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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汐心中再次泛起愧疚和不安。
她暗暗地责备着自己,或许是自己太自私了吧,或许自己闭上眼忍一忍,等有了孩子,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也许有些事有些人,就随着岁月消逝了吧。
从方彩玲家往回走的路上,方彩云拐着女儿的胳膊,一遍遍说着刚才抱着孩子时那婴儿有趣的反应。
她眼角边的皱纹因为笑而更深了一些,话语中是对陈汐将来的孩子的几分兴奋与期待。
母女二人在车站等公共汽车的时候,方彩云抬手帮女儿整理了一下衣领。
刚才喜悦的神情慢慢从脸上淡去,她神色微微沉了沉,对陈汐说:
“你张兰姐,这不是老二也生了女儿嘛,这让婆家给气坏了。自从那老二落了地,她公公一看是女孩,连看都没看一眼。她男人,连孩子都不抱。这给你二姨愁的……现在可心生了儿子,你二姨还偷偷地为大闺女抹眼泪。”
方彩云深深地叹着气继续说:“恐怕还得逼你大姐再生一个,直到生出个儿子来。真是没想到还这么迂腐,这都改革开放了,唉~这都什么命啊,可怜的孩子。”
转头往远处看了看,见车还没有来,方彩云又继续说着。
“关键是你大姐嫁的那家也不富裕,唉,都不能说富裕,应该说是日子过得挺难的,就算再生一个是儿子,三个孩子根本也养不起,张兰那婆婆现在就张罗要把这老二给送人,给你大姐心疼的啊~那可是自己的骨肉啊,就因为养不起要随随便便送人,可怎么舍得啊。”
陈汐看着方彩云阴沉的脸色,大姐张兰的事让她越来越震惊,她怎么也没料到如今还有家庭会因为孩子的性别而把孩子送掉。
想到这,她想到几次在郝建军母亲那吃饭时候说到孩子的事。
虽然郝建军的妈妈总说着想要孙子,可陈汐也是问过老太太,因为郝建霞生了闺女,老太太自然觉得男孩更好,可如果是女孩,也会同样欢喜。
这时,公共汽车慢慢驶进站台,陈汐把包夹到腋下,收了思绪,等车上的乘客先下后,她扶着方彩云上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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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过几天就是省里的合唱舞蹈比赛,而歌舞队的孩子们可能也随着比赛的临近感受到了更大的压力,最近几天的排练很不顺利。
大合唱和声时,衔接总是出问题,陈汐一而再再而三指导了好多遍,可合唱队反而越练越差。
而排练民族舞的一个女孩因为练习时走了神,在做一个很简单的动作时崴了脚。
舞蹈队不得不临时换了一个替补的女孩,女孩子之前没跟过几次合练,越担心跳错反而越容易跳错。
这些都让大赛前的城南中学歌舞队雪上加霜。
面对一个又一个突如其来的困难,陈汐什么话也没说。
学校有几个年纪稍大一些、之前带过队的老师因为没有得到本次带队比赛的机会,此时正等着看她的笑话。
而回到家里,丈夫一次次想要靠近求/欢也让她身体和心理都感到烦闷和不舒适。
没有妙瞳,她没人去诉说这些。
只有自己偶尔躲在音乐教室偷偷红着眼睛,让被堵的满满的难过情绪些许释放一些。她又得立刻调整好情绪,继续带孩子们进行最后的练习。
练到太阳落了,路灯亮起,她才拖着疲惫的身子,走着夜路回家去尽力做个好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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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几次的亲热都被妻子拒绝,甚至连搂搂抱抱都被陈汐推攘开,郝建军情绪坏极了。
虽然他平时也是话不多,而如今更是寡言少语,闷闷不乐。
工友们见他只顾闷着头蛮着力干活,也不知出了啥事。男人之间,能说的都坦荡地说,不能说的也难问得出来。
下了早班,同一班的几个人互相招呼了下,拖着郝建军一起去厂门口的小饭馆喝了酒。
周六晚上带学生排练完舞蹈已经晚上八点多了,想着郝建军可能在家里等着她吃饭,陈汐赶紧收拾东西锁了舞蹈室的门往家走。
夏日的夜晚,此时城南中学家属院里尽是孩子跑闹的声音,男孩们追逐打闹着,女孩在楼下跳着皮筋。
陈汐走在楼下抬头往上看了看,家里的厨房窗黑乎乎一片。
难道郝建军没回来?
陈汐纳着闷,经过院子里那棵高大的法桐树,和楼下坐着聊天的几个邻居打了招呼后,提着包上了楼梯。
钥匙转了几圈才打开门,屋里漆黑一片。
陈汐点开灯,走进厨房。
锅是冷的,屋里比起院子里的热闹,也是冷的,一切都和早上上班离开的时候没有两样。
郝建军没有回来。
陈汐想了想早上郝建军临走时的神情,和往日没什么区别,他并没打招呼说今晚不回,昨天好像也没什么不同的情绪和迹象。
练了一天舞的陈汐转了转肩,抻着起酸痛的双臂,身体的劳累和工作的压力让她不想再去想丈夫的事,郝建军不是个不着家的人,陈汐想,也许等等他就会回来了。
饿着肚子的她从高低柜里翻出来饼干,随便嚼了几块,抬手点亮台灯,翻开本子,把晚上排练的问题一一记下来。
听到声响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陈汐正一手揉着眉心,另一手翻看着晚上做的笔记。
楼道里沉重的脚步声和几个男人的说话声由远及近,随后便是急促的叫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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