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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郁背靠着车门,双腿放在座位上,看着裴临钧单膝蹲在车门边,手边放着车载医药箱,正抓着他的右脚一脸担心。
他攥紧手掌,用力抽了下腿,倔着脾气说:我不用你,送我去医院!
别动!裴临钧低斥一声,抓紧唐郁的脚腕,有碎石子扎进去了。
唐郁急喘了两口气,忽然就被酒精刺激的头皮发麻,用力抿着嘴才没发出声音,好疼啊......
裴临钧小心翼翼地夹出石子,感觉到唐郁在发抖,他低头吹着伤口,吹吹就不疼了,唐唐忍一忍,一会儿就不疼了。
脚底的凉意镇定了疼痛,却烧灼了心脏。
唐郁用力吞咽着口水,喉咙滚动了两下,偏头不语,忽视自己加快的心跳。
唐郁血里溢出淡淡的香气,太淡了,刚一散出就消失不见。
血液中是带有信息素的,之前裴临钧从来没有闻到过唐郁的信息素是什么。
直到把两只脚的伤口都粗略处理了一下,裴临钧才起身进到后座,猛地靠近唐郁。
唐郁下意识往后一缩,躲避他的触碰,害怕地闭了下眼睛。
裴临钧心脏被戳了一下,还是用手背贴住他的额头,试了下温度,没有发烧,就算是夏天晚上也是凉的,你身体不好要多注意,不能少穿衣服。
唐郁不说话,不给任何反应。
裴临钧给他系好安全带,然后坐进驾驶位开车,要去医院包扎一下伤口。
在医院处理好伤口已经快晚上8点了,助理简渝送了新衣服和鞋子过来。
裴临钧看着拖鞋皱眉,简渝在有些方面太贴心了。
唐郁正要穿鞋就被裴临钧攥住脚腕,火热的温度顺着脚腕一路向上蔓延。
脚底上了药,不能走路。裴临钧蹲在地上把拖鞋套在他脚上。
在唐郁下床的一瞬,把他打横抱起来,我说了,你的脚底刚上了药,伤口不能用力挤压。
那我也宁愿自己走路。
就抱到车上。
裴临钧抱紧怀中的人走得很慢,他希望这条路长一些,最好走不到尽头。
唐郁偏开脑袋,出神地看着来往的人,他戴着口罩,可他们两人太过出众,还是引得很多人侧目。
裴临钧也不得不加快脚步,把唐郁放进副驾,很晚了,想吃什么。
我只想回去。
裴临钧沉默了几分钟,下意识想去摸烟,但是又停住,他认真地看着唐郁,唐唐,你恨我吗。
恨这个字未免太重了,唐郁不恨任何人。
你是对我很好的人,要不是你我早就死了,我不恨你。唐郁对上他深情的黑眸,可我也不喜欢你了。
裴临钧呼吸微颤,怔怔地看着唐郁,伸手拥入怀中,不舍得放手。
可我爱你,我很爱你。
爱这个字又被裴临钧说得太轻了,唐郁垂眸,眼里渐渐泛起泪光。
我尝过你说很好吃的三文鱼,也试过了你送我的真丝睡衣,当初总觉得格格不入,每次肚子都会不舒服,睡觉也变得小心翼翼,害怕扯坏了衣服,担心压出好多褶子。
后来才知道因为这些原本就不是给我的。唐郁看向裴临钧,对上他猩红的眼眸,自己心脏疼了又疼:可我不是他。
裴临钧抓着他的肩膀,声音颤抖语气急切,是给你的!本来就是给你的,我没有把你当成别人,我很清楚你是唐郁!
车内又是令人窒息的沉默。
半晌,唐郁才摇了摇头,落寞地抱住自己的身体,泛红的眼尾把脸色衬得更加苍白,他的声音又软又乖。
可我不相信你了。
唐郁是软弱的,也是锋利的。
他的信任只有一次,一旦失去,再也不会回来。
第51章 他倾身过去半抱着他,只是口头感谢?
车内一片死寂,和车外仿佛成了两个世界。
唐郁说,不再相信他了。
裴临钧在一瞬觉得手脚发麻,从心口蔓延出的凉意遍布全身,失语一般发不出任何声音。
过了几分钟,唐郁觉得车里气氛实在太压抑了,让他都快喘不过气,你要是有事的话,我就自己回家了。
我送你。裴临钧开口,声音微哑,我送你回去。
汽车缓慢启动,唐郁一直在看窗外,他以前就看不透裴临钧,现在更看不透了。
好像很深情,可为什么呢。
他不是喜欢方遇吗。
唐郁忘不掉自己佯装方遇的那段时间,把自己埋到地底,套上一个陌生的壳子,做着自己完全不想做的事情。
他不想再把自己丢掉了。
车程很短,裴临钧把车停在了楼下,把从医院带回来的药拿给唐郁,我送你上去。
不用。唐郁委婉拒绝,礼貌客气,谢谢你送我回家,今天剧组的事情也谢谢你。
裴临钧看他要下车,倾身过去半抱着他,嗓音低沉:只是口头感谢?
唐郁后背紧贴着座椅,他反应了一下,一边摸手机一边说:我给你转钱。
我要一包饼干。
唐郁的背包里还放着最后一袋小饼干,是今天去剧组装着的,还有一袋没送出去。
他说:这个不好吃。
可你说了要感谢我。裴临钧看着他,两人的脸越来越近,你说话不算数。
唐郁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反驳,圆圆的眼睛看了裴临钧一眼,然后把饼干拿给他,两清了!
好。裴临钧笑了,和唐郁一起下了车。
他右脚伤的厉害,走路一瘸一拐的,瘦弱的背影看着有点可怜。
裴临钧大步上前把他大横抱起,往公寓楼里走,唐郁被吓一跳,连忙推他的肩膀,你不要抱我!
就送到电梯口。裴临钧说到做到,把他送进电梯,两人一里一外站着。
裴临钧:伤口不能沾水,这几天要好好吃饭,不能吃凉不能吃辣,也不要熬夜。
唐郁用力抿着唇,一双眼睛慌张地不知道应该给什么反应。
就在电梯要和上时,裴临钧忽然伸手挡了一下,唐郁。
唐郁抬头看他。
6月29号是我的生日,我们能见一面吗。
唐郁有点犹豫,眉头不经意地轻蹙,我......
就在门口见一面,几点都行。裴临钧黑眸带笑,声音又沉又柔,听你说一句生日快乐我就走。好吧。唐郁垂下眼皮,我知道了。
说好了,那我等你。
裴临钧上车后,拆开饼干的包装袋,饼干奶香浓郁,吃了一口不甜不腻,脆口清爽。
饿了一天的胃也跟着欢愉起来,是久违的味道。
唐郁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浓烈的酒味,江亦言倒在沙发上玩手机,茶几上摆着炸鸡和啤酒,一看就不是一个人的杰作。
顾靳淮走了?
听到声音江亦言回头,笑眯眯地冲唐郁张开双臂,唐宝回来了,抱一个!
唐郁把背包扔到他怀里,我给你煮点醒酒汤,酒量不好还喝酒,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啊。
江亦言傻笑着,抓了一把薯片塞到嘴里,眼睛红彤彤的像哭过。
唐郁拖着伤脚去煮汤,看到江亦言失魂落魄的样子,索性坐在他旁边,你怎么了?
江亦言用手背很快地抹了下眼睛,又开了一罐啤酒,喝点吗?
唐郁看着他,接过来喝了几口,你心情不好啊。
江亦言歪倒身体靠着唐郁,他吸了吸鼻子说:唐宝,你要不要喜欢一下顾哥啊?
唐郁没有说话。
顾哥真的蛮挺喜欢你的。江亦言说着把半罐啤酒都喝完了,声音听起来更加落寞,他今天很难过,家里安排相亲了,他又去玩游艇了。
玩游艇的时候一直提你的名字,说还是你比较会玩,你胆子大什么都不怕,很多动作看一次就会了
江亦言一直在碎碎念着,声音越来越小。
唐郁用力捏着啤酒罐,铝罐变形挤了一手的啤酒,他看着江亦言难过的样子,觉得很愧疚。
江亦言,我不喜欢顾靳淮,我们只是朋友,没有一丁点发展的可能性。
江亦言吸了吸鼻子,蹭着唐郁要干杯。
唐郁大口喝着啤酒,灌得太猛已经上头了,眼皮和耳朵都红了,情绪受影响,可怜巴巴地要哭了。
江亦言,我不会再喜欢别人了,好累。
江亦言心疼地摸着他的脑袋,然后又递给唐郁一罐啤酒,干杯!
唐郁和他碰杯,两人没一会儿就喝完了十几灌啤酒,轮番去卫生间吐了几次。
一个瘫在沙发上,一个窝在地毯上。
江亦言摸着唐郁柔软的发丝,醉醺醺地问:唐宝,你是不是还想和裴临钧在一起啊?
唐郁眨着眼睛,迷茫地顶着天花板的灯看,已经喝醉了。
我没有那么想,我又比不过他......
你们怎么分手的?谈恋爱都会分手是吧,你看顾哥都换好几个omega了。
唐郁微张着嘴,生锈的大脑转了好一会儿,脑袋枕在膝盖上,看着包扎好的脚,回想着裴临钧手掌的温度,眼泪一串一串地往下砸。
我们之间连谈恋爱都算不上,哪有什么分手啊......
江亦言晈着啤酒罐,那不是恋爱是什么关系啊?
我就像、他养的一只心爱的宠物。丢了我当然会难过,可能会哭,会吃不下饭,心情会抑郁。
但是丢了宠物后,下一件事是什么?
唐郁忽然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的,唇边的小梨涡浅浅的,明明在笑可是眼泪却越来越多。
是去宠物店再买一只看起来很像的......然后把全部的愧疚、和疼惜,一起浇灌给这、这只新得来的宠物。
唐郁指了指自己,就算没有我,还会有另外的小宠物......因为我也只是捡来的替代品。
所以干嘛还要来挽回啊,又不是非他不可的。
什么狗alpha!江亦言听哭了,趴在沙发上捂着眼睛。
唐郁转身也摸了摸他的脑袋,一边说一边说:所以江亦言,不喜欢你的千万不要去强求,没什么好结果的。
他亲身经历过,撞得头破血流,摔得粉身碎骨,到头来也只是负隅顽抗,自欺欺人。
唐郁不知道那晚江亦言经历了什么,第二天两人顶着鸡窝头相视一笑,谁都没有再提过自己的心事。
唐郁所在的工作室和剧组签了合约,最后到他手里的钱少得可怜,但是没办法,合约签了五年,在不出违约金的情况下,再坚持两年就好了。
电影《妄求》剧组正式官宣演员。
男主是蝉联三届影帝金奖的陆奕铮,同时饰演摄政王和仙尊,也已经是和吴导的第三次合作。
男三是唐郁的哥哥,是剧本的伏笔,人鱼一族不只剩下唐郁一个人。是宋航饰演。
夹在中间的男二唐郁就显得水分很大,新人就演了主角,谁看都想议论两句。
他居然试镜了两个角色。唐郁说。
江亦言凑过去,宋航吗?他演技很好,但一看就更适合男三这种冷酷无情无爱的主。
唐宝,以后美食直播就先停了吧,或者两周一次。
唐郁点头,是没那么多时间了。
你面对的都是大咖,咱不能继续被人叫网红。江亦言说起这个有点气,还有点后悔。
要是签到别的公司就好了,能给你更好的包装和资源,这小破工作室太垃圾了,网上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
我都不在意,你也不要生气。唐郁安慰他,下个月进组以后你不用天天陪着我,我有手有脚事情都能自己做,你就继续上班。
江亦言还要再争取一下,就被唐郁打断,笑眯眯地说:我不告诉顾靳淮,他那么忙一个月也回不来几次,就这么说定了。
江亦言很缺钱但是花钱也不克制,至于为什么缺钱,唐郁也不清楚。
在进组前的这一个月,唐郁一直看钻研剧本,大概是他天性敏感容易共情,带入人鱼之后很多想法不难理解。
进组前一周的深夜,唐郁忽然接到了遥榕院长的电话。
唐唐!若若忽然高烧不退了!我现在这边打不到车,问了别人也没在本地的......
唐郁猛地从床上起来,去敲江亦言的房门,遥院长我马上去!你先别急!
两人连忙开车去收容所,接了孩子就去医院。
到医院的时候若若已经高烧晕厥引发抽搐了,唐郁怕她咬舌头在她嘴里放了小手巾,不停用湿毛巾擦她的手心脚心。
挂了急症后三人坐立不安地等着,唐郁和江亦言还穿着睡衣拖鞋。
唐郁安慰着遥榕,遥院长你坐下等,别太着急,应该是腺体的原因,我小时候经常发烧都能挺过来。
遥榕脸色发白,神态苍老,大晚上太辛苦你们了,我的状态不敢开车,我怕出事。
江亦言握住她发抖的手,遥阿姨没事的,我们陪着你。
一个多小时后医生出来了,是腺体的毛病了,腺体先天供血不足,腺体口堵塞,你们考虑一下要不要手术。
遥榕一下子就慌了,站都站不起来,唐郁问:手术风险大吗?这个病症如果不手术的话,没有保守治疗的方法吗?
吃药只能维持,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会越来越严重,腺体是不亚于大脑和心脏的器官,长期供血不足营养跟不上,会有生命危险。
医生安抚地看了看他们,这件事还没那么急迫,你们先考虑,孩子目前稳定了,留院观察一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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