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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朝赵戈凑近,手上的十字架落在赵戈的额头上,戒指有些硌人,一边在她额头上画十字一边洒圣水。
赵戈拿着个毛笔在半空画空符,嘴里念念有词,一时之间他驱赵戈,赵戈除他。
头二天醒来,赵戈拿冷水洗了一把脸,直到一激灵之后才看向对面的教堂。
看来她和耶稣老头儿的信徒怎么都不对付。
跟往常一样,早起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把宣纸摆在木桌上。
赵戈闭上眼睛提气笔,坐在木桌前气沉丹田。
毛笔在宣纸上悬停了许久,癞皮在一旁聚精会神地看着赵戈,时不时摇尾巴。
半个小时候,毛笔还悬停在宣纸上。
纸上依旧空白,顶多多了个墨水点儿。
又是一场空。
她冷着脸站起来,这件事儿她做了九年,却依旧怎么都做不好。
南昌观修的是画道,其他道教算卦寻物,赵戈提笔寻人。
却怎么都找不到赵刚。
九年过去,赵戈几乎记不清他的脸,只记得他小时候背着她去医院,一边跑一边哭。
八尺高的大汉哭得浑身直抖,脊椎骨都给哭弯了。
小时候身体不好,三天两头往医院里跑。
后来身体被治好了后身体不好的却成了赵刚,得的还是个怪病。
脖子上肿出白色的痘泡儿,又像是白斑,疼痛耐赖,那段时间的赵刚邪门儿得跟换了一个人似的,也不说话,神情怪异。
甚至拿着指甲抠自己的脖子,白斑一抠破就会往外淌黑汁儿。
一边淌一边赵刚还高声地笑。
坐了半个小时站起来,头有些晕眩。
脑子里全都是在心里默念的道词。
‘西极天,南溟连,南昌仙人赵夫子,武陵桃花众仙客。道法自然长松下,斩妖除魔乾坤间。号通东海蓬莱水,赠客高标通透心。平十方,安澄明,独留清念在人间。’
南昌观的门背面和屋檐、木桌角落都刻着这样的咒。
破旧的《画仙道》上第一句也写的这句话,赵戈刻在脑子里,就等着一天派上用场。
斩妖除魔乾坤间。
可惜这几年赵戈都在帮人找猫找狗找男人找女人,一次咒法都没用上。
癞皮狗就是她在这过程中找到的狗,可找到它后它的主人又赖账说不要了,强词夺理把东边儿说成西边儿,非说赵戈找的不是他的狗。
不是他的狗,难不成是她的狗?
赵戈瞧了瞧跟大爷一样窝在门口晒太阳的癞皮。
她走到太阳底下用脚踢了踢它圆滚滚的肚子。
“癞皮大爷,走了,去给你买粮食。”
一听到吃的它就兴奋地跳起来,跟人精一样在前面带路。
买肉的地方它比赵戈熟,是个门口挂着一串竹蜻蜓的小超市。
名字也非常简单明了,就叫‘小超市’,开在学校门口。
老板娘一见癞皮大爷,十分亲切,牵着进去挑肉肠。
花花世界乱人眼,赵戈回头看了眼直扭屁股的癞皮大爷,知道它是陷进去了。
看来得等会儿。
赵戈握着长袖里的毛笔倚靠在竹蜻蜓旁的墙上,看着九中的小孩儿放学。
女生手牵手,男生肩靠肩。
不错,非常社会主义。
晚霞照在柜台上,竹蜻蜓在风里摇动扇叶,赵戈眯起眼睛,老板娘在店里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
“小戈啊,你知不知道城内最近出了件怪事儿,就老往我们家送水的那小孩儿,之前说是勤工俭学要来我这儿帮着换水,突然不来了,我一打听才知道他病了。”
“什么病?”
赵戈顺着老板娘的话往下说。
对面儿的街上好像有两个小年轻要打起来,一人穿便服,一人穿校服。
“不知道什么病,反正喊了你们观对面儿的神父去看,说是鬼上身了,身体烫到吓人,眼神也是模糊的。”
老板娘一边说一边给癞皮挑狗粮。
“说是脖子上肿...肿了一大块白斑,神父的刀子往那儿一钩,白泡儿里面直冒黑水。”
本来还在看学生打架的赵戈立马站直身,后脊椎骨僵成一条线。
“你说...什么。”
赵戈三步并成两步,突然走到老板娘跟前。
“你再说一遍!”
老板娘第一次见到赵戈露出这样的神情。
“你这...还会惊讶呢...没什么大事儿,神父给治好了,学生又回去上学了。”
“那个学生现在在哪儿?”
赵戈的声音是和平常相比不同寻常地高,惊得癞皮大爷直叫唤。
“就...”
老板娘像是被赵戈的眼神给惊到了。
“九中不现在刚放学嘛,他高三的,应该差不多该出来了。”
没等她说完赵戈就走向九中,大夏天的身子却是凉的。
她紧紧攥着袖中的毛笔,这症状和赵刚的一模一样。
赵戈朝校门口走,正好经过那两个打架的学生。
说是打架,其实是单方面在挨揍。
一群人在旁边围观。
矮点儿的那个在找高点儿的麻烦,高个一拳下来,矮个跟喝醉酒了一样往后踉跄。
矮个一遍又一遍地摔倒,却又一遍又一遍地重新站起来。
跟失去意识一样重新冲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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