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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想起了什么,目光从卫臻脸上开始一寸一寸往下移,移到卫臻肚子上忽而嗖地停住,只微微眯着眼盯着看了许久,不多时,又笑着道:“对了,太子殿下还不知道妹妹有喜的事情,若是晓得妹妹怀上了,不知太子会不会欢喜,到底是太子的亲骨肉,想来定会欢喜的,妹妹你说了?”
孩子?
听到卫绾提到孩子,不知道是不是卫臻的错觉,忽然间觉得肚子开始隐隐作痛了起来,起先先是隐隐作痛,不多时,腹部剧烈疼痛,渐渐地,肚子慢慢的往下坠,里头仿佛有一千只一万字虫子在啃咬,只觉得随时都要整个爆开了似的,卫臻疼的浑身痉挛,脸上手上的青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爆了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不过眨眼之间,又仿佛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直到感觉到体内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的流出。
彼时,卫绾仍然在笑着欣赏她的每一寸痛楚,嘴里只继续柔柔道:“太子殿下的嫡子?待太子殿下将来成功登基后,妹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便是将来的太子了?妹妹便是未来的一国之母,妹妹可真是好福气!”
说完,忽而凑到了卫臻耳边,轻轻地笑了出来,幽幽道:“不过,恐怕是下辈子的事情了。”
卫臻听了,双目瞪大,这一瞪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不多时,眼皮开始渐渐拉拢着,浑身开始无一丝力气,神智渐渐涣散,没多久,终于缓缓闭上了眼。
两行清泪慢慢的流了出来。
临走前,唯有一个念头,孩子没了。
意识消亡前,似乎听到屋子门被一股大力推开。
紧接着,有人凑了过来,一只手探到她的眼前,强行掰开了她的双眼。
对方先是掰开她的左眼瞧了瞧,又掰开了她的右眼瞧了瞧。
视线里出现了一张苍老的面孔。
迷糊间只听到屋子里有人一脸激动在问:“大夫,无碍了么?当真无碍了么?”
那张苍老的面孔又凑过来细细将她好生观望了一阵,末了,又将指尖搭在她的脉搏上细细诊了诊,过了好一阵,只捏了捏长须,方道:“人已经清醒过来了,大体上是无碍了,不过身子较弱,气息不稳,到底是伤了脑袋,须得好生调理调理一段时日方能见好,至于脚上的伤么……”
大夫斟酌了片刻,便道:“且先躺着养罢。”
片刻后,又听到有人激动道:“好好好,只要人没事便好,养多久都成,养多久都成,谢谢大夫,谢谢大夫。”
大夫?
卫臻的神色依然还有些涣散,听到大夫这个词,她的第一反应是太医终于来了么?
盼星星盼月亮,盼到要死了,太医终于来了么?
孩子……
那么她的孩子还有救么?
明明知道不可能了,可是内心还是涌起了一股奢求,躺在床榻上只激动的挣扎要起,然而,身子依旧极重,依旧丝毫动弹不得,只听到耳边时不时响起女人喜极而泣的应声。
不知过了多久,又有人进来了,是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凑进来瞧了她一眼,便将大夫请了出去,忙完后,又有一个女人过来了,坐在炕边,拉着她的手贴在自个的脸上,又开始乐极生悲、嘤嘤哭泣道:“安安,我的安安,你终于醒了,呜呜,你终于醒了,你昏迷的这两日,姨娘险些快要活不成了。”
冰凉的手指贴在她温暖的肌肤上。
卫臻指尖微颤。
感受到指尖传来的温暖,又缓缓移动双眼,呆滞的往对方脸上一瞧,卫臻顿时双眼紧缩了起来。
就跟回光返照似的,她似乎瞧见到了二十多岁时阮氏的样子。
一个她这辈子最瞧不起的女人。
软弱无能,整日只知哭哭啼啼,唯有被人将脸摁在地上欺凌的份,因为她的怯懦无用,卫臻打小受尽了欺辱,她这辈子最厌恶的便是这类没用的人。
嫁到太子府六年的时间,她见到她的次数屈指可数,在这期间,每每回到卫家,阮氏卑微的偷摸派人过来给她传话,说想要见她一面时,每回都被卫臻一脸轻蔑奚落的打发走了,有一年,阮氏忍不住偷偷跑来偷看她,又不敢上前,只敢远远地躲在花丛中偷瞧着,后被卫臻发现了,卫臻勃然大怒,直接上前将她从花丛里拖了出来,当着所有侍女的面辱骂她,羞辱她,告诫她,最终甩了一叠银票摔她满脸,让她拿着银钱有多远滚多远,这辈子再也不要出现在她的跟前。
然而,这个她最瞧不起的人,却是她死后,唯一为她伤心落泪之人罢,听到她死了消息,怕是连眼珠子都会要哭瞎罢。
眼泪终于缓缓落下。
女人见了,立马紧张道:“怎么了,安安,这是怎么了,安安,你可别吓唬姨娘,是不是哪里疼,脑袋疼吗?还是脚疼?姨娘帮你瞧瞧,你甭哭,甭哭,大夫还没走远,姨娘这便立马又喊他回来——”
说着,便慌慌张张的要去追。
卫臻见了,只虚弱的摇了摇头,过了好半晌,尝试着张嘴,喉咙里发出了一个沙哑的声响,道:“肚……肚子疼,肚子……肚子好疼……”
竟然能说话了。
阮氏听了,立马掀开被子一角,将手伸了进去,嘴里慌慌张张哄道:“姨娘给你揉揉,姨娘且先给安安揉揉肚子,揉揉便不疼了,揉揉便不疼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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