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
坠楼而死的,是玛丽。
只剩下了图斯和莫里森了。
随着他们继续往上,就又看到一扇门,而这扇门正是黑烟的来源,此时随着时间流逝,烟雾越发浓重。
门内,有谁在不停地敲击门板呼救,却似乎因为门已经被烧得变形、家里也没有其他活人注意到他而丧失了最后的逃生机会。
烟雾渐渐浓重到了让人没法在这里沟通说话的地步,郁源打了个手势想示意让黑长直先下去,但后者显然跟他有一样的想法,最后两人只能继续一起往上走。根据晨星提供的信息,图斯是被困死在房间里的,那现在就还差一个莫里森没有找到。
浓烟越发呛人,他们只能一边弯腰一边前进。
莫里森,晨星也说过这个据说是安德森家最孤僻的一个少爷,他带着一些东西出现在庄园的一楼,似乎是想就此离开,但最后却还是因为火灾被阻住了脚步,年轻的生命永远留在了这里。
黑雾中,有谁的身影出现。
金发的年轻人,面目如同蒙上一层雾气一般模糊不清,身体似乎也是趋于透明的。
他从黑雾中走来,没有或是说不能看到另外的两人,就这样直直地走下楼去。
在与对方擦肩而过的瞬间,郁源感到一种极为强烈的召唤,他完全出于本能地小跑着跟了上去,连脚下的台阶都没留心看,明明是那样近,但总是差那么一点。
黑长直也迅速跟上,他们三人穿过浓雾,路过房门时那里已经没了动静,接着再路过爱丽丝和夫人的遗体,路过公爵的躯体,一路往下走着。
不知怎的,神父突然想到莫里森当时从这个家想要离开时应该也是这样,他的家庭成员中已经有数人走向死亡,晚了一步才意识到变故发生的他还试图自救反抗,最终却停在了这里。
他有一种莫名的冲动,想要拽住莫里森的手告诉他不要再走了,这种想法来的莫名其妙,但当他伸出手时碰到的也只是透明的冰凉,就像从水里捞月亮,什么都得不到。
这都是过去闪回的影像,现实中一切灾难已经发生。
不,更清楚的说来,这里只是游戏。
终于,在三个人刚刚都能看到出口的灯光时,莫里森倒在了原地。
他就这样,仿佛耗尽了一切力气,最终只能停在这里。
紧接着,这里的一切都仿若幻觉一般,变为烟尘后便消散消失了。
感到呼吸一滞的神父就这样愣愣地站在原地,仿佛还贴合着莫里森消散的位置。黑长直并没有打扰他,转身上了楼,再下来时手里拿着一本笔记。
在图斯那里找到的,这次的游戏既然对应图斯那么提供信息肯定也是由他来,黑长直把笔记本在神父面前晃了晃,来一起看吧。
怅然若失的神父这才回过神来,转了转眼珠,似乎在回想自己刚刚为什么会产生那些奇怪想法,但却也没有结果。
他们在原地坐下,黑长直翻开后发现这应该是图斯的日记本,边看边默念。
有了那个未婚夫之后玛丽真是一天比一天得意,再也不找我,真烦人,恨不得把她未婚夫捧到天上,把别人都贬低成垃圾,哼,光有钱没身份的商人罢了。
莫里森!这个恶心的蠕虫,他就应该和那个人一起去死!为什么都把那个人送走了他们还是没法安生!为什么会有这么恶心的人!
玛丽的未婚夫也真恶心,布莱克,低贱的姓氏。
爱丽丝的病越来越重,母亲原本还好好的,现在一天到晚迷信什么东西,那些占星术士真该死,都该被拉去砍头,十个头都不够!
那个蠕虫又往教堂跑,他们怎么还没死?
妈的,父亲居然真的跟酒馆里的那种女人有来往???
连爱丽丝的病他都不过问了,每天还跟那个女人厮混,都他妈死了算了!
......
黑长直用手指点出了一些宣泄情绪的语句,便能为整个故事再拼凑出更多细节,图斯也厌恶这个家里的成员,唯一一个让他态度不一样的是爱丽丝,而他也知道父亲出轨的事情。
爱丽丝既然是最小的孩子,肯定就是公爵和夫人结婚后亲生的孩子而不是带来的,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判断,图斯接受爱丽丝,说明他们是一样的父母?
这个四个孩子,不,连带隐藏的人一共五个孩子的家庭中,图斯和爱丽丝都是同父同母,莫里森是夫人从上一段婚姻带出来的,那么第七人就是公爵带来的孩子。
玛丽说过她跟莫里森有一半血统一样,那她就也是公爵和夫人结合后亲生的,但她比莫里森年纪大,黑长直冷静地分析着,玛丽出生在莫里森前,也许正说明公爵跟夫人早就在彼此的上一段婚姻时有了秘密关系?
而在这之后,两人虽然各自离婚组合成了新家庭,但公爵还是在又有了两个孩子后产生了新外遇。
图斯对这个家的愤恨来自玛丽对未婚夫的炫耀也许还有觉得他失去了一个家人的憎恨,还来自夫人的迷信、公爵的出轨,而爱丽丝的病同样也压在他头上。郁源接过话。
但最重要的还是第七人的存在,今天的火灾发生前情况的闪回中并没有出现第七人,是不是可以说并他也并不是纵火者?他又往下说道:图斯还写到他被送走,那就说明这个第七人不生活在家里而是别的什么地方,这也许就是他从火灾中幸免于难的原因。
莫里森经常去教堂......黑长直品味着这句话。
她先前以为莫里森经常去教堂祈福,也许是为了那个年纪最小但疾病缠身的妹妹,或是为了这个家能够恢复平静,但如果换个思路来看的话,也许......
这样想着,黑长直不由看了神父一眼,正想说些什么,神父却自己站了起来,这里有东西。
是莫里森最后消失的那一级台阶上,眼尖的神父注意到什么发着亮光的东西,立马弯腰捡了起来。
十字架?
躺在他手心的,赫然是一个穿在链子上的十字架装饰。
这是你的?黑长直不解,刚刚不小心掉了?
神父连忙否认,不是,我没戴这种大小的,那就也许是莫里森消失时留下的?
来的路上他们可没注意到任何发亮的东西,它就像是凭空出现在这里。神父把上面沾着的尘土抹干净,收进了自己口袋,也许有用。
黑长直最后也没再说什么。
今天这一次还原现场,很多事情都已经非常明了,起火点最大可能是在图斯的房间里,至于到底是人为还是意外、又是否是图斯干的就欠缺一点信息了。
现在最空白的,只有第七人的问题。
两人走下灯塔,外面的世界变的彻底不一样、恢复了原本的模样,马戏团仍是那个破破烂烂的地方,而两人各自的视觉记忆中湖泊的景象在现实里也不复存在,剩下的唯有一片小小的水潭。
咱们都出来了晨星和露露也还没来,不会......黑长直有种不好的预感,打开组队界面一看,预感成真。
露露和晨星都淘汰了。
弹幕还在热心地帮忙解释,这算是活动允许范围内。
【他俩早没啦】
【露露是在第三个小游戏里没通关】
【晨星在湖里翻船,被水怪吞了】
想起自己划船奋起直追还是因为觉得郁源被人骗走了,黑长直还感觉有点好笑,四舍五入也许算是M先生勉强帮了个忙,就剩咱们两个了。
此时,天已经快要亮了。
明晚,或者该说今晚?应该就是最后两场招鬼游戏,我们一个晚上都处理完吧。
郁源抬头看着天那边渐渐垂下去的月亮,出来之后先前萦绕在心里的怪异感觉终于少了一些,白天要不还是分头行动,我找跟教廷有关的,你找医馆。
好,不过我估计晨星和露露没通关,恐怕也埋掉了什么线索。黑长直感慨道:最主要的第七人,知道的实在是太少了。
既然把人分成了两组,那么他们肯定就要经历的不一样才有意义。黑长直隐隐猜到晨星露露二人组就算跟他们路线相同,到最后也走到灯塔,看到的肯定也是不一样的场景闪回,就好像他们在游戏一开始看到图斯十岁的生日宴,后来却又转到其他场景,这些线索都是断断续续的,需要去拼。
但他们两个都淘汰了,线索没埋了,就没能带的出来。事实上黑长直还感觉,露露晨星两个人那边的信息应该就跟第七人的经历有关这个人毕竟是公爵的孩子,肯定在这个家生活过,和家里人也都得有相处。
其他四个孩子中,爱丽丝似乎对家人都没有任何不满,玛丽和图斯都是明显极端厌恶,前者采取的方式是逃离这个家远离家人,后者则异常暴怒,传闻中孤僻的莫里森则对家人似乎没有任何反应,牵挂着的只有教堂。
那么,第七人呢?
这个人对这个家怎么看,离开后又被送去了哪里?
黑长直抬头望向天空,云雾快要散去了。
郁源,明天太阳落山前在我的医馆见面,她说道:先去我那里再去教堂,我有种预感教堂应该才是最后一个该去的地方。
回到教堂附近时又看到那几只成群结队的猫在游荡,郁源干脆就把口袋里绑着的老鼠扔给了它们,但就在他刚要下手之前,突然想起这个会说话的老鼠,似乎认识M先生?
他蹲在墙角把老鼠被绑着的嘴给解开,在这个没礼貌的老鼠开始骂人前先一步说道: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你最好乖乖回答,不然就去陪那几只猫吧。
看到那些野猫锋利的爪子,眼镜老鼠的气势一下子消了下去,很狗腿地说道:您问,您问。
昨天看到的那个脸上绑绷带的鬼,你认识?
老鼠转了转眼珠似乎是有些犹豫,郁源干脆作势要把它扔出去,它才连忙说道:不是,我不认识他啊,我只是见过他一两次,骂人的话我也是跟人学的!
学能学出个见面问人怎么还没死,看来这老鼠学习能力挺奇特。
跟谁学的,你有主人?
安德森,我跟安德森主人学的,我就是跟在他身边一段时间过!老鼠忙解释,见面前这个人似乎对安德森这个名字没反应,又补充道:图斯安德森,我听他的命令!
图斯。
在提问之前郁源是真没想到还能听到这个答案。
你是说,图斯和M,不是,和绷带鬼认识?
不知道了,我真不知道了,您放我走吧,老鼠两手合十作揖求饶,我再也不瞎学人说话了,绝对再不骂人,再骂人我就烂舌头一辈子!
又问了半天,确定这个老鼠除此之外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后郁源没什么兴致地把对方放走了,但脑海里却是掀起新的思绪。
图斯认识M。
M当时在安德森庄园,给他指出了安德森公爵的头在哪里,还让他意识到了那幅画有问题,进而察觉到有第七人存在。
莫里森。
这要是再反应不上来,郁源自己就真的是有问题了。
M,应该就是莫里森。
初晨的太阳此时正照在身上,但当他真的清楚地意识到这个身份关联后,却仿佛感受不到阳光的温暖,周身泛起的只有怪异感。
插回口袋里的手,还能摸到灯塔台阶上发现的那个十字架吊坠上冰凉的温度。
这应该是M,不,绝对是莫里森留下的东西。
越往下想,神父越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许多原来像浆糊一样混乱理不清的地方也有合理的解释。
该不会......
然而就在这时,沉思中的神父突然原地变黑猫了。
猫脸懵逼。
教皇在附近?!
【猫猫!又有猫看了!】
【萌宠频道,启动!】
【笑死,猫猫根本不是萌宠是暴躁老猫】
【谢邀,只想看教皇撸猫】
它原本处在主教堂边角上一个死角位置,先前是怕跟老鼠对话被谁发现有问题,没想到教皇居然离这里不远,也幸亏是没被谁发现。
爬上主教堂的窗户往里一看,原来是教皇今天出席了什么仪式正在这里举办,而大门开在另一边它正好没注意过,里面的教皇一往后窗走,两人之间距离自然就近了,也就触发范围变猫。黑猫正想偷偷摸摸地一路跑回自己那里,拉开足够距离再变回人,却没想到脚底一滑,居然就这样直直地掉了下去!
偌大的主教堂里坐满了人,在不知道几百双眼睛的注视之下,黑猫以这样的方式出现了。
【猫咪的社会性死亡】
【教皇在看你】
【终于有教皇舔了哧溜哧溜】
站稳的小黑猫有些心虚地瞥了教皇一眼,对方今天穿着正式的教皇礼服,装饰用的珠宝要多华贵有多华贵,身上的袍子要多洁白有多洁白,跟从头到脚没一根白毛、黑到底的黑猫形成鲜明的对比。
它拔腿就想跑,但眨眼就意识到一个问题路易那个该死的咒语的触发机制是靠近教皇十米内左右变猫,可主教堂里面这么大,十米根本不够走到门口,这要是再在众目睽睽之下变回人才是最彻底的玩完,怕是会被当魔物处理,今晚连再去见柏采的机会都没有。
事到如今,不能走,还得在教皇一定范围内......
动作迅速的黑猫一溜烟钻到桌布底下,就当别人都没看见它似地,一屁股在里面坐了下来。
【笑死,猫猫:掩耳盗铃】
【猫猫在这里放了个猫屁股】
【哈哈哈哈你要是白猫可能还能装没被看见】
【黑猫就省省吧,大白天的太显眼了】
底下的人也都看傻了眼,搞不明白如果只是个野猫偶然进来为什么没人上去解决,如果是刻意做的安排的话这又是什么用意?而守卫的几个骑士这边其实也挺茫然,他们之前听说过教皇似乎是养起了一只不知从哪儿来的黑猫,也不知道是不是眼前的这只。
大家都在等教皇的吩咐。
然而,我们尊贵的教皇陛下,在停了那么一会会儿之后,就真的跟什么都没看到一样,继续端着福音书接着自己先前的讲述内容,念诵时声音如泉水般动听。
其他人:您是真的没看到刚刚发生了什么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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