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叶枫说:不是的,我以前有亲戚在这里待过一段时间,我是想来过来玩玩的,没想到遇见了这种事情。
哦阿梅笑了,原来如此。
路迎酒的身子微微前倾,问:那这里的蜘蛛是怎么回事?你们有人被咬过吗?
我没听说有人被咬,它们看起来只会咬游客,估计是认生。所以,我们可没有什么土方子治蜘蛛咬伤。
阿梅脸上闪过一丝笑意,又意识到这笑意不大妥当,低头,喝了一口茶掩盖住,继续说:这件事情,要从很久之前说起。你们应该听过山上疗养院的传闻吧?那里的病人出过事,有离奇失踪和死亡的。
大概听其他主播讲过。路迎酒说。
阿梅说的情况,和叶枫讲的是吻合的。
阿梅点头:那就行,我那时候还小不大记事,都是后面我妈给我讲的。当时疗养院刚出事,村子里就知道了一点风声,大家都很怕,想着要不要搬走。
我妈也准备带着我走,但是在我们临走之前,下了一场暴雨,出去的路被泥石流堵住了。
小李:啊那和现在
对,就和现在一样。阿梅讲,我们家最后没有走成,村里渐渐发现出事的只有院内的人,就没那么害怕了。后来道路顺畅了,逃走的人也没几家。
这也和叶枫讲的是相同的。
路迎酒又问:你还知道什么其他事情吗?关于疗养院或者蜘蛛,或者任何与病人、驱鬼师有关的,多小都行。
这回阿梅沉默了很久。
她无意识地转动手中的杯子,手指用力,手指骨微微发白。
她快速地瞥了一眼窗外。
窗外阴沉沉的,什么都看不清。
然后她压低声音说:还有一件事情,其他人不怎么提起我妈偷偷告诉过我,她觉得,那场泥石流之后,村子里多了很多蜘蛛。
叶枫和小李对视了一眼
路迎酒说:那些蜘蛛有什么特别?你有没有在它们身上看到过奇怪的花纹?
他想问的,实际上是蜘蛛腹部的人脸。
阿梅紧皱着眉头。
隔了许久,她说:我不大记得了她微微扶额,我到下雨天就容易头疼,一下子想不起来了。
她的样子不似作假。
叶枫虽然心急,但也没办法追问了,就说:要不这样,我留一下联系方式,你要是想起来了,一定一定要联系我。
阿梅点头:好。她按了按太阳穴。
临走时,阿梅把他们送到门口。
他们四人撑着伞出门。
路迎酒被敬闲搂住肩,正认真思考着情况呢,走了几步,突然听到叶枫说:坏了!我刚换了手机号,好像把号码留错了,赶快回去。
他走了几步,小李却没有跟上来。
他一回头,看到小李掉了队,站在阿梅的窗前目不转睛地看着屋内,表情专注。
叶枫震惊:你、你你这是在偷看吗!怎么能做这种事情!
小李不说话,就朝他们招手。
叶枫上去拉他:你赶快跟我来,我不看。
小李硬是不走。
靠得近了,叶枫才注意到他的表情不对劲。
旁边路迎酒的神情也严肃起来,快步走了过来。
叶枫看向窗户。
厚实的窗帘拦住了大半个窗,只在旁边露了一角,灯光就是从这里漏出来的。
他凑过去。
屋内空无一人。
叶枫愣了愣,然后目光下移。明亮的灯光下,只能看到一人趴着阿梅手脚并用,正在地板上爬!
这个瞬间叶枫手脚发麻!
心中的惊骇如同狂涛,但他毕竟入行久、反应快,下意识屏息凝神望向阿梅的身后。
他的天赋不算低,如果注意观察,还是看得到大部分鬼怪的。
但是阿梅的背上干干净净。
没有趴着的小鬼。
也就是说,她完全是凭借自己的意志在做这事情这更叫人毛骨悚然。
路迎酒:
他眯了眯眼睛,目光重新落在沙发的爪痕上。
那真的是猫猫狗狗抓出来的吗?
叶枫立刻拿出手机,准备录像。
突然一阵强风吹来,寒意尖锐,把雨水吹斜了,全都洒在屏幕上。有了水珠,屏幕的感应不灵敏,他暗骂一声,划了好几下才打开录像,镜头对准窗帘的缝隙
在这个瞬间,他被路迎酒往后拉了一下。
叶枫一愣,很快就知道为什么了:一双眼睛就直勾勾看着他,黑白分明。
阿梅不知道什么时候站起来了,透过缝隙,看着他们两个。
小李本来执着一张符纸,就要甩出去,被这一幕吓得后退半步。
撞到了什么人身上。
他僵硬着回头:那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老头衫外头罩了件深色雨衣,眼窝深陷。
小李:啊啊啊啊!妈呀啊啊啊啊!
路迎酒拍拍他:没事没事,是人。
小李定睛一看,尽管光线不强,但眼前的男人是有影子的,而且面色红润,没有阴气,绝对不像是已死之人。
而且,男人看起来非常面熟。
怎么看都是村长冯茂!
冯茂皱眉道:怎么又是你们!你们在干什么,鬼鬼祟祟的,是不是想要偷东西啊?
小李才想起阿梅,猛地回头。
那窗帘已经被拉起来了。
冯茂探头看了看:你在看什么?啥玩意都没有啊。他的眉头皱得更死了,重重叹了口气,你们是小偷吧。我昨天就不该给你们上山的地图,你们肯定没安什么好心思!
叶枫稳定下情绪,连连保证说:绝对不是绝对不是。我们是来问事情的,如果你不信,可以问问前面几家人。
冯茂打量了一下他们,半信半疑:那你们在窗外看什么呢?是不是就看阿梅是个傻子,好打她的主意?我看你们这四个大男人竟然没脸没皮的,我警告你们哈,不带那么欺负人的。
傻子?叶枫迟疑道。
对啊。冯茂哼了声,就你们这几个小年轻还给我装呢。你们在这给我待着,回去我再好好教育你们。
路迎酒全程不动声色,没说过话。
冯茂撑着伞,到了阿梅家的正门口,敲了敲门。
他一手撑着伞,另一手提着什么东西。
隔了十几秒,屋里传来了脚步声。
叶枫悄悄把几张符咒攥在手中,以防万一。
吱呀
门打开了。
阿梅站在门口,双目无神,头发散乱,活脱脱就是十几天没梳过头的模样。
哪里还有刚才的半点整洁?疯疯癫癫的。
路迎酒皱眉。
冯茂把手中的塑料盒递出去,说:这是今晚给你打的饭菜,慢点吃啊。
阿梅顿了几秒钟,突然发疯似地抢走了饭盒,放在桌上,直接用手抓着狼吞虎咽。
那吃相简直就像是野兽,饭糊了一脸。
不过几分钟,饭盒已经空了。
阿梅把饭盒往地上一扔,冲着他们几人怪笑了几声,喊道:骨灰!骨灰骨灰骨灰!只有骨灰有用啊哈哈哈哈!然后跑回了里屋,把门甩上,再也不出来了。
冯茂叹了口气。
他一边把饭盒收回去,一边说:我给她带过筷子和刀叉,但她总是弄伤自己,干脆就不带了。他看了看叶枫和小李,你们的表情是怎么回事,被她吓到了?
不不不是。小李张了张嘴,我们、我们刚才和她讲话来着
说话?冯茂笑了,怎么可能,一年下来,她能说三句完整的话就不错了。不过有一年,她硬拉着几个游客,说这里有蜘蛛不让他们来,把那几个人吓死了当然,都是被她吓的。
叶枫说:等等,蜘蛛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怕蜘蛛。
不对劲啊,这里的蜘蛛数量也太多了,而且是一夜之间冒出来的。
山里虫子多,有什么办法,我还能把蜘蛛都抓起来?到时候我被咬了,是不是还要变个蜘蛛侠?冯茂拿起饭盒,你们城里人就是见识少。去去去,快跟我走,以后别来她家附近了,不然我就报警把你们抓起来。
他撵着四人走了。
回到车上。
叶枫一关门,就喃喃道:不对劲,实在是太不对劲了。这个村子绝对有大问题。
我也觉得。小李还在惊吓状态,时不时就往窗外撇一眼,似乎是担心冯茂跟过来,自从昨天开始下雨,整个村子就阴森森的。
叶枫深呼吸一口气。
今天早上,家里人本来都把拜山的路线给他发来的。
可这下着雨又出了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还上山?
他们也不该抛下,还没走的十几个主播和无辜村民尽管这个村子诡异极了,但总不至于所有人都不正常吧?
先回酒店吧。路迎酒说,看看他们的情况怎么样了。
越野车就往酒店开。
结果到了地方,叶枫和小李都下车了,却不见路迎酒动。
路迎酒摇下车窗说:你们上去,看看那些人怎么样,最好把所有外地来的人都聚集在一起,这样安全。他又说,你的鳄鱼玩具里不是有骨灰吗,记得把它放好了。
叶枫点头,问:那你们去哪里?
去看点东西,很快就回来。路迎酒说,没事的。
他升起车窗。
车内的空调呼呼吹着,风夹杂雨点打在玻璃上。
他深吸一口气,和敬闲说:直接去冯茂家。
冯茂家离酒店不远,可能就十分钟的车程。
一路上,路迎酒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手上的蝴蝶刀在不断上下飞舞。他的手指纤长,玩起来是真的赏心悦目,仿佛真的有一只灵巧的蝴蝶翻飞。
如果熟悉他的人看到,就会知道,他这是起了杀意了。
到了地方,车子稳稳停好。
敬闲拿过伞,准备开门的时候被路迎酒拉住了。
路迎酒无奈说:别再搞坏它了,我跟你用一把伞就是了。
于是敬闲心满意足,让这把伞完好无损地打开了。
他又是绕到了副驾驶接路迎酒,趁其他人不在,这回更加变本加厉,直接是伸手把路迎酒牵出来的。
冯茂家的灯光透过雨幕照来,拉长了他们的影子。
那道红色的门就在他们眼前,紧闭着,仿佛藏了千万种秘密。
隐约能看见,人影在窗边走动。窗外上养着的几盆花早在台风被摧残,鲜艳的花瓣和泥土混在一起。
他们肩并肩站在风雨中,远处天色昏暗,树海倾倒。名为狼蛛的台风旋转着,破开南方闷热的空气,带来一场盛世暴雨。
敬闲微微俯下身子,在路迎酒耳边问:怕吗?
语调带着调侃:毕竟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们都心知肚明。
路迎酒瞥了他一眼。
这一眼中带着一如既往的无奈,又有几分笑意。那光照得他的皮肤细腻,从额头到流畅的下颚线条,从脖颈再到精致的锁骨,全都渡上了一层微光,光是看到就能想象出美好的触感。
敬闲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搂住他的手多用了几分力。
不怕。路迎酒懒洋洋地说,蝴蝶刀在手中又是一个漂亮的翻飞,这不是有你在吗。
第44章 盘丝洞
在阿梅家时,路迎酒已经看到,在冯茂的脖子上有一圈淡淡的黑色痕迹。
就跟照片上的叶德庸一模一样。
除此之外,冯茂虽然外表看起来健康,面色红润,但是路迎酒多了个心眼,在那时悄悄请神了。
请神之后五感加强,他闻到了冯茂身上的血腥味。
很淡,几乎要被潮湿的雨水盖住了,但确实存在。
他当时不动声色,没出声,也没马上告诉叶枫他知道叶枫很重视家里人,一看照片上的二爷爷出了问题,二话没说,第二天就踏上了来村子的路。
有时候关心则乱,村子的情况路迎酒也没摸透,所以还是留叶枫和小李去安抚众人,自己来村长家中看一看情况。
眼前的屋子灯火通明,照亮了雨夜。
本来该是温馨的感觉,偏偏现在多出了几分诡异。
路迎酒想直接敲门,结果听到了吱呀碰!的声音。
听起来像是开关门的动静。
而且不像是屋里传来的,更像是屋外。
难道说是冯茂出门了?
路迎酒愣了一瞬,走到窗户旁边往屋内看去。
就在半分钟前还有人影在窗边晃,现在屋内依旧亮着灯,可是客厅完全没人了,空空荡荡除了一个婴儿摇篮,里边有只粉嫩的小手抓着一个拨浪鼓,在上下晃。
小孩?
路迎酒心想,留这么小的孩子在家,冯茂就直接出门了,也是心大。
他默不作声地看了几秒钟,和敬闲说:直接进去吧,我看看窗户有没有锁。
话刚出口,他又想起什么,赶紧拉住敬闲补充:让我来,你别把别人的窗户直接敲碎了。
哦。敬闲满脸失望。
路迎酒伸手去拉窗子。
还好,冯茂根本就没给窗户上锁。他轻轻一拉,窗子就无声地打开了。
他轻巧地翻过去,带着一身雨水的潮气进了屋,被温暖空气拥抱。敬闲紧跟在他身后,也进来了。
屋内非常安静,除了拨浪鼓的声响,什么都没有。路迎酒大概看了一下,确定冯茂是真的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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