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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过去相处时间太少,薛慈也记不清十四岁的薛浮,是个什么性格了。只对成年的大哥雷厉风行、格外冷冽的作风有所了解。甚至从旁人口中,也听到过他们都暗喊薛浮为阎罗王,因为不近人情,从没什么偏爱。
现在的差异,也只能解释为,或许薛浮在他还小的时候,也的确算个好哥哥,对他依稀有手足之情。只是随着时间愈长,他们年龄渐长,才变成了最后水火不容的模样。
……还是单方面的水火不容。
见薛慈不语,薛浮眼珠黑沉,看上去甚至显得很阴郁,“还疼不疼,阿慈?”
他自言自语,“一定很疼。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视力,以后会不会疼痛复发,会不会留痕迹……”
赵明生在一旁陪笑,对这位大少爷丝毫不敢怠慢,脸都快笑僵了,解释:“没有那么严重的,医生看过,是轻微外伤。”
“轻微……”薛浮重复道,一下十分凶戾地回头,给予赵明生一个目光,阴恻恻道,“不伤在你身上,当然只是轻微。要你的眼睛也被划破流血,不知还能不能这样轻描淡写。”
薛浮说这些话时的表情实在可怕,赵明生居然一下被个小孩子吓住了,甚至生出他会不会真的想这样做的荒谬念头。还好下一刻,薛浮就被叫住了。
“薛浮。”薛正景平淡斥责一句,“不要没礼貌。”
“你弟弟还在这里。”
薛浮一顿,低下头道:“是,父亲。”
赵明生原本因薛总发言而感动的情绪一收,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薛正景向前走了几步,在这过程中,像想起什么,掐灭了手中的烟,助手非常迅速地往他身上喷了点香水。
松木的冷香盈了薛慈满面。薛正景蹲下身,捏着薛慈下巴让他抬头,仔细盯着他缠绕着白纱的眼睛。看了一会,眼底跃动火光更甚。
薛慈身体微微紧绷,像是面对天敌时警惕的猫崽,指尖被掐得泛白。
哪怕薛父没什么其他动作,他脑海所浮现的,还是薛父无数次冷漠、轻蔑、甚至……痛恨的目光。
“手。”薛正景突然道。
薛慈还没有反应过来。
他背在身后的手,被父亲轻轻抽出来。
薛正景低头凝视,目光像要蹿出火来,“解释。”
这句话可以说是很凶恶了,十分强势。薛慈微微蹙眉,不准备在这个时候和薛父硬碰硬,正要开口,又听薛正景火气更大地说道:“赵明生,解释!”
第8章 大哥
赵明生猛地颤一下,才反应过来,薛总是在和自己问话。
他殷勤上前,虽然心虚,倒还是将先前发生意外的事娓娓道来,着重赞许薛慈同学心细胆大,见义勇为,也是在这途中手受了伤,刚刚包扎好。
不过越是汇报,赵明生的音量便愈小了,底气不足。
实在是现在的薛总看上去太吓人了。
周身冷冽气息,暗藏着滔天怒火,让赵明生恨不得将自己团成团,只占据一个狭窄角落,避免受到波及。
而薛浮,则是听的脸色发白,看向弟弟时,难得有些不赞许。
薛正景的手指绷紧,还微微有些发颤。他扶上薛慈的肩头,像确认小孩还完整安全般反复接触了几遍,才压低声质问他:“为什么做这么危险的事?”
危险吗?
薛慈并不觉得。
他甚至觉得薛正景现在的情绪陌生的可怕,像是担忧、懊悔……甚至是害怕。
薛慈不懂薛正景为什么害怕。
薛浮目光沉郁,他看向薛慈皙白柔软的手臂,上面交错缠绕着绷带。虽看不见伤势,却不难猜出被遮掩住的部位曾鲜血淋漓,便更觉心疼。他用几乎是低沉难过的语气对薛慈道:“阿慈,你才是最重要的,我不希望看见你为了保护别人而受伤。”
“哥哥不希望有下一次,好吗?”薛浮紧盯着薛慈漆黑的眼,既是强势姿态,也是祈求。
这样直白的情绪是薛慈不擅应对的,他几乎下意识地排斥。只微微抿唇,瞥开目光,视线像是被风吹拂开的羽毛般落在别处。他听见薛浮低声叹息,但没有制止。
薛浮只是安静又爱怜地揉了揉幼弟柔软的黑发。
紧接着便听薛父硬邦邦的声音响起:“说的对。薛慈,听一听你哥哥的话。”
薛浮:“……”
父亲,学不会说话的话可以不开口。
不要挑拨我和弟弟的关系。
薛正景很在意地,看了许多眼薛慈被包扎住的手臂。他站起身,说道:“薛浮,先带你弟弟去医疗室观察伤口。父亲会处理一些……剩下的事。”
已经快退至角落的赵明生微微僵硬,露出一个相当勉强的微笑来。
薛浮很配合,轻轻碰着薛慈未被绷带缠绕的指尖,低声细语地和薛慈说话,想带他出去。薛慈早受不了这样奇怪氛围,也更不想和薛父继续对峙相处下去——相比起来,和薛浮在一起也不是那么不能容忍,于是很冷淡地“嗯”了声,乖乖和薛浮走了出去。
房间中,便只剩下薛正景、他的助手,还有赵明生了。
薛总坐了下来。座椅回旋,转向赵明生。开口时面色更骤然冷下来许多,指节有一下没一下地叩在身旁的桌面上,和怀表指针走向的“咔嗒”声合为一体。他淡棕色的眼珠,更是锁定了眼前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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