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你是月彦?他似乎是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身前的青年,声音中带着自己都没有发现的颤抖。
飘进鼻腔的是只属于人类特有的气味没有恶鬼身上的腥臭,只是月彦身上那股特有的清香。
怎么了?月彦只是相当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环抱起双手,神色间相当不满。
不是说好了今天晚上你带我一起去火神祭吗?青年嗤笑一声,你该不会反悔了吧?
火神祭?
灶门炭治郎一怔,千年之前的古远旧忆逐渐浮上脑海。
是啊,他答应过要陪着月彦一起去火神祭的。
冷风袭来,不知何时天边的残阳已经发尽最后一丝光芒。金黄的日光沉寂,深紫的夜色在天空中张牙舞爪地蔓延。
眼前的青年身上衣衫单薄,冷风一吹忍不住小声打了个喷嚏。灶门炭治郎就像是突然间惊醒一般连忙找出一件厚实的披风,严严实实围在月彦身上。
真是的,现在可还是深冬,你怎么穿这么少!炭治郎忍不住责备黑发青年,捧起月彦略微有些发凉的指尖,小心翼翼轻声呵气。
灶门炭治郎揉搓着青年的双手,直到那双手里里外外都变得暖烘烘的才肯放下,火神祭持续的时间可不短,你可要注意保暖。
他还没忘记,月彦的身体到底是有多差。
是是。黑发青年有些无奈地仰起头,任由灶门炭治郎给他套上一层又一层厚重的衣物,恍惚间几乎要以为自己被裹成粽子。
漆黑的眼眸微微下睨,神明神色,认认真真的替他系好斗篷的系带,葱白的手指灵活地绕来绕去,过于白皙的肤色几乎晃乱了黑发青年的眼。
他连忙别开眼神,脸上不知为何有些隐隐发烫。
明明炭治郎身上穿的也只是那件从来都没变过的黑色华服,他也没见过炭治郎说冷啊。
好了!轻轻拍了拍青年的肩膀,将衣服上的皱褶抹平,灶门炭治郎满意地眯起眼。
他比月彦要矮上一个头,这样微微仰着头看过去虽然是有些累,灶门炭治郎还是忍不住为青年俊秀的模样而惊叹。
*
真热闹啊。像是怕身边人走丢一样,炭治郎和月彦双手紧握、十指相扣。
月彦惊叹,橘红的灯火映照在他的脸上,为那如同明月霜华一般清冷的面色蒙上一层暖光。
他也不是没有跟炭治郎出来参加大大小小的庙会,夏日的祭典也是来过数次,然而无论是多么盛大的祭典,繁华都不及火神祭分毫。
尽管是严严冬日,也不知是不是那些燃着在各个小商贩面前的小小火炉,月彦不仅不觉得冷,还因为穿了太多衣服而隐隐感觉到一丝燥热。
他悄悄抬手扇了扇不知道有没有发红的脸颊,偷偷摸摸瞥眼看着身旁神色柔和、嘴角噙笑的神明。
是啊。灶门炭治郎点头赞同,毕竟火神祭是一年之中最为盛大的典礼。
要是他们两个
诶?
炭治郎微微睁大了眼,脑子里面忽然间一片空白。
还有两个人是谁?
他们?月彦皱眉,显然也不能理解灶门炭治郎怎么忽然间这样说。
不是从来都只有我们两个吗?
虽然这样说可能有些狂妄,但是自从他在幼年时遇到眼前的火神,从来都只有火神一直陪伴在他的身边啊?
灶门炭治郎有些苦恼地敲了敲脑袋,可能是我记错了吧。他充满歉意地冲着黑发青年笑笑。曾经的记忆逐渐翻涌而出,横跨千年的那股失离感悄无声息被压下。
只是灶门炭治郎抿紧了唇,握紧的拳中指甲刺得手心生疼。
他为什么总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呢?
沉重的鼓声忽然间响起,伴随着一声声幽远清长的钟声远远传开。灶门炭治郎陡然一惊,拉起黑发青年就飞速向前方跑去。
快快!月彦被他扯着,几乎要跟不上炭治郎的步伐。
神乐舞快要开始了!
这可是无论如何都不能错过的!
****
乖孩子、乖孩子。畸形狰狞的手上忽然咧开一张嘴,几个神形枯槁的青年沉默地跪在鬼手面前,低头听着魇鬼的指示。
按照我说的去毁了那几个人的精神核心吧。尽管看不见脸,浓郁粘稠的恶意仍旧顺着那张诡异至极的嘴毫无保留蔓延而出。
成功之后,我会让你们也能做这样幸福的梦境的。
魇鬼低声诱哄,将最为鲜嫩丰满的饵料摆放在人类眼前,诱惑人类主动踏入陷阱之中。
身材消瘦的男人小心翼翼拿着绳子,几乎控制不住微微发颤的双手,小心谨慎将麻绳系在红发青年等到手腕上。
他记得那个自称餍梦的家伙说,把绳子系好之后再男人坐在了青年的对面,缓缓阖上昏黄无神的眼眸。
然而只是刚刚闭上双眼,他就险些发出一声惨叫。
火焰。
夺目的、近乎占据了全部视野与空间的火焰。
这跟之前说的不一样啊!
男人捂着不小心被火焰席卷,几乎被烫伤的手臂,仓皇四处逃窜,企图躲避无处不在火焰的攻击。
他根本就没看到这个人什么所谓的梦境,更别说是什么精神之核。这无处不在的火焰气势汹汹要将这个不知好歹擅自闯入的人类灭除,他光是躲避火焰就已经耗尽心神。
【滚出去。】
恍惚间似乎听到了一声沉闷悠远的钟声,仿佛天雷一般的声音骤然在耳边炸响。
男人睁大了眼,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与崇敬在心底爆炸开来,他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跪伏在地,向着那不知名的存在祈祷。
他似乎看见了眼前高大庄严的红色鸟居,神圣而又无情地将人类与神明的领域彻底阻隔。
他渺小如同蝼蚁,只能够费尽全力抬起头,仰望着那身穿华服、一步一步踏着金碧辉煌的阶梯,缓步而下的神明。
火焰的纹路在华服上蜿蜒盘绕,他看不清神明的面容,只能够窥见神明垂下的一丝深红色头发。
神明从他身边掠过,那一瞬间他的灵魂就像是有烈火灼然一般剧烈疼痛,他控制不住想要跪伏在地上打滚,却发现自己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
那是火神。
男人这一刻清晰无比地认识到这一点。
他竟无知愚蠢到这个地步,胆敢冲撞神明。
而现在,只不过是在为自己的愚蠢无知付出代价罢了。
*
男人猛然间睁开眼,额头上冷汗一片。
他下意识摸了摸仍旧完好无伤的身体,灵魂之中仍有疼痛残留,让他忍不住冷汗直冒。
男人下意识抬眼,猝不及防直直对上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正盯着他看的那双深红色眼眸中。
那是怎样的眼神呢?男人的意识有些恍惚,冲撞神明的恐惧依旧残留在他的心底,无法抹去。
就像是在看蝼蚁,又像只是在看着一个平平无奇毫无关联的物体一般,冷漠圣严。
男人全身发抖,青年垂落在颈侧的深红色发丝就像是什么恐怖的存在一般,只是偷偷摸摸瞥到一眼也足以令人心神巨震,恐惧到几乎说不出一句话。
然而神明却一点眼神都没有分给他或许有那么一丝怜悯?只是起身,毫无留恋跨过睡得东倒西歪的少年们,微微偏头看了一眼不知为何掐着女性脖子的炎柱一眼,径直向着车头走去。
灾祸的源头正在此处。
火神轻轻巧巧翻身而上,手上火焰光芒明亮绚丽。
诶呀,怎么不继续睡了呢,幸福的梦境难道
餍梦猛然偏过头,脸颊侧的伤口正在汩汩流血,仿佛被火灼伤一般的疼痛蜿蜒而上。
这家伙的气味
能够成为下弦之一,餍梦不会蠢到连最基本的情况都分辨不清。
他迅速后退,脸上爬满了暴起的青筋。
是不喜欢幸福的梦境吗?魇鬼好像是有些苦恼,手上模样狰狞的嘴猛然间长大,直直对上那双仿佛盛着火焰的深红色眼眸,骤然一合。
那就给你一个痛苦的梦境好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看不到眼前这家伙的梦境,不过人类嘛,噩梦也就来来回回那么几种。
魇鬼声音甜蜜,声音甜美,就好像已经能够看到眼前这个人类在梦境中痛苦挣扎的模样。
怎么可能会有人逃得出梦境呢!
鲜红粘稠的鲜血沾到脸上,餍梦睁大了眼,不可置信自己到底看到了什么。
怎么可能?!捧着被毫不留情斩断的手,餍梦跪倒在地上,震惊地看着眼前的青年。
红发的青年似乎是极度厌恶他的血液一般,不仅仅身上没有沾染分毫,连刀上的鬼血也被甩落得干干净净。
餍梦痴痴的看着那双深红色的眼眸,一股难以言明的兴奋忽然之间在心底腾然升起,随后化作汹涌的浪潮将他淹没。
啊恶鬼脸上泛着诡异的潮红真是太幸福了啊。
这像是看蝼蚁一般,冰凉冷漠,就像是神明一般的眼神。
作者有话要说: 提醒一下,餍梦创造的是【幸福】的梦境,然后再联系一下炭炭的梦境,能猜到我的意思吗?
(猜不到去wb看吧
后面削餍梦的是【火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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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这就是火神的神乐舞吗?看着祭台上正随着鼓点、缓慢挪动脚步的巫女,月彦撇了撇嘴,一股微妙的失落感在心底蔓延。
他觉得,火之神神乐应当是更加华丽绚烂,就像是燃烧到极致的火焰一般,夺目耀眼。
黑发的青年悄悄瞥过眼,身边的神明正看得认真,深红色的眼眸中盛满了火焰的柔黄色光辉。
月彦小指微微动了动,像是突然间的羞怯,又像是不知从何而来的勇气,指尖与指尖相碰,温暖的触感顺着相贴的皮肤清晰无比传达至心底。
心跳骤然间响如擂鼓,黑发青年别过头,耳尖飞速晕上一抹嫣红。
月彦紧紧抿着唇,明明正值寒冷至极的严冬,他微微合拢的手心却热得几乎要沁出薄汗。
黑发青年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不知为何有些干燥的嘴唇,手上却是悄然施力,牢牢扣紧了炭治郎的小指。
某种隐秘在心底的情感在此刻倾泻而出,他默不作声缠紧了神明的那节手指,就像是要生生世世永远纠缠一般,密不可分。
怎么啦?
他手上的动作自然是瞒不过灶门炭治郎。少年模样的神明只是有些好笑的看着自己的小指被越缠越紧,不明白身边的人想做什么。
没、没什么!月彦下意识松开手想要辩解,然而敏锐如他在发现灶门炭治郎似乎并不厌恶这样的触碰之后,又立刻牢牢扣住。
他甚至想变本加厉地将神明的五指全部扣住,严丝合缝不留一丝空隙他的手比灶门炭治郎的手更大,完全可以把炭治郎的手全部包裹在内。
眼前的神明懵懂,不明白这样的动作到底是意味着什么,只是以为青年手冷,想要以这种方式取暖,自以为颇为贴心地也伸出另一只手,轻轻覆盖在那只苍白修长的手上。
炭治郎轻轻对着手呵气,温暖潮湿的气息和着神明手心能将冰雪融化的热烈温度毫无保留传进黑发青年心中。
月彦猛然间一抖,差点控制不住要把手抽出来太过分了,明明脸上依旧是雪白一片,月彦却感觉面如火烧。
太过分了,这股几乎能把心都燃烧起来的温度。
啊!身边的人忽然间双手合十,对着祭台之上垂目祈祷。
虽然不知神明是否能够看到这样一场虔诚的舞蹈,他们依旧低眉垂目,祈祷来年能够幸福和乐。
月彦也要来许愿吗?
炭治郎笑着牵起黑发青年的手,万千人群在他们的身边跪伏叩拜,然而如此盛大壮观的情景在青年眼中却好似只余下眼前神明一人。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混杂着翩杨纷飞的雪轻轻柔柔落下,就像是那不知何时飘落大地的雪,像是那不知何时而起的轻柔春风,挟着他某种破土而出的情感,轰轰烈烈洒满一地。
请一直陪在我身边吧。黑发青年这么说。
哪怕是他已经老态龙钟头发花白,哪怕是他已经魂归故土白骨皑皑,都请一直陪伴着我,永远都不会分离。
像是某种恶毒至极的诅咒,又像是几乎要奉献一切的祝福,月彦微微俯身,略微有些冰凉的唇混着从天而降的纯白冰雪,轻轻柔柔贴在炭治郎的眉心。
雪花融化后的雪水悄然顺着鼻梁滑下,灶门炭治郎睁大了眼,怔怔的看了眼前的黑发青年好一会儿才好似猛然间反应过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啪地一声盖上脑门。
他难得感到一丝茫然,迎着青年漆黑深邃的眼眸,头一次生出了连手脚都不知道该如何摆放的紧张。
不是没有闻到月彦身上的气味,也不是不懂这股气味代表着什么,灶门炭治郎捂着脑袋,稍稍别过眼去。
月彦他低声唤着黑发青年的名字,那句再简单不过的好却无论如何都吐不出口。
不行的,不可以的炭治郎怔怔的看着月彦,垂在身侧的手不知何时紧握成拳。
这件事情是不可能的。
因为你已经踏过那条绝不可以被越过的一线了啊。
果然、不可能吗。
黑发青年的脸色骤然间冷了下去。
他伸长了手,明明动作是那样轻柔,却带着不容置喙的霸道猛然抓住灶门炭治郎的肩膀,将人狠狠往怀里一带。
这样渺小的愿望,果然是根本就不可能引起神明的注意不是吗?所以你才会连虚伪地答应都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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