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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为会意见不合、针锋相对的两个人,关键时刻居然携手站在了一起。姚宏伟颇有些意外地看了奚杨和郑疆一眼,紧接着便向在场的所有指战员下达了严密的作战指令,最后他朗声喝道:“立刻行动!务必把火势钳制堵截在可控范围内,防止泄露爆炸,保住主体车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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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度中心还在不断向火场调集兵力,现场人员在总队领导的指挥下迅速做好了侦查、内攻、外攻、破拆排烟和信息安全员等若干任务的分工。
向宇安排好水上救援中队的供水工作后,就随支队的副队长先行进入火场探查火情。姚宏伟喊住了正在布置任务的奚杨,避开周围的人低声对他说:“干预小组被举报的事情市委领导很重视,先把人补充到灭火和救援里去吧,这个时候要是再出什么岔子,之后就更不好处理了。”
新采购的装备还没来得及领用,奚杨身上的灭火服反光条已经磨损得有些严重了。此时室外的气温接近零下,他摘下头盔,用没戴手套的那只手捋了一把汗湿的头发,垂着眼睫看头盔上的那枚国徽:“姚队,我们没有出过岔子。”
姚宏伟当然知道他们没有出过岔子,更不情愿在这种时候给自己的人施加心理压力,可他还是不得不告诉奚杨:“我信任你不代表所有人都信任你,如果还想把干预小组保留下去,就忍一忍,等过了这段敏感的时期,以后有的是证明干预小组必要性的机会......”
省属特勤建立至今,过去的两年时间里,干预小组在每一场重大火灾中起到的作用,成功营救的消防员数量都有详实的记录和数据报告,可那样令人骄傲的成绩却敌不过几句随随便便的猜忌和诋毁,如果站在面前说出这番话的人不是姚宏伟,奚杨是绝对不会做出任何一点让步的。
这无疑是对每一个用生命去救援同伴的战士最严重的否定和伤害。
取消集结,加入别的队伍,奚杨不知该如何向自己的队员解释,却别无他法。正在这时,最早投入战斗的辖区中队长突然风风火火地冲进了指挥处,焦急地向负责指挥救援的支队领导汇报:“报告,刚刚调整部署、清点人员的时候,发现我队三名在冷库西侧阵地负责射水灭火的战士失踪了!”
火场中最令人担心的事情果然还是发生了,然而行动才刚开始,这也许只是个开头,奚杨立刻上前,习惯性地问道:“多久了?了解清楚具体情况了吗?”
中队长说:“九点三十分左右指挥员还跟他们通过一次话,之后大家的精力都集中在避免液氨管道和液氨罐泄露上,一直到刚才准备撤换人员的时候才发现。
“问过疏散的群众,有一个从冷库西门逃出来的物流处处长说确实有三名战士听到他的呼救冲了进去,还有一个职工也说是被他们救出来的,后来的情况就都讲不清楚了,但人肯定还在里面。”
……
对讲机中向宇正在不断地汇报目前侦查到的火源位置、制冷剂的存放地点和数量,以及液氨罐受到威胁的程度。获得他对进攻路线和阵地设置的预判后,第一批执行内攻的消防员已经换下辖区中队,在多功能水枪和车载水炮的掩护下进入了火场。
奚杨看了看表,从中队长描述的最后一次与三名失联队员通话,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足以发生任何变故,局部的坍塌就发生在这半个小时之内。
聚苯乙烯夹芯板和聚氨酯泡沫燃烧后会释放出大量的有毒气体,失踪的三个战士均是在外围负责冷却承重构件的外攻人员,进入火场时是否配戴了空呼?是否带齐了导向绳和强光手电?空呼的气量可以支撑三十分钟还是六十分钟?进入后,三人究竟往哪个方向行进,又行进了多久,多远?
每个至关重要的问题都没有人知道。
早在姚宏伟喊停干预行动之前,张思琦就已经带人去往三个破拆点集结了,指挥处只剩周童和堵威还在等待奚杨的指示。见他犹豫不决好似顾虑重重的样子,两人便主动上前请示:“教导员,让我们去吧。”
去是一定要去的,无论失踪的战士是生是死。但两个人不符合梯队标准,现下又没有多余的人手可以调配,正当奚杨认真思考对策时,一旁的姚宏伟却忽然拍案而起,当即否定了周童的请求:“不行!你给我老老实实在这待着!”
这一下惊动了周围不少人,大家瞬间把目光集中在了奚杨身上,等着看他这个备受青睐的爱将要如何应对自己老板的雷霆之怒。
果然,下一秒就见奚杨十分平静地对周童说:“服从命令吧。”
这个场景对两人来说都似曾相识。知道奚杨为难,知道他同样担心自己的安危,周童便像从前那样,没有拿出强硬的态度,也没有表现出任何过激的情绪,只是还在努力尝试着说服姚宏伟:“姚叔叔,你听我说......”
一天,就差一天这孩子就能离开一线了,姚宏伟一个字也不愿多听,不由分说地打断了周童,一指自己的身后朝他怒道:“什么场合我要听你说?你现在是战士!滚到那边去站军姿,没有我的命令,你敢踏出这指挥处一步试试!”
那天那一巴掌落在脸上的感觉至今还记忆犹新,周童从小就没挨过打,除了疼痛,体会到的更多是夹杂其中爱之深,责之切的复杂情感。他从来就不是不知好歹的孩子,更不想当众顶撞姚宏伟,枉费他一片苦心,于是干脆放弃了尝试,转而看向奚杨:“教导员,不要等以后,就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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