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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从没踏出过安南的人,知道得太多了。
他没忘记宿安起初朝宿淼下过好几次黑手。
如果宿家是那等血缘至上的家庭,有了亲女儿就将养女抛诸脑后甚至迁怒到养女头上,那宿淼将迎来什么?
没了宿家做靠山,她对这个世界又懵懵懂懂,还生了一副娇媚可人的模样,转眼就能被车家两口子卖出去换钱花。
一个有前科的人他如何放心宿淼跟她接触?
韩勒眸子狠厉,冷光乍现。
因为买的东西太多,购物中心直接帮忙送到他下榻的酒店。
韩勒联系本地的货运公司将东西运到深圳,在香港又呆了两天后才返回深圳。
接着,他趁机考察了深圳的发展情况,到相关部门咨询得知了地价后,韩勒心中一动。
腾不出手开发,却可以先买下来啊。
他是个说干就干的人,向来不打没准备的仗。
拜访了四舅,确认此事的可行性后立刻给外婆打了电话。
两天后,一笔汇款到达韩勒手中。
深圳的地价比安南贵,相应地,韩勒也更加看好这边的发展。
钱一到手,他立马到土地管理局将自己看中的两块靠海地皮拿了下来。办完事后,韩勒迅速赶回安南。
想到离临盆之期不远的媳妇儿,他已然归心似箭。
而远在安南的宿淼不知道韩勒背着她干了一件大事,已经在回程的火车上。此时她躺在手术室里,意识模糊。
手术室外。
吴红玉站在原地。
她一手抱胸,一手撑在下巴上。
手掌,肩膀,胸前都沾有血迹,眼睛失神地盯着手术室的大门,嘴里呢喃着:“别出事,千万别出事……”
凌乱的脚步声纷繁踏至。
宿池神色焦急,迈着大长腿跑来,身后还跟着气喘吁吁的宿母柳玉绣。
“你妹呢,进去多久了?”
“到底怎么回事,你俩不是在家里吗,怎么突然摔了?”
吴红玉浑身颤抖,半张着嘴,牙齿上下打架,发出沙哑的声音:“进去一个小时了。”知道丈夫和婆婆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吴红玉勉强镇定下来,迅速将事情原委说了。
虽然她语无伦次,但宿池和柳玉绣还是听明白了。
原来,这次韩勒出差离开得太久,宿淼在家里呆得无聊,而家里另一个人——杜姨又是个闷的,她便回娘家找吴红玉作伴。
正好孩子们放暑假了,便主动承担起陪姑姑散步的任务。
今天傍晚吃完饭后,三小只照样扶着宿淼在门口来回散步,哪知道一个莽莽撞撞的女人跑了过来,边跑边疯了般喊着怪腔怪调的话,把宿淼撞了个正着。
两个小的当即吓得嚎啕大哭,萍萍年纪大一点,看见小姑姑流血,赶紧回家叫了吴红玉。
听完,宿池眼睛冒火,声音仿佛从齿缝里挤出来:“……那个女人是哪家的?现在在哪里?”
柳玉绣也愤怒地等着答案。
吴红玉摇了摇头。
当时她急着叫人帮着把宿淼送到医院,根本顾不上去查那个冒冒失失的女人是谁,但是——
“能进咱们大院,萍萍又说不认识,肯定是哪家的亲戚。等回去问问小江他们就知道了。”
小江是门卫。
部队大院进出管控很严格,陌生人进入小区,不仅需要军属提前打招呼,还要身份登记。
不管那女的是哪家的,她都逃不了。
宿池忍着怒气,说道:“妈,你和红玉在这里等着小妹,我去派出所报案。”
柳玉绣不解:“等你爸回来让他去查不就行了吗?去报案会不会多此一举?”
通常来说,部队家属间出了什么摩擦矛盾都会选择内部解决,毕竟属于不同的系统,冒然让公安部门介入很可能引起一些人的反感。
宿池哼了一声。
拳头捏得死紧,手背青筋毕露。
“爸的位置不上不下,韩家倒是势大,但韩军长那人爱面子,韩勒差点被人弄死也没见他讨个公道,囡囡肚子里的孩子还没落地,爷孙俩没相处过能有几分感情,谁知他这次会不会和稀泥?”
“咱们也不知道对方是哪家的,万一对方会做人,直接押着人跪在咱们家门口声泪俱下,你和爸难不难办?不妨让派出所去查,甭管她故意还是无心,该怎样就怎样,反正这事本来也该归他们管。”
听到这段话,柳玉绣抹掉眼泪。
咬着牙,点点头:“那你快去。”
谁欺负了她闺女都跑不掉。
又想到宿淼和肚子里的娃娃还生死未知,柳玉绣简直悲从中来,低泣不已。
吴红玉红着眼睛,心里自责得不得了:“如果今天我陪着她出门就好了,怎么说也能挡一挡,我要早知道一晃眼就出了事,我就拦着不让她们出去了,韩勒还不知道囡囡出事,他要回来,我怎么给他交代啊……”
她心口像有什么填着,压着,箍着,紧紧地连气也不能吐。
说着说着,眼泪又哗哗地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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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室里,宿淼意识有些混沌。
仿佛分裂成两个人。
一个躺在手术台上,剖去了尊严犹如开膛的青蛙。而另一个无助的飘在半空中,茫然无措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够清醒的思维里不断回放着那个女人撞过来的那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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