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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两位先生。咖啡厅老板拦住柯铭,请配合我们了解一下情况。
    和我没关系!柯铭沉声说,让开,我
    您好。喻堂说。
    柯铭瞪圆了眼睛,脸色惨白,回过头看着喻堂。
    他已经计划好了所有可能性,根本没想到会有这种诡异的发展。
    喻堂垂着眼睛,单手拿着电话。
    刚刚的温和或是清冷都不见了,他安静地站着,像是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我受到了有关电击器的人身威胁,很害怕,想向警方求助。
    作者有话要说:  【俞堂工作笔记】
    做卡有风险,编程需谨慎。
    第二十七章
    俞堂自己写的程序,俞堂自己都关不掉。
    程序编写得十分细致周全,不需要主人格进行多余的操控。可以自行完成报警、描述具体案发地点和案情、披上警方安抚情绪的薄毯配合调查、主动配合提供相关证据的一系列行动。
    因为是反PUA矫正卡牌,行动被设定成最优先级。一旦程序正式启动,半个小时内,人设都会不再受任何外界或内部干涉,精密地进行自动运转。
    系统。俞堂被弹回了意识海,心情很复杂,有那种一键晕倒的卡牌吗?零疼痛零伤害,就像闭上眼睛睡一觉的。
    有的,宿主,一千经验点一张。
    系统小声说:但是因为以前出现了大量宿主在购买以后感到好奇、用自己试着玩的情况,这类身体效果卡一律被禁止了对宿主自身使用
    俞堂:那能让除了我以外,这间咖啡厅里和窗外趴着的那七十六个人先都睡一觉吗?
    系统:
    俞堂:
    就是想想。俞堂很清醒,七十六张催眠卡,我们买不起。
    只有在对方明确作出同意的表述后,系统才会开启赠予判定。
    柯铭还没答应给那一百万,隋驷公司的封口费也没有到位,他们依然只能靠六千经验点精打细算维持生活。
    俞堂暂时还关不掉自动运行的报警程序,眼睁睁看着自己把作为证据的手环摘下来,调出录音,交到了负责调查的警员手里。
    心理咨询师曾经教过喻堂,一旦察觉到危险,或是感到不舒服,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及时随身录音。
    喻堂发病的时候,几乎会完全封闭自己,没办法靠自己描述状况和遭遇。有了录音,就会成为后续治疗的关键依据,可以大幅缩减确定病情和治疗方案的时间。
    心理咨询师对喻堂说,可以把录音交给最近的、值得信赖的人。
    这是原始人设,出场自带的[遵纪守法]类预设数据,不怪宿主。
    系统多少能体会俞堂的心情,凑过去,给他解释:当我们的人身和财产安全受到威胁时,一定要及时求助,信赖和配合警方
    很配合。意识海里,俞堂转圈圈给它看,我还披了小毯子。
    系统:
    系统又给总部打了一份《关爱宿主心理健康》的报告,闪着小红灯,忧心忡忡塞给了宿主一大把五颜六色的彩虹泡泡糖。
    意识海外,喻堂有条不紊地回答了警方的所有提问。
    提供完毕了最后一项证据,在得到警方的确认回复后,他就安静下来不再说话,也不再动了。
    他站在咖啡桌边,细碎的额发松散下来,遮住了一点苍白的眉眼。
    我们已经记录了案情,会把嫌疑人带回去进行进一步调查。
    警员把记录归档:请您放心,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们会申请保护令,严格限制相关人员和您的接触
    警员隐约察觉到些不对,抬头看他:先生?
    在刚刚的对话里,喻堂已经清晰地表述了自己患有一定心理方面的病症。
    但因为他显得实在太正常,对话的逻辑比普通人还要更加明确清晰,所有人都没有多放在心上。
    现在,任何一个人都能看得出喻堂的异样了。
    他像是把什么必须要做的事做完,终于可以放松下来,回到自己的世界里去。
    警员伸手去扶他,试探着开口:先生喻先生?
    还能听见我们的话吗?警员尽力放缓语气,你的家在哪?我们送你回去。
    喻堂没有反应。
    他的神色并不显得痛苦,柯铭说的那些话,即使在录音里被作为证据放出来,也听得警员们忍不住皱紧眉。
    可喻堂的脸上却看不出更多的情绪。
    他安静站着,像是被警员提到的某个字提醒了,眼睛里露出微微的思考神色,停了一刻,向咖啡厅外面走。
    他的动作又有些迟缓,但没有停下来,依然在慢慢地、认真地一步一步往外走。
    是那个喻堂吧?
    在人群里,有压低的说话声:这两天都在热搜上,听说被黑心老板骗了,拼死拼活干了五年,拿的还是基础工资。
    不是还在吵吗?隋驷的粉丝说不可能,两个人还是法定配偶呢,说不定是自家人左手倒右手,拿多少钱都一样。
    法定配偶那件事不也说有蹊跷?前两天爆料,说是合同婚姻,两个人根本就没感情。
    有感情能看着人病成这样?能让人来拿电击器威胁法定配偶?
    这不就是派人来封口了嘛,说不定以前还有多少事,只要不闹出来就没人知道
    有不少人悄悄议论,有人拿出手机对着他拍摄。
    警员反应很迅速,及时驱散了人群,依然有不断投过来的视线,远远落在喻堂的身上。
    咖啡厅附近的人少了,警戒线外,聚集起来的人却越来越多。
    喻堂侧过身,回避着这些视线,一步一步向外走。
    他好像不该在这里耽搁,他答应了别人,要对别人的善意负责,不能让自己回到那个不见底的深渊里去。
    很多人为他费了很多心,他还没有还,他有很多要做的事。
    外面的阳光亮得刺眼,他很冷,只要迈出去应该就会很暖和,应该就能再回到他该去的地方,回到之前的那个世界里
    喻堂站在门口,汗水一点点从额间渗出来。
    他不记得自己的家在什么地方了。
    喻先生?
    警员的声音像是经过了劣质的耳机,有些失真,断断续续传过来:喻先生,我们会联系您的家人和朋友,让他们来接您
    警员问:您有他们的电话吗?除了您的合法配偶,还有其他人可以联系吗?
    喻堂茫然地站着。
    请不要紧张。警员对他说,在您感到安全之前,我们不会离开,会一直保护您
    人群里忽然传出喊声:来了来了!都让让
    这种时候最忌大声喧哗,警员示意同事看护住喻堂,回过头示意人群保持安静,刚好看见尽力挤过来的Darren。
    人们虽然挤着看热闹,这时候却格外配合,纷纷侧身,给来接喻堂的人让出条通路。
    您好。
    Darren匆匆和警员握了握手,来到喻堂面前,伸手扶住他的肩膀,感觉怎么样?抱歉,是我们反应的不够及时
    喻堂努力分辨出他是谁,朝Darren笑了下。
    他的眼睛里像是有层模糊的雾气,眉睫被冷汗浸透了,视线并不能完全聚焦。
    Darren愣了愣,正要再说话,心理咨询师也从人群里挤出来。
    不用笑,喻堂,没关系。
    心理咨询师还没喘匀气,快步到喻堂面前:我们不会生气没有人会对你生气。
    你做得很好。心理咨询师说,不会受到惩罚,不会被电击,放松下来
    他在替喻堂缓解高度紧张的应激状态,一旁的警员忽然听得皱眉,低声问Darren:他以前被用这种方式惩罚的频率很高吗?
    这个问题恐怕只有喻堂和隋驷工作室的人清楚。Darren刚递出名片,介绍了自己的身份,闻言也皱眉:我们是他的新同事,对这段经历不太了解,但根据我们的推测,应当不会少。
    发现喻堂手环的数值剧烈波动,Darren就联系了心理咨询师,按照手环定位赶了过来。他还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看到那个作为物证的电击器,神色还是忍不住沉下来。
    这个东西给喻堂造成了多大的伤害,在医院那些天,负责治疗的人最清楚。
    Darren其实考虑过替喻堂申请劳动仲裁,但受到劳务合同的限制,适用的法律并不匹配。
    隋驷的前经纪人敢这样肆无忌惮地折磨喻堂,也是因为拿准了这只是个什么时候都能辞退的合同工。只要隋驷不亲自阻止,就没有任何人能替喻堂说话。
    联盟新修订了法案,劳务合同下暴力、霸凌、严重背离市场价格打压工资的现象,也纳入了仲裁范围,一样可以提起诉讼。
    警员拿过一份文件:目前正在试运行,我们局是试点之一如果当事人有诉讼意愿,我们也会上报给监管部门,一并介入调查。
    Darren接过来,文件上只有零星的几个名字。
    有太多人都有顾虑,提起诉讼后会不会被暗中针对,在工作里会不会受到排挤和冷遇,会不会被辞退,哪怕真横下心辞职,会不会因为这种经历被下一家单位拒收。
    这些顾虑没有任何问题,有问题的是让人产生顾虑的工作环境。
    是为了改变更多人的生存状况。
    警员说:如果喻先生也觉得犹豫,我们完全理解。
    要站出来,原本就是件不算容易的事。
    专家对我们说。
    警员说:很多人没有意识到,这其实是一种另类的、很不易被发现的职场PUA,它会逐渐消磨人的意志,让人逐渐失去反抗的动力和勇气
    半小时的卡牌时效刚过去,俞堂屏息凝神,正尝试重新导入角色,忽然听见了熟悉的触发词。
    反PUA卡牌受到关键词触发,再度运转,把他毫不客气地弹回了意识海。
    喻堂被医生扶着,尽力站稳,冷汗涔涔地抬起头。
    他的脸色依然白得透明,刚才那些浓雾似的厚重迷茫却像是被拨散了。喻堂按了按口袋里的那份名单,慢慢站直,伸手去要那份文件。
    他还不是很能说得出话,刚才和警方的交流已经用完了他所有的力气,但他听得见。
    他已经出来了,但还有很多人都陷在里面。
    被轻易拿捏命运,被轻易抛弃,不知道前途也找不到退路,越陷越深。
    心理咨询师看着他,眼睛里带了些笑意,轻轻在喻堂背后拍了拍。
    喻堂接过文件,一笔一划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隋驷正住在柯铭新买的别墅里。
    工作室他去不成了,只要一露面,一定会被铺天盖地的围堵。他当初买给柯铭的那套小公寓的地址,原本还只有几个狗仔手里捏着,现在已经被卖得到处都是。
    柯铭那档节目录制结束了,把隋驷带回家,让他先什么都不要想,安心休息调整调整。
    怎么可能什么都不想?
    隋驷不想看网上的那些消息,又控制不住自己去看。他被一次又一次地质疑、抨击、揣测,连粉丝会也在工作室长久不作为的静默里吵成一团。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怀疑,哪怕花钱买了数据,隋驷每次点开微博,粉丝数目依然一天几万地往下跌。
    后台私信早被塞满了,不用看也已经能知道里面都说了些什么。
    这几天,隋驷偶尔会想起喻堂刚和他结婚的时候。
    喻堂那年才二十二岁,如果正常读书,才到大学刚毕业的年纪。在那些秀恩爱的镜头背后,喻堂手机一度险些被私信挤爆过。
    那些都是他和柯铭CP粉的私信,骂什么的都有,比他今天看见的还远要更难听,恶毒的戾气几乎能穿透屏幕倾泻出来。
    喻堂那段时间开始做噩梦,有时累得在车上睡着了,忽然一身冷汗地惊醒过来,要好久才能反应过来身边的人在和他说什么。
    喻堂越来越不爱说话,每次一碰手机就紧张得浑身冷汗。他把微博注销了,那些人不知道怎么打听到了隋驷工作室的皮下也是他,又追到工作室的评论区来骂。
    隋驷那时候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严重。
    他也被人喷过,柯铭的那些不懂事的小唯粉,不能接受那些半真半假的柯铭靠背后金主出道、影帝砸钱为新流量铺路的八卦新闻,也来他的评论区和私信里发泄过。
    都是被人喷,又能有多大的区别。
    时间长了,有了新的热点八卦,自然就会好了。
    隋驷在心里觉得喻堂的抗压能力太弱,他没有答应喻堂换个人来管工作室账号的请求,打开自己的微博,点开私信一条条给他看,教他怎么不放在心上。
    喻堂一向很有拼劲,什么事只要大略教给他,不用再管,过段时间自己就能摸索着做成。
    这件事也一样,过了这段时间,喻堂再也没有因为这些私信崩过心态。
    现在,隋驷自己也被放上来煎熬,才终于隐约知道了这是种什么样的滋味。
    隋驷用力按灭了手机屏幕,把手机调到静音,扔回沙发上。
    这间别墅他其实不太住得惯,一楼全是柯铭的练功房,占满了一整面墙的落地镜,他站进去就忍不住觉得心慌,二楼有功能完备的录音房和编曲室,他不会这些,透过双层隔音玻璃看了几次,依然弄不清那些设备的用处。
    地下倒是有个影音室,柯铭给他拷回来了不少电影,什么题材什么年代的都有,几千部混在一块儿,让他无聊的时候看着解闷。
    柯铭也知道他住不惯,领着他看了那个格外精致的花园,又带着歉意解释,说买下来的时候人家就是装好的。等过段时间稳定了,按照隋驷的喜好,想怎么装就怎么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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