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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方才的处境,实在是狼狈至极,还被人瞧了个正着,真是越想越觉得胸口憋闷堵得慌!
想那白衣女修为也不过如此,凭什么对她指手画脚的?若非顶着个救命恩人的名头,真个斗起法来,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
有了,不就是救命之恩吗?这有何难?姑且先跟上去瞧瞧,哼,待寻着机会把这恩给报清楚了,再约战书一决高下!
杀人灭口那种龌龊事她可干不出来,不过,只要那女修敢应战,她就有的是办法让对方闭紧嘴巴!
思及此,巫铃儿隐匿好身形,随即使用巫宗独有的追踪秘术悄无声息地跟了出去。
寒风入骨,月隐星稀,巫铃儿穿过重重夜色,终于寻到了白衣女修的踪迹,隐隐还有对话声。
就在前方不远处,江水滚滚波光粼粼,只见那白衣女修被二十几名雪纹白袍修士团团围困,原本雪白的衣裙上血迹斑驳,红得刺目。
巫铃儿惊讶之余也禁不住暗自高兴,真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眼下可不正是报恩的好机会?
正思忖间,为首的那位白袍修士语气不善地道:没想到三日前你中了本座的噬心掌,竟还能勉强撑着一路逃亡至此,白韵,事已至此,只要你肯交出本族至宝雪魄珠,乖乖回去领罪认罚,兴许本座还能看在落影的份上网开一面,饶你不死!
原来她叫白韵,等等噬心掌?雪魄珠?难道那些人全都是雪族妖修?巫铃儿眉头紧皱一脸犹豫,心下暗道:看这阵仗,实力悬殊过于棘手,这恩怕是不太好报啊!
住口!白韵眼神凌厉,语气冰冷地斥道:白术,你个背主求荣的卑鄙小人,恬不知耻的伪君子,你不配提我娘亲的名讳!那日若不是你趁机联合妖妇暗中夺权谋害了我父王,娘亲也不会丢下我独自一人殉情而亡,是你,都是你害死了他们,想要雪魄珠?做梦!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得逞的!
许是被揭穿了真面目,白术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我卑鄙无、耻?你懂什么?当年我随白晔一同云游四海,在万积谷救下落影的人明明是我!对落影一见钟情的人也是我!七天七夜寸步不离守在榻前照顾落影的人还是我!然而就因为身份地位悬殊,白晔却以处理紧急公务为由,下令命我先行回族,待我处理完公务赶回万积谷,白晔居然成了落影的救命恩人,而我只能眼睁睁看着白晔夺走了心爱的女人却无能为力,你说,到底谁更卑鄙?更无、耻?
呵呵白韵看似在笑,实则眸底
满是冰冷和不屑。
白术脸色更难看了:你笑什么?
实不相瞒白韵秀眉一挑,意味深长地道:我笑你自以为是,笑你愚昧无知,笑你实在是可怜!
白术闻言怒斥:放肆!本座好歹是你的长辈
长辈?脸皮可真够厚的,一个坏事做尽的逆贼也配自称长辈?白韵笑容加深,话里话外满是嘲讽的意味。
你!白术气得发抖。
既然你一蠢再蠢,把卑鄙发挥得淋漓尽致,那我不妨费些心力把真相告诉你,想知道我娘亲当年爱上我父王的真正原因吗? 白韵凝视着白术,十分随意地用手背抹去唇角溢出的血迹,然后不紧不慢地道:呵那就让这群废物滚远些!
夜风微凉,除了江水波涛,再无一丝声响,气氛看上去无比低沉压抑。
白术面容森寒目光阴鸷地与白韵对视,良久,语气冷厉地吩咐其余白袍修士道:白喻,你们先回去,至于罪人白韵本座自会处理,不过,若今夜之事胆敢走漏半点儿风声传到雪后耳中,你们应该知道后果!
大祭司放心,属下等誓死效忠大祭司,今夜属下等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看见,大祭司保重,属下等告退!那群白袍修士异口同声,动作整齐划一地躬身行礼,而后在白喻的眼神示意下,化作数道流光消失在夜色中。
转眼江岸边就只剩白韵与白术二人对峙,隐匿在暗处的巫铃儿见白韵三言两语就赶走了一群敌人,禁不住眉眼弯弯,报恩的热忱与决心立时高胀。
而白术则语气低沉一瞬不瞬地紧盯着白韵:你方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白韵低笑出声:呵,意思很简单,我娘亲之所以会爱上我父王,同那次万积谷的救命之恩根本就毫无干系!
不可能!白术脸上的青筋暴起,表情逐渐扭曲:你说谎!
白韵丝毫不惧,不紧不慢地继续道:因为早在父王还没承袭雪族王位之前,在妖界百年一次的万妖大典上,他们二人就已然相识,并且情根深种!只是碍于两族族规及其他种种原因,他们无法光明正大的在一起,所以,只能将自己的情感深埋于心底!
不会的我不信白术突然瞬移过去,右手紧紧掐住白韵纤细的脖颈威胁道: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杀了你!
白韵置若罔闻,连眼皮都没掀一下地自顾自继续道:其实娘亲恋慕父王已久,父王也一直深爱着娘亲,只可惜白狼族禁止与外族通婚,而父王又早与雪后那毒妇成婚,导致两人有缘无分
白术手上力道不自觉加重,目眦欲裂地低吼:不一定是白晔教唆你这样说的,想借此扰乱我的心神对不对?你以为我会中计吗?
咳咳咳白韵用一种悲悯的眼神看向白术,略带嘲讽地道:你错了,父王从未同我说过这些,这些往事都是娘亲告诉我的,我以前对父亲有诸多误解,想不通他为什么不肯给娘亲一个堂堂正正的名分,更不理解为什么我明明是他的亲生女儿,却只能顶着一个义女的头衔在雪族生活,后来才明白,原来娘亲在白狼族遭族人迫害无法容身,为躲避追杀,不得已四处逃亡,身受重伤之际碰巧被你所救,看着重伤昏迷的娘亲,父王也曾有过抛弃一切同娘亲一起亡命天涯的冲动,但父王担心你因此受累被老祭司惩罚,故而只能寻个由头将你支走,然而,娘亲苏醒以后,却极力反对父王的决定,兴许是被追杀的太久、太累了,深知逃亡有多艰辛,所以不希望父王也承受同样的苦难吧!
一派胡言!白术闻言怒急攻心,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白术,你真可悲!白韵见状冷笑连连,眼角有泪滑落,但一开口便字字如刀般直击人心:娘亲是心甘情愿放弃身份地位的,她所求的,不过是能同心爱之人长相厮守罢了,可笑你口口声声说爱她,殊不知到头来,却因你的自以为是和私心作祟害死了她!
住口!白术脸色惨白地又吐出一大口血,几近疯魔地嘶吼:假的都是假的!白晔夺走了落影,对,你是白晔的孽种,我要杀了你!
咳咳哈哈哈由于脖颈被铁钳般死死地禁锢住,随着力道的加重,白韵已然呼吸困难,不过,虽然杀不了白术,但能将白术刺、激得生不如死崩溃至此,也算是报了仇,所以,面临即将到来的死亡,她不仅没有作出任何挣扎和反抗,反倒是越笑越开怀,越笑越痛快。
说时迟、那时快,白韵眼前阵阵发黑,意识逐渐涣散,却突然间听见白术一声闷哼,紧接着,脖颈处被禁锢的痛楚和力道瞬间缓解。
她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眼皮变得很是沉重,忽然眼前一黑,身体便无力地向后软倒
作者有话要说: 机智如我(狗头.jpg),本断更狗悄悄滴来,偷偷滴走,更完三千就开溜,只因断更太久,怕被逮住群殴(沧桑点烟.jpg)
第44章 珠子
一阵山风掠过, 无数道晨曦透过细密的叶缝散落四周,照得野草上的朝露如珠似玉,就连不起眼的青苔也更加青翠欲滴了。
百年老树下, 巫铃儿垂眸看向眉头紧皱陷入梦魇的白韵,最终抿了抿唇蹲下身去,施法变出一方手帕轻轻地为昏睡的白韵拭去泪痕。
不料意识模糊的白韵突然一把抓住巫铃儿手腕, 顺势借力扑进巫铃儿怀里, 紧紧搂住巫铃儿纤腰的同时, 嘴里还在不停地呓语:娘亲不要不要走
事发突然, 巫铃儿立时僵了一瞬。
待她回过神来, 立马伸手去推白韵, 奈何白韵力气不小, 怎么推都推不开, 虽然可以借助法术强行挣脱, 但为了不让白韵伤上加伤,她也只能忍忍了。
于是, 巫铃儿强行压下一肚子火气, 轻轻拍着白韵的后背柔声安抚道:好好好,不走不走, 乖, 你先把手松开, 快点醒来
然而白韵就跟没听见似的,依旧把头埋在巫铃儿怀里持续呓语。
直到一个时辰后, 原本安静的林子里突然爆发出一声惨叫。
莫名其妙被一掌拍飞的巫铃儿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她很是狼狈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没有第一时间拍去衣裙上的杂草和泥土,而是气急败坏地捂着左边胸脯朝罪魁祸首低吼:喂, 姓白的,你是瞎了还是疯了?一醒来就卸磨不对,应该是过河拆桥,你们妖修就是这样对待救命恩人的?
吵死了!白韵眉头紧皱,晃了晃还有些晕眩的脑袋,在看清巫铃儿的容貌时,眼底满是疑惑和茫然:是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巫铃儿闻言瞬间被气笑了:哈,你可真够可以的,居然还好意思问我这种问题,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昨晚可是我仗义出手救的你,若早知你会恩将仇报,我吃饱撑的才会多管闲事!
白术是你救了我?白韵目光上上下下审视着巫铃儿,眸底半信半疑。
废话!巫铃儿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神情很是不爽地撇了撇嘴角。
白韵眼角抽了抽,十分尴尬地道歉:抱歉,刚才我许是还有些神志不清认错了人,并非有意弄伤你的,这完全就是个误会,平白让你受苦了,实在是对不起!
昨晚你伤的不轻,是以死乞白赖抱着我喊娘亲那一茬也就罢了,但你现在把我胸咳那里打成这样,一句对不起就完了?巫铃儿越想越来气,看这被打肿的胸脯,很是憋闷地抱怨道:你看看、看看!这一高一低的,让我怎么出去见人?
这是挺扎眼的。白韵闻言有些哭笑不得,蹙眉思索了片刻后,一本正经地伸出手掌建议道:要不右边也来一下?
呸呸呸离我远点!巫铃儿立时汗毛倒竖,双臂交叉环胸后退了几步。
嗯,那你倒是说说看,是如何救的我?白韵摇晃着从树下直起身来,苍白的脸色看上去还很虚弱。
我昨夜一路跟咳路过江边,碰巧看见你被人追杀,于是便趁那个白术心神不稳之际施了个小巫术。巫铃儿下巴微抬,一脸傲然地继续道:意料之中的,那家伙彻底失心疯了!
你怎知他叫白术?莫非你一直在旁偷听!白韵眼神冰冷,脸色略显阴沉:说,你都听到了什么?
想知道?巫铃儿得意地嘿嘿一笑,随即做了个鬼脸:偏不告诉你!
白韵面无表情,一双美眸直勾勾地凝视着巫铃儿:还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
怎么?想杀人灭口啊?巫铃儿秀眉一挑,神情不屑地道:可以啊,不过,本姑娘行事一向光明磊落,不会趁人之危,等过几日把伤养好了,你我再一决高下!
白韵闻言唇角微勾:一决高下?就凭你?
你是叫白韵对吧?巫铃儿翻了个白眼,冷冷一哼继续道:论修为我的确不如你,但有些时候,一场对决的输赢,依仗的往往不是修为高低,而是独有的秘技及智慧,更遑论你我修为境界也就一阶之差而已,这谁胜谁负犹未可知!
白韵面不改色,仿佛置若罔闻,突然话锋一转问道:白术呢?
不知道。巫铃儿微微摇头,语气不满地撇撇嘴:那家伙虽然疯了,但实力仍然不容小觑,以我目前的修为,短时间内还杀不了他,能趁乱把你带走,已经很不容易了。
既如此,你我之间也算是扯平了,至此谁也不欠谁的,道谢的话也就免了,你放心,昨夜破庙之事我会保密,是以,无论你在江边听到了什么,也希望你能守口如瓶,山高水远,就此别过!白韵说完转身就走,化作一道流光消失不见。
喂!真是的,说走就走,没礼貌,我话还没说完呢!切,别过就别过,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还不想看见你呢!巫铃儿皱起眉狠踢了一脚旁边的杂草,自言自语地嘀咕着朝相反的方向行去。
然而,缘分就像一道看不见的丝线,冥冥之中总能把原本互不相干的人慢慢牵引汇集到一起。
今日晴空万里光明媚,巫铃儿此时此刻的心情,却是十分的不美丽,因为这才短短十日的时间,都已经意外撞见白韵四次了。
其中有一次是她不小心惹了祸,被血星堂的人追杀,东躲西逃的也不知怎么回事,竟然又遇到了白韵,白韵也被人追杀,两人极有默契地达成共识,一同联手击杀了敌人。
不过,自那以后,她就被雪族派来的杀手给单方面定义成了白韵的朋友,即便她已经很刻意地选择与白韵相反方向赶路,到头来还是会莫名其妙的再次相遇。
十步开外的地方,白韵又一次狼狈的出现,弄得她想假装没看见都难。
没办法,两人只能暂时联手共渡难关。
待解决掉那群追兵后,巫铃儿满脸怒容地率先开了口:姓白的,你存心的吧?怎么走哪都能遇上你,阴魂不散吗?
白韵刚服完一枚疗伤丹药,闻言也不甘示弱,语气冰冷地道:这话该我问你才对,不知死活的小丫头,为何一路跟踪至此,究竟居心何在?
巫铃儿简直气笑了:要不是因为你这个灾星,我哪里会莫名其妙的遭受追杀,时时刻刻提心吊胆的,十日来没一日能睡个安稳觉,你居然还好意思反过来倒打一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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