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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后,是冷茹芳大婚的日子。
十多年前,陆家出事,陆二爷年纪轻轻就惨死,陆家差点覆灭。当初冷家为了自保,没有对陆家施以援手,甚至还落井下石。再后来冷茹芳的母亲也过世了,她便与冷家失去了联系。
现如今,纵使冷家有意继续保持姻亲关系,冷茹芳的态度也甚是冷淡。
老太君收她做了干女儿,她便从陆家嫁出去。
大婚这一日,魏启元命人在长安街挂上了大红灯笼。
两个人虽然都是二婚,但魏启元很是注重这门婚事。
吉时还未到,魏家这边,淮阳王一大清早就给魏启元送上了大礼。
他人傻钱多,又无妻室,钱财都是留给魏琉璃的,手头很是宽裕。
看着魏启元身着大红色新郎官的吉袍,还真是人模狗样:“如此也好,你重新娶妻,等到百年之后,入了阴曹地府,你就不跟我抢月儿了。”
魏启元一噎,竟无言以对:“……”当初是他执念了,他现在意识到自己的自私卑劣。
人啊,只有活到一定岁数,才会想明白很多事情。
可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魏启元道:“你也往前看吧,日子还长,若有合适的女子,你未尝不可……”
淮阳王打断了他的话:“你闭嘴!你当我是你么?我与你不同,我心里只有月儿!”
一言至此,他突然就哭了,一把抱住了魏启元,这个中年男子一度哽咽:“老魏啊,这人生太苦,不是人人都如你这般幸运,你能往前走,那是最好不过的,我已经放下了从前种种,你替我养大了女儿,我没什么可抱怨的了。我由衷祝贺你。”
魏启元:“……多谢。”
他突然感动了。
人活到这把岁数,能被感动,已经是一件不寻常的事。
然而,下一刻,魏启元却又愣住。
淮阳王脸色瞬间变了:“我打算过几日去面圣,辞去西南辅政官,今后就住在京城,我舍不下琉璃和大外孙!宅子没有安置好之前,我就住你府上了。”
魏启元:“……”
说了一大堆感人肺腑的话,原来是为了继续蹭吃蹭喝。
小厮疾步走来:“大人,吉时就要到了。”
魏启元突然紧张,他与冷茹芳似乎很熟悉,但其实也没怎么了解。
他这是铁树开了花,自己也寻思不明白,这缘分到底是如何得来的。
魏启元理了理衣裳与发髻,出发之前对淮阳王道:“我今日,看上去如何?”
淮阳王沉着脸,要不是需要暂时住在魏家,他才不愿意夸魏启元一句:“嗯,甚好,貌胜潘安。”
闻言,魏启元找到一点自信,准备出门迎亲。
炎元帝驾崩已超过半年,加上魏启元与冷茹芳的婚事是新帝赐婚,故此,魏启元办得十分隆重。
冷茹芳的丈夫是死在炎元帝手里,魏启元故意尽快操办婚事,也是为了哄冷茹芳开心。
长安街甚是热闹。
十里红绸,一眼看不见尽头。
陆家这边,老太君亲自送了冷茹芳上花轿:“好孩子,今后得空,就常回家坐坐,陆家的大门,随时向你敞开。”
陆家上下都出门相送,陆家的男子都在送嫁的队伍中,由上百护院亲自护送,气势骇人。
老太君这就是要告诉所有人,冷茹芳是她护着的人。
冷茹芳红着眼眶给老太君磕头:“母亲,女儿要走了。”
老太君搀扶着她起身:“好孩子!”
一旁的陆紫嫣怎么也哭不出来。
她作为一个女儿,送自己的母亲出嫁,而且母亲上妆之后竟然瞧着比她还年轻……
她直接怀疑,母亲用不了多久,就会给她生下弟弟妹妹!
不过,这也是好事啊,她为何无法高兴,但也谈不上伤心,总之,心绪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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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茹芳上了花轿,魏启元亲自迎亲,再加上陆家的送嫁队伍也甚是浩荡,一时间长安街上看热闹的百姓接踵而至,人头攒动。
谁又能想到,十七岁就守寡的冷家千金,时隔十六年后,又隆重出嫁。
而且给她如此盛大婚礼的人,还是当年害死其夫君的人。
不过,这桩陈年过往已经没什么人记得了。
就好像一夜之间,百姓们都忘记了陆、魏两家有深仇大恨。
魏府,宾客临门。
魏琉璃也在送嫁的队伍之中,父亲娶续弦,她必然是要回来一趟的。
魏海棠在前院招呼宾客,尚重远亲自迎接陆靖庭,见他一脸红光满面,陆靖庭又开始羡慕他的那对双胞胎。
“侯爷,这下咱们又亲上加亲了,日后侯爷若是喜得爱女,说不定咱们还能再攀一门亲事。”尚重远发自内心道。
陆靖庭只是淡淡一笑。
他的女儿还不知道在哪儿呢,就有人开始打他女儿的主意了!
以后还是生儿子的好!
这厢,魏琉璃与魏海棠姐妹二人去了婚房。
魏启元与冷茹芳已拜过堂,到了掀盖头的环节,众傧相们都等看热闹。
魏启元见两个女儿都在场,还有些难为情,喜婆递上了如意秤,提醒道:“大人,该掀盖头了。”
魏启元接过如意秤,用中年男子的魄力稳住了紧张的心情,他掀开盖头,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冷茹芳上了妆的样子,当场惊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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