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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童还停留在上一段话里胡思乱想,等回过神来仔细看,才留意到教导员站得笔直的身体突然开始倾斜,一手还扶着微微离地的左腿。
一丝痛苦的表情在奚杨脸上一闪而过,只一瞬间,很快又恢复如常。
“抱歉,我可能需要休息一下......”
女记者立刻关切地问:“您没事吧?是不是刚才训练的时候受伤了?”
“没事。”奚杨略微一笑表示感谢,又对她说:“你们先去食堂跟大家一起吃饭吧,如果还有需要,下午再到办公室找我。”
“好的好的,那您......”女记者话说一半奚杨便摆摆手准备离开,不料刚转身就差点跟一个人撞在一起。
“你......”面对猝不及防出现并朝自己弓起了背的周童,奚杨手脚一滞,楞在原地。
“教导员你腿怎么了?我背你走。”周童扭过头一脸认真地看着他,又突然“哦”了一声,后知后觉一般取下搭在肩头的衣服,闻了闻便赶紧穿上。
“有一点点汗味。”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我没事,不用。”奚杨微微蹙眉。“你带媒体的老师去”
一句话没说完,视线突然被遮挡,两只脚瞬间都离了地,身体失去重心,膝盖的疼痛让他来不及拒绝挣扎便扑倒在了一副宽大的、散发着热气的脊背上。
奚杨身高不及闻阅,周童比他出高一个头还要多,身材也比他健壮,稍稍往后一退、一蹲,用一只手便轻轻松松将他揽在了自己背上。
“周童!”奚杨忍痛低喝一声,音量小得只有自己能听见,毫无威慑力。“放我下来。”
“没事啊,不重,我觉得你比闻阅轻多了。”周童的思维仿佛完全在另一个频道,回答得坦坦荡荡,丝毫没有察觉到奚杨的紧张和无措。
“很疼吗?”他尽量不去碰左腿,把人往高颠了颠。“你坚持一下,我送你去医务室。”
说罢便往办公楼走,每一步都迈得稳稳当当,明明很着急,却又小心翼翼。
头脑被烈日暴晒得不清不楚,灼热的感觉让人心慌意乱。奚杨终于感到有些口干舌燥,很快便放弃了毫无意义的挣扎,用几乎不被察觉的力度将自己身体的重量和狂跳的心一点一点地放下。
“咔嚓”敏锐的新闻记者立刻举起镜头拍下了这一幕。
...
见到教导员被背着进了门,医务处的卫生员和军医都吓坏了,当场要打电话叫车送他去医院。奚杨花了半天功夫百般解释,自己只是运动过量导致旧伤发作,已经习惯了,并主动保证一定会好好休养,这才让大家半信半疑地松了口气。
“有点肿了啊。”军医查看奚杨的膝盖之后,叫卫生员取来冰袋给他敷上,转而严肃地说:“还是得去拍个片子看看,半月板受损不是小事,拖久了容易滑膜病变,这几天一定要多注意,训练强度别太大。”
“行,没事。”奚杨把裤腿放下来,轻咳了两下。“那个......先别跟涂队他们说。”
军医无奈地叹了口气:“那可不行,涂队知道会打碎我的脑袋。再说你是干部,身体有什么情况要及时上报啊。”
奚杨还想争辩两句,等在诊室门外的周童突然探头进来:“教导员?处理好了?”
不等奚杨开口军医便朝他招手:“哎正好,你来你来。你们教导员最近需要暂停活动多休息,你把他背回去吧,尽量少让他走路啊,多照顾着点儿。”
“哦,好的。”周童一听便大大方方推门进来,往奚杨面前一蹲。“走吧教导员,你想去食堂吃饭吗?还是我帮你打回来?”
那么大个子一个人,蹲在地上跟只大金毛似的,眼神明亮真诚。奚杨突然有点想笑。
“不要背我。”他的脸上带着一丝故意作出的愠色。“像什么样子,影响不好。”
“啊?”周童不明白他的意思。“没关系的吧?要是以后我们进了火场,遇到了危险,我也会背你啊。”
“呸呸呸。”他刚说完又立刻推翻自己。“你背我。肯定是我拖你后腿。”
“那我先提前还你人情。”紧接着,周童嘿嘿一笑。“要是将来真有那么一天,你别嫌重不背我就行。”
刚刚才柔和了不少的面部忽然又僵硬起来。奚杨不说话了,周童心里七上八下。
他怎么不笑?是不是我......太没大没小了?
...
奚杨始终没再让周童背,只允许他搀扶着自己去食堂吃了饭,又由着他鞍前马后地把自己送到了计算机室。
所有人一见教导员行动不便都围上来问长问短,奚杨只是淡淡回答“没事”,再无多余的话。大家又去问周童,周童也学着他的样子:“没事没事,别担心,赶紧准备上课吧。”
下午这堂针对消防员心理健康的基础训练需要奚杨亲自授课。周童听得很认真,从头到尾一字不落地做着笔记。坐在他旁边的堵威却有些心不在焉,被点名时,非常简单的问题也回答地支支吾吾。
晚饭奚杨没去食堂吃,周童又到医务室要了些冰袋送到他的宿舍。奚杨面对着他不知该说什么好,便问他吃饭了没。周童倒挺开心,笑着说已经吃过了,又说教导员你好好休息别乱动,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我现在要去做加强训练了。
周童走后,涂科把手机递给奚杨,叫他看记者发来的新闻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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