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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童批评他,说你这样不行,太容易被利用被绑架了,没有原则的同情心不叫体贴善良,叫烂好人,将来的女朋友肯定会被你气死。
趁着周童回忆的功夫,闻阅已经把背包收拾好了,满脸写着“人各有命,我意已决,施主不必多劝”,跟着做了个深呼吸,开始絮叨:“今日一别,你自己要多保重,跟着教导员好好学习好好训练,将来当个首长给咱们江洲争光,万一没当上也别灰心,大不了退伍回来跟我去卖船,咱俩一辈子好哥们儿,有我一口就有你一口……”
周童耐着心听他叽里咕噜了一大堆,最后还嘱咐道:“好了,你快回去吧,要走的时候我会给你发信息,但别来送我,我肯定会哭的......”
周童:“......”
“所以走不走,什么时候走,还没确定?”
闻阅点点头:“嗯,估计快了,我先准备好,省得到时候太狼狈。”
周童:“......”
“行吧。”周童从他面前起身,活动了一下蹲麻的膝盖。“跟涂队打过招呼没?他怎么说?关照我们这么长时间,要走一定得跟他说一声。”
听到“涂队”两个字,闻阅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一直红到了脖子根,表情怪异极了。
周童盯着他的脸,又试着把刚才的意思重复了一遍,越看他的反应心里越有了数:“你别告诉我你得罪的人就是涂队?”
闻阅双手紧攥,拳峰发白,差点把嘴唇咬破才闭着眼睛不堪回首地点了点头。
看他点头周童倒是放心了。涂队只是看上去比较难打交道,但绝对不是小肚鸡肠斤斤计较之人,并且人家确实有傲的资本,看不上你就是看不上你,可一旦看上了,必然会对你两肋插刀掏心掏肺,别看快奔三的人,私底下其实挺幼稚。跟这样的人能有多大过节,只要不是涉及工作的原则性问题,周童甚至敢打包票,他绝对不会往心里去,睡一觉起来就忘了。
于是他重新蹲了下来,忍笑看着愁容满面的闻阅,扯松领带又解开两粒扣子,把自己的军帽往他头上歪歪斜斜一扣,再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个东西递到他的面前:“展会上拿的。前阵子你生日也没给你过,就当礼物了。”
闻阅刚还在纳闷周童怎么变得这么抠门,一瓶破酸奶给都给了,居然又要要回去。他不情不愿地摊开手掌,接过东西仔细一看,是两个Q版的消防员搪胶玩偶,一个戴白头盔穿橙色救援服,粉扑扑的圆脸上一对眼睛笑成了两条弯弯的线;一个戴黄头盔穿深蓝色灭火战斗服,两道横眉又粗又直,瞪着眼睛抿着嘴,一副气呼呼又很正经严肃的样子,可爱是很可爱,就是怎么看怎么像......
“喜欢不?”周童见闻阅又在发傻,笑嘻嘻地对他说:“这两套装备你好像只穿过一套?也没正式穿着出过警,没拍过照,就把这个带回去留个纪念吧。”
闻阅一听,果然嘴巴一撇露出一丝不甘。周童又说:“对了,晨晨给你画了一幅画,贴在办公楼一楼的宣传栏里了,走之前别忘了去看看。”
...
过了自由活动时间,同宿舍的队友们陆陆续续回来了,闻阅的班长听他说了没几句就拎着他的衣领叫他赶紧洗澡睡觉,别胡思乱想,他只好把玩偶塞进枕头下面,又把毛巾和洗漱用品从背包里取了出来,下楼洗澡顺便送周童出去。
“要不我帮你跟涂队说说?但你又不告诉我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知道怎么去劝啊。”周童对肩上搭着毛巾手里端着脸盆,走个路都走得闷闷不乐的闻阅说。
“不用了......”闻阅自暴自弃道:“听天由命吧......”
两人在楼梯口分别。周童逛了一天展会,这会儿兴奋劲儿过了才感觉到有些疲惫,又想起教导员说周末可以休息一下,不用去办公室学习,所以回来的路上他就做好了计划,今晚先温习一遍大学英语和要考的军政基础综合,睡前再把前几天学的快速干预小组共享空气救援法巩固一遍,如果明天武炜和叶征有时间,就喊他们一起做实操训练。
然而计划就是计划,没付诸行动之前一切都是空谈,还存在随时可能变化的风险。等到周童回过神并意识到自己偏离了原计划轨道时,原本应该上楼回宿舍的他,已经在惯性的驱使下不知不觉地走到了办公楼门口。
“......”我在干什么?周童自己也搞不明白,但转念又想来都来了,不如上去看看?已经这么晚了,也许教导员不在呢,要是在的话,就说自己落了东西?就说闻阅这个小同志思想有点问题,要向他请教一下该怎么沟通?还是说自己没吃晚饭有点饿,问问他有没有饼干?
就那么几步路几层楼梯的距离,没等做出最终选择,人又已经在办公室门口了。周童犹豫了一下,尽管非常不齿自己这种行为,还是忍不住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发现里面有人正在说话,并且不止一个。
“直觉,我觉得他有问题。”办公室里,奚杨和涂科隔着桌子面对面坐着,姿势不同,面色却同样严峻。
涂科的食指和中指有序地敲击着桌面,片刻后他问:“你跟这个陶伟南有过节?”
奚杨垂眸不语,轻轻撕咬着自己的下嘴唇,考虑过后决定不对涂科隐瞒:“嗯。刚下连到崇怀的时候我们一个班,他业务能力挺强,所以不服上级选了其他战友当班长,也看不惯班长总是照顾我,毕竟那时候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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