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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习惯了, 这些事已经过去许多年了, 就算提起,也没有当初的绝望了。
    玄难仰头一饮而尽,发现这酒毫无辛辣之味,有股淡淡清甜, 分明是加了糖的清水。
    被戏耍了他也不恼,低低笑着,靠在桌边看着窗外缓缓升起的光芒,总似还有千言万语,到头来,只有轻飘飘的一句:小僧该走了。
    就这么走了,你一定会后悔。
    小僧已经安排好往后该做的一切,只要你遵照小僧所说救回无棱,让他与无欲重逢,小僧就不会后悔。
    虞扶尘想拦他,话却说不出口。
    他想问:为何非要托付别人,这样真的能安心吗?
    玄难回眸望他一眼,便看透他的心事。
    小僧是个假和尚,做不到断绝情感一心修佛,这些事不能亲力亲为。就让九重天,就让帝尊,就让玄机塔以为苍氏最后的血脉死去了吧。我愧对父亲,愧对兄长,所能做的便只有保护好苍氏唯一的后代,哪怕,真正的血脉会在他那里断绝。
    他注视着掌中断开的纹路,说到底,那孩子该叫我一声叔叔的,可惜到最后我也没认他
    虞扶尘应该告诉他,因云无棱之死受到重创的云无欲已决心作为兄长活下去,并在身上刻下墨龙图腾,等同于重拾亲人欲为他摆脱的命运。
    有些可笑,更多的却是可悲。
    最后,白虹与无棱,就都交给你了。多谢
    这次玄难的脚步再未停下,他渐远的背影清瘦许多,为缓解痛楚而将身子微微前倾,看上去也老了许多。
    过了很久,虞扶尘抽动手指从悠远的思绪中回神,望着沉睡的白虹,丢下不咸不淡的一句:睡的真够久的
    而后提着鸾刀出门,风长欢已等在门外。
    他一直是个心思细腻的人,猜到劝不懂动玄难,索性遂了后者的心愿。
    我知道听了玄难的故事一定会设法阻止他,所以把这一切都推给你,独自逃避了抱歉。
    虞扶尘脑中画面一闪,想起从前某个人离世时,那人脸上也是这样悲伤又痛苦的神情。
    可他记不起了此刻那人的神情很熟悉,不由自主的想去触碰他,安慰他,宠爱他。
    他抚着风长欢的脸,有些纠结,我决定如他所愿。
    我信你不会有错,你希望如此便随心而为,哪怕不成,我也会为你善后。
    虞扶尘下意识想辩驳,嘲笑他连自己都保护不好,还妄想将他藏在羽翼之下。
    但话说不出口他隐隐感到在此之前,自己的的确确被这个人保护着,就算记不起过去,也不能否认他对自己的付出。
    他极度厌恶这种脑中记忆一片空白,却有个喋喋不休的声音提醒他有过怎样因果的感觉,挥之不去,简直阴魂不散。
    我不想你难过,所以乖乖回去带孩子。
    假装冷漠的瞥他一眼,虞扶尘拎刀便走,自以为帅到人神共愤,不料在那人口中只是一句:傻小子,又跟我玩这套
    有点丢面子,虞扶尘看着四周无人,尴尬的抿嘴看看那人。
    朕可是凡界帝君,给留点面子不行吗?
    突然就逗笑了风长欢,便道一声宠溺的好~
    想到不久后将要燃起的战火,虞扶尘犹豫了一瞬,只是一瞬,他很快拉住风长欢的手,扯着那人靠近,与他紧紧贴在一起。
    他搂着那人的腰,轻叹一声,低头吻住了他。
    突如其来的亲密之举让人有些无措,感受到他的不安,风长欢拍着他的背,予他一丝安慰。
    其实并非害怕,他只是想在东窗事发前好好抱抱那人。
    以照顾肉乎乎的借口让风长欢留下,谢绝了明宫商陪同的好意,虞扶尘孤身一人走出太子府,走出雪霭城,在孤垣下再次见到玄难。
    这时玄难身边多了一位与他把酒言欢的人,便是玄机塔择欢君。
    二人坐在城墙边谈起这些年的遭遇,玄难有说有笑,全然不似来赴死。
    虞扶尘本不打算近前,却见风择欢朝他招手,却之不恭。
    你这瞎子,眼神真不错。
    是啊,我还看得见你手中随时会砍向我的鸾刀,虽然不是很想提起往事害苍伤心,不过我还是要说,那是他父亲苍疏影的杰作。
    与这段悲伤往事扯上关系,鸾刀瞬间沉重不少,让虞扶尘几乎无力提起。
    玄难微微一笑,是啊,方才忘记讲了,这把刀与风知难的凤皇双剑同为太子长琴所铸,沉寂千年后由我爹再次锻造才有了今日的形态。
    照这么说鸾刀中也有剑灵,甚至可能是铸造者太子长琴?
    它们是世间绝无仅有的三把刀剑,是我爹倾注毕生心血锻造而成,并无剑灵寄居。如此强大的灵武能似神武一般融入血脉这事听上去匪夷所思,但父亲的确做到了,我留在九重天的数年之间,除了寻觅剑主的最佳人选,便是神不知鬼不觉将此融入法华君与长天君体内。现在对你承认了,以后就不许翻旧帐了。
    虞扶尘有些无奈,对一个没有未来的人而言,旧账翻与不翻还有什么分别
    对你而言,玄机塔理应是仇人。
    你错了。虽然我的故事中对他的叙述仅仅是一带而过,但他给我带来的影响绝不是负面。人要学会感恩,至少在白虹与我一事上要感谢择欢君的帮助,否则也不会留得性命与你相识,度过我人生中最快活潇洒的日子。
    说到这里,玄难又看向风择欢,我得谢谢你。
    不堪气氛如此沉重,风择欢笑笑,别谢我,我做了不少害人的勾当,你该恨我才是。
    从前我恨过你,不懂你为帝尊谋事究竟有什么好处,落得一身骂名与残疾还是不思悔改。直到后来我与兄长重逢,直到后来,我知道你也有个弟弟。
    玄难把喝了一半的酒倾倒在地上,看向虞扶尘。
    他比你实在,没用糖水糊弄我,但我也喝不下了,就留着以后泉下再喝吧。少年时我曾尝过一次昆仑的冰莲甜酒,那酒须得酿上三十年,在冰层下封存百年才有韵味,喝上一口,唇齿留香,会被麻木触感,酒液滑到腹中,又是火烧火燎的热辣那是家的滋味啊
    玄难看破红尘,手指一点脚下。就在这儿吧,择欢君。
    在这儿的话,死前最后一眼,还能看到他。
    虞扶尘还不死心,想最后试一次劝玄难回心转意,才刚张口,就被人捂住嘴。
    什么都别说,知道你有本事救我,但我已经活的够久了。
    他不免又问:你真忍心让他孤身一人?
    我是要将本该属于他的东西还给他,该高兴才是。
    思量一番,虞扶尘又道:最后一个问题,问过就走。你死在这里,白虹会感应到吗?
    很快你便知道了。
    虞扶尘很爽快,回身便走,出了几步后又听到低低一句:别恨我
    风择欢在与他擦身而过时,少见的垂下了头。
    我也不想可我不得不这样做。
    可虞扶尘没有作出回应,从城墙边一跃而下,没有再回头。
    玄难死的那日,天罚连绵半月之久的血雨终于停息。
    他傲立人前,被绑上刑架,被□□刺穿双掌,被割破脖颈血脉,一如当年的苍天河。
    他想抬眼望天,却是无力仰头,失落垂下的眼眸中含着泪,薄唇轻颤,却道不出只字。
    玄难用以易容的法术因灵力的溃散而消弭,幻术退去后,刑架上的秃头和尚突然就变成了个白发散乱的貌美男子。
    并非垂垂老矣,但他看上去的确已经不年轻了。
    含在他眼中的那滴泪随鲜血滑落,幽光一闪,倏然间面前多了一人。
    自私多年,到最后,你也要独自离开,让吾痛不欲生吗?
    被高缚刑架上的玄难比白虹高出许多,想接近那人,便只能探出头来,俯首贴近他。
    你还是想起来了。
    白虹替他压住伤口,十指被鲜血浸染,染红了无瑕的衣袍,却无力阻止那人生命的流逝。
    你说错了,是我到最后,终于放下了自私。
    他虚弱的每说几字都要喘上许久,一句话支离破碎。
    吾能救你!
    我耽误你许多年不能一错再错。一时贪欢,一世贪欢,如今再偿虽晚,却不负我陪你这一世。你且记住,我将自由还给你,万望你不要成为帝尊操纵的傀儡,不可失了本心,更不可失了人性!
    你所说,吾都明白,可没了你,世界灿烂又有何用?
    从前傲立的王者,如今不屈的剑灵,终于放下矜持与尊严,泫然泣下。
    是你的陪伴让吾走出灭国丧亲的阴影,如今连你也要弃吾而去,你要吾如何面对?
    只要你还活着,我便永远在你这里。
    他竭尽最后一丝气力,左手握拳,忍着骨断筋折的痛抽离钉在刑架上的□□,探出被刺穿的,血淋淋的手,跌落白虹怀中。
    他指着白虹空洞的心口,一想到很快体内的三颗护心魂钉将物归原主,那人将会成为魂灵双全的剑灵,便忘却了对死亡的恐惧。
    他想去摸摸白虹溢满惊惶与悲痛的脸,见自己满手是血,便收回了手。
    抱歉,我太脏了
    他靠在白虹肩头,笑的惆怅。
    我死后,可否把我送回昆仑仙境寒谷太冷了,父亲一人在那里睡了多年,一定很孤独,我得去陪陪他
    话音轻若游丝,已是弥留之际。
    白虹握着他的手覆在自己面上,只为在他身子逐渐冰冷的当前,让他感受到最后的暖意。
    你说什么,吾都不会再忤逆你了,主人
    玄难就似听了什么好笑的事,笑的接不上气。
    这时候才认清主仆关系太晚了,不过昔日你是帝王,肯对我低头,也算稀奇。我啊
    他眨眨眼,忽而觉得昏天暗地,再未有一丝光明。
    玄难说:我啊还是想听你唤我名字
    白虹紧紧抱着他,泪水一滴滴打在他脸上,将他按在心口,要融入骨血般的不舍。
    阿苍别走,苍逐游!!
    悠悠天河水,逐游三界间。
    这是玄难,抑或是苍的名字第一次为世人所知,可这已经再无用处。
    白虹
    吾在。
    好疼啊
    吾为你吹吹可还疼?
    玄难微微扬起嘴角,又道:好冷啊我好怕,你抱紧我,再抱紧一点
    他瞪大双眼,却看不到一丝明光,垂死挣扎着拉紧白虹的手。
    你主动吻我一次,最后一次,好不好
    白虹不忍再看他的神情,闭目吻了他的唇,感受到一股强大的灵力冲进体内,填补了他魂灵的空缺,就连三根离身已久的护心魂钉,也在那人咽气的一刻回归体内。
    他该开心的,高兴自己终于从三魂七魄不全的破铜烂铁,恢复成魂灵双全的无上剑灵。
    理应恢复完整的躯体,却被抽离了更多在乎的东西
    护心魂钉回来了。
    可是心,却死了
    白虹含泪替那人合上双眼,吻着他的眼睑,温柔道一声:阿苍,晚安
    这一觉睡去,你何时才会醒来啊?
    吾不知轮回后的你是否有来世,但吾会寻你,一直寻你,被你保护一世,也是时候该吾回报你了
    他把玄难护在怀中,理着他微乱的长发,对他笑笑。
    你确实老了,即使容颜未变,青丝还是熬成了白发。爱人这事,吾与你都没什么经验,都是不肯退让的自私与强势。等吾寻到你,绝不会再这样了,吾可以纵容你所有的私心,所有的脾气,所有的无理,只要
    白虹哽咽着贴着玄难的脸,就像个迷途而不知的孩子,抱着那人渐冷的身子,哭的绝望又隐忍。
    只要你回来吾不求别的,只想你回来下辈子,不会让你再孤身一人承担这些本该是吾护你,却成了你一次次救吾以后,不准再这么自私了。
    昔日至高无上的王者,如今语无伦次说着对那人生前不敢出口的情话,人生第一次感到如此彻骨的无助。
    阿苍,是吾对不起你
    你回来吧回来吧好不好?
    世间万事都是轮回往复的过程,当年苍在父亲坟前苦苦哀求不得回响,正如今日必不可能再得到回应的白虹。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我会不会收到刀片
    感谢各位看文的小可爱鸭~
    第159章 天太黑,夜太长
    玄难的死让阴翳月余之久的夜空透出一线光明, 被死夜笼罩多时的雪霭城终于得来一线生机。
    血迹被雨水冲刷,长流数里, 虞扶尘想擦去手上沾染的血, 却是洗不清那污秽。
    玄难死了,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凶手。
    他突然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不敢回去面对风长欢。
    他知道玄难对那人而言是重要的挚友, 在过去十余年间,是他的帮助让二人一次次化险为夷,可说没有玄难,就没有今日的他们。
    这样一个人就在眼前死去, 他却什么都帮不了,什么都做不到, 他痛恨这种绝望。
    虞扶尘在城外找了一处僻静地, 将鸾刀立于身旁, 食不知味的饮着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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