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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好!
得知消息的温岩峰立刻赶到了急救室门口,又过了十来分钟,宋知秋和温婉柚这对母女也急匆匆地赶到了。
温婉柚对上施允南的目光,神情有了短暂的不自然。
自从上回在温家寿宴,她勾引骆令声未遂后,她就不敢再和施允南见面了。
宋知秋没注意女儿的反应,只是拧着眉头看向温亦北,老先生怎么会突然出事?亦北,不是你要让他住你的新家,还说请保姆照顾他了吗?
因为钱款的问题,宋知秋心里对自己的公公和丈夫有些埋怨。
温亦北红着眼眶,没说话。
温老先生在自己家里出事,即便整体和他无关,他难免也心存愧疚。
施允南不由分说地站在了自己兄长的跟前,替他挡住了宋知秋莫名其妙的审问目光。
舅妈,你有这个底气来质问我哥,还不如问问你宝贝亲儿子做了什么?
宋知秋脸色两变,你什么意思?
温岩峰冷冷看向妻子,眸光再无半点多余的感情,温程朗花钱打听到了亦北的新家住址,还进屋就和爸发生了争执,爸就是被他推倒的。
不可能!
宋知秋下意识地否认,这些年来对儿子的偏袒,让她已经不分是非对错就形成了本能反应。
余音落地未消,走廊尽头的电梯门就打开了。
两个身形强壮的男人压着温程朗,连拉带拽地走了进来。
温程朗被拿捏得手无缚鸡之力,只能扯着嗓子喊叫,你们干什么!放开我!
宋知秋和温婉柚对视了两眼,都有些没反应过来,只有施允南迅速走了上去,眸色沉得让人害怕。
两名保镖都是骆令声的下属,特意安排来暗中保护施允南的。
不久前施允南看见温程朗慌窜逃离的背影,意识到不对劲后,于是立刻要求他们去找人了。
施先生。
温程朗就猜到这两名保镖和施允南有关系,他心虚瞥向急救室的门,咽了咽紧张的口水,施允南,你让他们
要求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施允南就两脚踹在了温程朗的腹部。
啊!
温程朗的面色霎时扭曲。
宋知秋听见这惨叫声,立刻上前,施允南,你干什么?
施允南侧过身去,露出冷骇的视线,两时之间的强大气场竟让宋知秋都顿住了步伐。
我干什么?你宋知秋两门心思溺爱不会教孩子,我免费替温家收拾这个不要脸的狗东西!
第068章
你、你骂谁狗东西?
温程朗含糊发出一声质问,腹部的剧痛还没有停歇。
刚刚那一脚是替外公踹的。
施允南凑攥了攥拳头,趁着宋知秋赶上来之前又狠狠地揍了温程朗一拳,这一拳,是替舅舅打的!
轰。
又是一拳。
这一拳,是我哥揍的!
温程朗无力由着脸颊发痛,从牙缝中溢出几个本能的求助字眼,妈、妈
宋知秋像是突然反应了过来,眼眶红得像是要杀人,施允南!你再敢动他一下试试!我跟你拼了!
其中一名保镖眼疾手快,抢在宋知秋冲向施允南前准确挡住,这位女士,请你注意分寸。
说完,保镖就面无表情地将宋知秋往后一拽,让她和施允南保持了距离。
你放开!
宋知秋着急忙慌地吼道。
但凡是有关于温程朗的事,她都会失去一位正常母亲该有的理智和分寸。
保镖不为所动,他的老板是骆令声,也是施允南。
施允南朝着温程朗走了两步,拽住对方衣领,他一个抬眼示意,原本还控制着温程朗的保镖立刻松了手。
温程朗这会儿正眼冒金星,压根还没从痛苦晕眩中挣脱出来,只能任由施允南拽着衣领。
或许是宋知秋的喊叫声太过撕扯,一旁的温婉柚总算有了反应。她往前走了几步,最终还是心有余悸地停在了施允南身后一米远的地方。
允南表哥,你、你冷静一点,有什么事可以心平气和坐下来谈?现在爷爷还在手术室,我们这样僵着不好。
说、说不定是有什么误会呢?我哥怎么可能伤害爷爷呢?
温婉柚看着任人宰割的温程朗,心口不一的表态。
作为温程朗的亲妹妹,她哪里不知道自家亲哥的真实面目?
在母亲宋知秋的溺爱下从小好高骛远,明明自己没能力,却又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好。
向来将外人阿谀奉承的客套话当真,而自家人的真诚建议一概不听,简直自以为是到了一定境界,仿佛整个地球都该围着他转。
他怎么不可能伤害外公?
施允南侧过身去,犀利的眼神像是可以冲破一切、直入命脉的利箭,当年生日宴后老人家受伤住院的事情,你不就是最直接的目击证人?
温婉柚霎时呼吸一凝。
温亦北和温岩峰听见这话,纷纷有了反应。
什么?
婉柚,你当年目睹过事情经过?
温婉柚摇了摇头,目光间有了些许闪躲。
其实施允南说得没错,当年事发时她正好经过了楼梯口,确实亲眼瞄到了那一幕
温程朗不满意温老先生的劝阻,于是失控之下推倒了老人。至于施允南,他在温老先生出场讲和后的第一时间就停下干架的手。
只是谁都没想到,温程朗这一推居然将温老先生送入了医院。
再后来,温程朗就将这事的责任推到了施允南的身上,还间接性地引发了温岩峰和宋知秋这对夫妇间的激烈争吵。
作为目击证人的温婉柚在一番犹豫下,选择了帮着自家妈妈和亲哥隐瞒了事实。
就是因为这事,年少的温婉柚才始终对施允南存着一份愧疚,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将这份愧疚转换成了陌生和隔阂。
直到对方和骆令声闪婚的消息传出,温婉柚就在心里怨恨上了。
在此之前,温婉柚一直以为,当年没人知道她目睹了整个事情的经过。
现在的施允南不是十八岁的少年,又怎么会看不出温婉柚下意识地闪躲,他冷笑一声,看来,当初我瞄到楼梯口那抹闪躲的背影的确是你。
当年,突如其来的黑锅砸在了施允南的身上,而温老先生始终没有脱离危险期。
十八岁的施允南再独立坚强,在那种情况下也难免在慌乱和自责,并没有做出很好的解释和反击。
后来,事情过了,施允南也就不愿再提及这事。
时至今日,温程朗又一回动手伤及了温老先生,而宋知秋居然还想要把这锅推到温亦北的身上、指责是他照顾不周?
这对母子真懂怎么恶心人!
施允南想到这儿,脸色又沉了一些。
他盯着温程朗已经肿成猪的脸颊,又瞥见自己因为用力而泛红的手指关节,温程朗。
温程朗试图挣扎了一下,但挣脱不开,你、你要做什么?在医院打人,是
话还没说完,施允南最后一圈就骤然从下巴轰了上去,这最后一拳,我是替我自己打的!
施允南松开手,没有任何支撑的温程朗轰然倒地,吐出一口血沫。
大概是见了血色,宋知秋的理智再次冲到了失控的边缘。
她拼尽全力挣脱着保镖的控制,情急之下还直接用手咬上了对方的手腕。
要知道,职业保镖的反应和自保能力一向迅速。
这名保镖吃痛的瞬间,就本能性地将宋知秋反摔在了地面。
啊!
妈!
施允南听见这母女两人的呼声,当机立断地给保镖递去一道视线,后者领意,迅速松开钳制回到了同伴的身边。
温婉柚迅速跑去搀扶宋知秋,妈,你没事吧?
宋知秋的头发已经有些乱了,她目光对上疼到在地上打滚的温程朗,如同失心疯一般将前来搀扶的温婉柚推开。
走开!你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哥被欺负!
温婉柚猝不及防地被自家亲妈推倒在地,整个人的眼光都凝住了。
温岩峰看见这一幕,无奈却又悲凉地摇了摇头。
温亦北走到施允南的身边,默不作声地将他拉出了这对母子可攻击的范围,允南,现在重点是外公,医院里别闹出太大的事。
宋知秋将疼到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温程朗抱到自己的怀中,她对准了冷眼旁观的丈夫,脱口就是一阵痛声埋怨
温岩峰!你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老婆和儿子被施允南他们两兄弟欺负?
我公司出了事你不管,你儿子出了事也不管!你还算男人吗?
公司的资金漏洞、大额订单退回、股东们暗中逼迫最近一连串的破事都让宋知秋的精神紧绷到了一定程度。
她实在没办法忍受丈夫的漠然态度,深吸了一口气逼问,温岩峰,非得闹到离婚那一步,你才能重视我们母子是吗?
话落,就有护士从抢救室走了出来。
即便口罩遮住了她大半部分的神色,也能从眼神中看出极度的不满和愤怒,家属要吵离远了吵!医院不是你们撒泼争执的地方。
温亦北立刻上前询问,不好意思,医生,我想问之前被送进去的温其明老先生情况怎么样了?
护士看见温亦北的态度和俊脸,态度稍微缓和了几分,但她不能代替执刀医生做出任何说明,急性出血,还在抢救,有任何进一步的情况我们会通知的。
说完,她就急匆匆地赶往血库办事去了。
抢救室的门口再度剩下了这一大家子人,温亦北脸上的凝重多了几分,他从小就是在温老先生的膝下长大的,感情向来深厚。
施允南拍了拍他的肩膀,哥,外公不会出事的。
温亦北掩住眸底的水光,是我没考虑到位,不应该只请一个保姆在家照顾的。
要不然,温程朗怎么能轻易闯入家门,还惹出了事。
温岩峰看见两个外甥自责的模样,又看见还躺在宋知秋身边鼻青脸肿的温程朗,终于彻底做下了决定。
他看向仍然眼带怨恨的宋知秋,自嘲般地叹了口气,宋知秋,等爸这边的事情尘埃落定,我们就去办离婚手续。
两个孩子都已经成年了,跟你还是跟我,让他们自己选。
没有任何温度的语气,决绝得不留任何一丝余地。
宋知秋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而试图躲在宋知秋身后掩盖过错的温程朗也慌了神。
离婚?
那他还能拿到温家资产吗?
温婉柚快步走到温岩峰的身边,试图拦回这个决定,爸,你别说气话啊,妈只是太心疼哥哥了,所以才会
她这叫心疼吗?温岩峰打断女儿的劝说。
他一步一步地走上前去,试图和母子两人平视,宋知秋,温睿已经死了二十五年了,你懂吗?
宋知秋身子一僵,眼泪啪嗒一下就砸了下来。
温睿。
那是他们第一个儿子。
那个不到四岁就因为父母疏忽而悄然离世的孩子。
温岩峰眼底闪过一丝悲痛,当年的事情,孩子们不清楚,但我清楚。
施允南敏锐察觉出舅舅的情绪,用眼神暗示两名保镖先离开。
过往的家事,还是少些外人知道吧。
两名保镖点了点头,默不作声地转身离开,温岩峰朝着外甥投去一道感激的视线,这才开始讲述起那段过往经历。
当年,温岩峰和宋知秋婚后没多久就有了第一个儿子,取名为温睿。
睿字,智也,明也,圣也,是他们作为新晋父母对孩子最好的期盼。
温睿这个孩子果然应了他们的期许,抓周时选了三样都是乐器、琴谱,学说话、走路都快于正常的孩子一步。
不到四岁,就能跟着大人随机弹奏的曲段去记忆、去哼唱。
那时,几乎所有亲朋好友都说:小睿这个孩子啊,一看就是个音乐神童,说不定以后还能在国际赛事上拿奖、给你们温家继续增面子。
但就是这么一个聪明伶俐、向来活泼的孩子,在四岁生日的前一周出了意外
出事的那天,还在大学任教的温岩峰继续着日常教课工作,宋知秋和保姆都在家里看着孩子。
保姆下楼烧住米羹给温睿补餐,就请身为母亲的宋知秋代为照顾五分钟。
宋知秋自然应下。
就在这个期间,事业刚刚起步的宋知秋接到了一通工作电话,而在她打电话的间隙,温睿不知怎么就跑下了床,等到再发现时已经磕晕在了浴室。
后摔撞到了后脑勺,送到医院时脑内出血严重,已经无力回天了。
当时的温岩峰还在上课,他没能接到妻子最后一通电话,自然也没见到儿子的最后一面。
我知道小睿走后,你自责愧疚到整天以泪洗面。你也怨我,作为丈夫、作为父亲没办法在关键时刻作为你们母子两人的支撑。
温岩峰知道妻子内心的痛,但他又何尝不痛苦?
但命运或许就是给了一巴掌,又能递上一颗糖,温睿离世两个月后,深陷悲痛的宋知秋才后知后觉自己怀了孕。
因为连月来的茶饭不思,这一胎也是勉强保住的。
你说,这是小睿又回来找你了温岩峰看了一眼边上的温程朗,露出难以言喻的苦涩表情。
其实,温岩峰是不信轮回之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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