算刀比鱼草丫头还高,鱼草也不至于砍到她自己。但大荒是什么地方?是她这种小女娃能去的吗?
我明明找了关系,把你托进卢大学的悯农宫,石青怒喝道,你跑这里来干什么?!
我才不要去悯农宫!鱼草丫头也尖叫道,我要和你一起去探荒!
渡头上许多探荒人来往,视线投来,叫石青老脸一红。
比如不远处有一对母子,那母亲是天绣坊的,似乎是来送她当探荒人的儿子,听到叫喊声看过来,眼神里有些好奇。
石青只能一通叫骂,最后还是听闻骚动的大夫人赶来,将鱼草扯了回去。
如此至少耽搁了石青半个时辰,直到她再度站上渡口,都没法平心静气。
不过,只要向下望到,那庞大到叫人恐惧的暗红圆球,她立刻冷静下来。
那是她们过去生存的大荒。
但现在已经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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