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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静初表示情绪稳定,并做了个让他放心的手势,表示自己不会到处乱说。
毕竟自己说自己是狗也不是多光荣的事。
周录这才稍稍放了心。
“慎言个屁!”柳苑又骂了一句,“姑母早就跟我说了,狗皇帝活着的时候她就不受宠,天天受宫里人的欺负,还说是为了顾全大局,为了保全周家!我信他个鬼!姑父好歹也是大梁王朝的大将军,功劳苦劳一大堆,这狗皇帝不念着他的好也就算了,还要拖他唯一的女儿下水,什么毛病!”
叶静初:问得好,母后啊你到底有什么毛病?
周录叹气:“苑姐姐你还不明白吗?大伯他功高震主,唯有让皇上把挽筠堂姐收进后宫,我们这些和周家息息相关的亲眷才不会被皇上视为眼中钉。最是无情帝王家,他们连手足亦能相残,更何况只是枕边人?”
“就算你说得对。可狗皇帝现在都死了,表姐也该回来了!”柳苑拍桌,“到时候咱们安排个假死什么的,把表姐换出来就是了。天高海阔任她出行,干什么非要困在那四四方方的皇宫吃苦受罪?”
叶静初:“……”这姑娘居然在这方面和文思怡达成了莫名其妙的默契。
“再说了,表姐那般天真纯洁,哪天被皇宫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了该怎么办?”
这你就错了,姑娘。
小皇后不仅能顶着多方压力在深宫之中活得好好的,甚至还能多方面无缝切换演技。叶静初想到了小皇后与文思怡之间的周旋,她的城府比他想得还要深。
看来不仅是他,就连小皇后的家里人也被她骗得很惨啊。
他忍不住了,清了清嗓:“这位姑娘,这位公子。”
柳苑和周录这才想到这里还有个外人,见他们齐刷刷地看了过来,叶静初慢条斯理地开口:“皇后娘娘是有大富大贵之命的,二位无须为娘娘担心。此行只是让周氏帮个顺水推舟之忙,还望两位能行这个举手之劳。”
“大富大贵?”柳苑嗤了一声,“她回来继续当她的周家大小姐,这才是真正的大富大贵。当皇后算什么?还不是要和众多女人抢一个男人?周氏的祖训可都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狗皇帝那么花心滥情,当心把花柳病过给她!”
周录咳了两声:“苑姐姐,皇上身边可是有太医的,那可都是医术大能,想要得花柳病应该很难的。”
叶静初:不,你错了,太医的医术也没好到哪里去。不过花柳病朕的确不会得,因为朕也没法得。
……等等,他怎么好像又把阳痿的缺点说得这么正大光明了?
朕喝多了
这位柳苑大小姐虽然看起来脾气差嘴巴还不饶人,还好像还对小皇后挺尊重的。听说要衣服,虽然骂骂咧咧了好一会儿,但最后还是快马加鞭地取来了。
叶静初见到那件衣服的第一反应是惊艳。
朱红颜色,华丽庄重,上面用金线绣着精妙的图案——不是寻常女子喜欢的花朵飞鸟,而是一幅惟妙惟肖的剑谱。
穿在身上,裙摆一转,上面的小人就在活灵活现、刀光剑影地比试。
柳苑指着裙子上的花纹得意道:“这是表姐她自己想出来的式样,是不是与众不同?”
叶静初赞许地点了点头。
柳苑就愈发得意:“你可真是有眼光,这件嫁衣是挽筠表姐准备了好久的。”
嫁衣?
叶静初听出了点不对劲的味道:皇室的婚嫁都是由皇家一手办理的,何须要别人费心准备?
小皇后的这件嫁衣,恐怕不是为了和他成婚才准备的吧?
柳苑继续惋惜道:“可惜后来挽筠表姐入了宫,这件嫁衣就没用上,一直收在她出阁前的闺房里。”
叶静初听着她语气里的惋惜,终于回过味来:这件嫁衣,九成是小皇后为了和那个所谓的“世家公子”成亲准备的。
叶静初试探性地问:“那姑娘你可知道那位公子叫什么名字吗?”
柳苑可不傻:“他是谁重要吗?这位先生可要慎言,免得多嘴反而给挽筠表姐招来无妄之灾。”
叶静初:“……”
还以为她只是个娇蛮任性的大小姐,没想到这满肚子的弯弯绕绕也多着呢。
想到这一层的叶静初瞬间感觉五味杂陈了起来,他把那件衣服收好,硬邦邦道:“那在下就此告辞了。”
柳苑与周录同时向他唱喏:“先生慢走。”
叶静初出门的时候天色还早,宫门要到亥时三刻才会门禁,因此叶静初没急着回去复命,而是开始在街上四处溜达了起来。
从前他生病时,一日三餐都与清粥药膳为伴,浑身上下都冒着苦涩的药味,现在成了甄喜庆,他虽然能吃点东西了,但宫里的人都在文思怡的授意下明里暗里地排挤他,送过来的饭菜也是寡淡无味。
现在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个空闲,叶静初恨不能把从前没享受过的统统享受一遍。
他挑了一家还算干净的铺子坐下,看着窗外的灯火阑珊,嗅着空气中火烧火燎的烟火味,第一次感到自己真正地活在了这个人世间。
小二上前极力推荐他们家的招牌肘子,可叶静初只是笑着摇了摇头:“给我来一壶酒。”
他从没喝过酒。
从前在宫宴上,父皇和皇兄皇弟们都会举杯敬酒,对诗吟赋。觥筹交错之间,他作为一个不能喝酒的病人,常常被冷落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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