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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一路开回了乡政府。王技术员没跟他们多寒暄,就匆匆洗漱休息了。
她今晨天没亮便起床赶车,一天有大半的时间待在车上,剩下的时候又都在山间奔波,早就困乏不堪。
陈凤霞也疲惫,草草挥手后也准备回去休息。
乡长还不死心,认真地强调:“三十块钱一亩,承包期是三十年。你要是觉得贵,还可以再谈。有现成的人给你种树种草,还有省里的专家来指导。我们乡里一定全力支持配合你的工作。”
陈凤霞头都没回,直接进屋去了。
今晚留下照顾孩子的是小张,他哄着了三只小家伙也不敢离开,还在屋里待着。他当兵的时候有战友是这个地方的人,倒是能听懂本地口音,只惊讶:“承包什么?”
陈敏佳已经直接关上了房门,气呼呼道:“就没见过这样的,拽都拽不动。”
郑明明面无表情:“有什么好奇怪的,他们连义务教育都不抓。”
陈敏佳转头看嬢嬢:“别管他们了,他们自己不想过好,那随他们去。”
真是气死个人,活像不是他们自己的日子一样。
闵老师本来打定主意安静如鸡的,这会儿还是忍不住替老乡辩解了句:“以前这边种过油橄榄也收过。后来说不收就不收了,大家白费了心力还耽误了种庄稼,这才砍树的。”
油橄榄的价值变了没有?没变,二十多年前就说它是液体黄金。当初选中他们这里试种油橄榄时,大家都很自豪呢。因为他们这里条件好,所以国家才选这儿。
可后面没人收,黄金也只能当成废品卖。大家总不能不过日子啊。
陈凤霞点头:“也是,八十年代苹果贵,好多地方就种苹果树。结果等到他们的果子成熟上市的时候,苹果满大街都是。果子卖不出价格,采摘再运出去反而亏本。有的果农被迫拿苹果喂猪还砍了果树当柴烧。市场行情的确不好讲。”
饼画多了,谁不怕。
闵老师脸上的热度这才往回稍稍降了点,他赶紧附和:“农民承担风险的能力小,做事自然得小心谨慎。”
郑明明话里有话:“所以有魄力有能力的政府好重要,像小谢姐姐他们家就是镇上手把手教他们种枇杷和橙子的。”
眼看闵老师脸上又要起火烧云,陈凤霞清清嗓子,微笑道:“闵老师,你赶紧去休息吧,时候也不早了。对了,小春学的怎么样?”
“挺好的,已经拿字根回去背了。我给她做了个纸键盘,让她在家练。”
陈凤霞微笑:“那就好。”
闵老师跟小张小卢赶紧告辞走人。
等到房门再关上,屋里只剩下他们一家子时,陈敏佳又急切地询问:“嬢嬢,你该不会真要还接手他们吧。”
真是的,那简直没完没了了。
陈凤霞哑然失笑:“天底下做事哪有简单的。再说人家这是往我手上送钱呢。这里地便宜,人工也便宜,又是种油橄榄的好地方,这么大的便宜摆在我面前,我不占都对不起我自己。”
三十块钱一亩地,两百亩才六千块,这是三十年的租金。想她在上元县弄的婚拍基地,同样两百亩的荒滩,租金可是九万,后者足足是前者的十五倍。
光这一项,大概就够人捂着胸口喊乖乖了。
陈敏佳还在气愤:“那租了地也不找他们干活,太过分了。”
郑明明摇头,认真道:“如果不是安排他们做工,村里也不会愿意用这么低的价钱出租的。”
就算荒着,他们放羊养牛或者干脆什么都不做又怎样呢。
陈凤霞点头:“是这个道理。行了,睡觉吧,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
她伸手给三个睡得香喷喷的小东西搭上毛巾被。哎哟,人生苦从识字起,还是他们三小只最幸福,饱饱吃呼呼睡,天天没烦恼。
陈敏佳招呼郑明明:“香薰灯你带了吗?点个舒缓催眠的吧。我需要芳香精油的帮助才能入睡。”
陈凤霞哭笑不得,小孩子失什么眠啊。大人才会睡不着。
郑明明却抽抽鼻子,问了句:“张叔叔是不是已经点过了?我感觉房间里就有香味啊。”
可张叔叔应该不会翻他们的行李啊。
美容院里常用芳香精油,陈凤霞仔细闻了回,才恍然大悟:“应该是点了摸摸香赶蚊子留下的香气。”
郑明明惊叹:“那摸摸香都能赶上玫瑰精油了,这个香味很舒服啊,好清爽。”
像薄荷香,又带着苹果的清香。
陈凤霞心念一动,对啊,玫瑰可以提炼出精油,摸摸香作为香料作物,按道理来说都应用到化妆品领域了,那是不是也可以提炼精油?
哎哟,要真这样的话,可比卖给制药厂值钱啊。因为化妆品素来要比中药材贵啊。
这可是有个再加工的过程呢。
奈何现在没有手机上网服务,大晚上的,陈老板又不好再去打扰人家。她索性一挥手,招呼两个大女孩:“睡吧,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不知道是今晚大家实在都累惨了,还是燃烧过后的摸摸香的确有舒缓神经的作用。陈凤霞一躺上床就沉沉地跌入了梦乡。
早上睁开眼的时候,她甚至恍惚以为自己是在幸福里的美容会所的床上。
呃,作为老板,她当然得三不五时去享受一把自家美容院的服务。这可不是假公济私,而是身体力行地给自家带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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