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这一般孩子哪有那么好的语言逻辑能力?你看尧尧平时说话那么顺溜,就知道他肯定是个天才,但怎么在常识上缺乏那么多,肯定是有人故意教的。严承志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大,尧尧才三岁,我写门口的对联都能认识了,但偏偏连电视怎么开都不知道,还问我哪吒孙悟空是什么。
叶老爷子摸了摸胡子,也咂摸出些问题:我给尧尧喝骨头汤的时候他喝得很高兴,照理说孩子吃完饭不是应该没兴趣吃东西么?除非他以前根本就没喝过。
小严啊
真不行!严承志苦恼地挠了挠头,不管尧尧最后也没有人认领,我们都不符合领养规矩啊。
那咱们帮他物色一家?叶老爷子试探地问。
严承志:要按规矩办事,如果找不到尧尧认可的监护人,还是送去福利院保险,反正就在京都,我们要去探望也方便。
叶老爷子失望地哦了声,连忙催促道:别聊了,这个点小孩子早困了,你帮尧尧收拾一下让他好好睡一觉吧。这么小的孩子,一个人出来得多害怕啊,真造孽!
严承志送走了长吁短叹的老爷子,轻手轻脚地走到沙发旁,果然逮到一个睡得正香的小崽子。
涂山尧整个人缩成了一个小球,双脚蜷在胸前,被手松松抱在怀里,柔软的头发陷在亚麻色的沙发里,肉嘟嘟的脸蛋被粗糙的沙发磨出了点红痕,可以看出他睡得不是很安稳,时不时磨蹭两下。
严承志第一个反应是,这小家伙柔韧性不错,是个学跳舞的好苗子;第二个反应就是心疼,他不知道听局里的哪个女警官科普过,如果孩子喜欢整个人蜷缩在一起睡,像是在母胎里的姿势,那是孩子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他轻轻地过去摇了摇崽崽柔软的肩膀:尧尧醒一醒,叔叔帮你洗个澡换好衣服再睡。
涂山尧正在做梦,梦到自己回到阳光明媚的青丘山,正躺在精卫姨姨的怀里,给他毛茸茸的尾巴晒太阳,突然一股恶魔般的声音突然响起:该洗澡了
小崽崽嘤了一声,他最讨厌就是洗澡了!
作为一个纯粹的旱鸭子,狐狸崽崽最讨厌湿漉漉、冷冰冰的水打湿他蓬松柔软的大尾巴,更别说要整个人进水里被长辈按着蹂|躏。
于是听见严承志的叫唤,涂山尧最终的举动是伸出爪子死死地扣住沙发,小屁股撅起来,整个人跟猫猫虫似的bia在了沙发上。
第9章
奈何崽子终究是崽子,严承志见涂山撒娇似的抱着沙发睡觉,还是无奈一笑,从卧室中拿出一根棉签,轻轻地在涂山尧的鼻尖逗弄了几下。
狐狸崽崽只觉得鼻尖一痒,轻轻地打了个阿嚏,想要扭头继续装睡,可那个跟毛毛虫一样的东西总是在他面前搔来搔去,这怎么忍得了!
涂山尧猛得伸出爪子一下将那不安分的小东西逮住,眯着眼睛就想往嘴里啊呜一口吃掉,然后就跟被钓上来的鱼一般,整个人趴在了严承志身上。
尧尧醒过来啦?严承志笑眯眯地将手中的棉签放到桌上,露出了计划通的得意姿态,跟叔叔去洗个澡再睡。
洗澡涂山尧还有些迷糊,听到洗澡两个字瞬间露出了委屈的表情,尧尧,尧尧不想洗。
涂山尧第一次在严承志面前露出了拒绝的情绪,有些婴儿肥的小脸皱在一起,暖色的眼睛水汪汪的透露着祈求,看起来格外可怜。
严承志心软了,可澡是必须要洗的啊,先不说这小家伙不知道从哪里走到幼儿园的,光那个打疫苗嘈杂的环境就可能不卫生,更何况,他总不能让涂山尧穿着幼儿园的校服睡觉吧?
叔叔帮你很快就洗好的,而且香香的,还有小鸭子玩。
小鸭几?涂山尧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仍由严承志将他抱起来,还下意识挪了下肉嘟嘟的屁股,免得压到了被他捏伤的那个手臂。
对。严承志抱着他走到严以南的门口,敲门道:南南,把塑胶鸭子拿出来一下,放在你杂物箱里的那几只。
不拿严以南的声音隔着门,有些闷闷的,她似乎在跟什么人聊天,说话时话尾的笑意还没收回去。
你不拿我就开门自己来拿了。严承志又敲了敲门,加重了语气,你是不是在跟什么不三不四的人聊天?
你才跟不三不四的人聊天!
涂山尧靠在严承志宽阔温暖的胸膛打着哈欠,心中有些无奈。
小姐姐跟叔叔到底能不能好好说话呀!他被白泽老师打手心都没有吵架过。
似乎害怕严承志真的直接闯进门,严以南揪着几只鸭子噔噔蹬地就走到门口,打开门,直接将三只小鸭塞到了涂山尧的手里,连鞋子都没穿。
诺,拿去拿去,别打扰我。
涂山尧见她光着脚踩在地上,忍不住开口道:南南姐姐为什么不穿鞋?
精卫姨姨不是跟他说,人类不是随时都要穿着鞋子的吗?他今天超级乖,为了怕露出破绽,连睡觉的时候都穿着。
对啊,南南,现在天气还不热,你光着脚走来走去别冻感冒了。严承志也接话,虽然揉了揉涂山尧的头,还是尧尧懂事
严以南看着拿着她的小鸭子,还缩在她亲爹怀里的小崽子,冷冷地哼了一声,又啪得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严承志和涂山尧对视了一眼,都有些茫然,严承志嘟囔着:果然小女生在想什么我完全搞不懂,就劝她穿个鞋怎么还不高兴了呢?尧尧你说,你姐姐不乖对吧!
涂山尧想了想,小爪子拍了拍严承志的肩膀,绷着小脸:叔叔也不乖。
明明是严叔叔先对姐姐大吼大叫的,他看得出来。
严承志以为涂山尧是在抱怨带他去洗澡的事情,只是随意地笑了笑,没有反驳。
因为三岁大的孩子还没有自理能力,严承志给涂山尧放好了温水,又往水里加了两滴花露水,丢了小鸭子便打算给他脱衣服帮他洗澡。
而涂山尧则是想穿着衣服就往浴盆里蹦,被严承志死死摁住。
先脱衣服!严承志看着想跳水的小崽子,一脸无奈。
涂山尧瞬间就不想动了,他拽着自己的衣服可怜巴巴地问:能不能不脱?
不脱怎么洗澡?
可是涂山尧就幻形了外头的衣服,里面什么都没有穿,他也不知道人类里面要穿什么,万一被光溜溜地扒光了,他哪里露出了破绽怎么办?
姨姨快救命啊!尧尧要被扒光了!!
涂山尧连忙在心中呼叫外援。
精卫看完了电视剧,刚好叼了窝到昆仑池旁边,听见涂山尧的喊话,含含糊糊地道:红肚兜怎么样?你今天不是看的动画片里就有穿吗?变一个出来。
涂山尧一边抱着严承志的大腿拖延时间,一边在脑海中疯狂地想红肚兜是什么样子的,嘴里叽里咕噜着哼唧着他学的咒语。
尧尧听话,真的洗澡不痛的,是洗香香。严承志这个粗汉子哪里见过幼崽哼哼唧唧撒娇的样子,手足无措地看着腿上的腿部挂件,就差没直接跳进去给涂山尧示范怎么洗澡了。
以前那个照顾尧尧的地方到底是什么魔窟哟!看孩子连洗澡都怕成这样!
山海界众人集体中箭。
折腾了半天,涂山尧终于把里面的衣服给变好了,这才任由严承志将他撕下来,好好地稳在小凳子上。
手伸出去先,我帮你把扣子揭开。严承志看着面前拧巴的小脸,无奈地揉了揉他白白的头发,不要害羞了,尧尧等下不是还要睡觉吗?
涂山尧很纠结,他的衣服是自己的幻术变出来的,一旦脱离他的触碰超过十分钟,衣服就会消失,
如果当着严承志的面衣服消失的话,那他岂不是就真的被当作妖怪抓起来了?
但看着面前人类执着的动作,小崽子还是选择当缩头乌龟,视死如归地闭着眼睛,等着严承志将他扒光光放进水里。
严承志把看起来还很干净的小校服放到旁边,又好笑又心疼地看着尧尧里面穿着的肚兜:这是谁给你换的
现在才回春,怎么能让孩子穿这么点。
咦,他似乎成功用能力瞒过去了!
觉得自己又过了一个大难关的小崽崽甩了甩被水打湿的头发,奶声奶气地说:尧尧才不冷!
严承志随手拿起花洒试了试水温,往涂山尧身上洒去,看着小崽子猛得抖了两抖,忍不住用另一只手揉了揉他被水打湿的头发:还骗叔叔说不冷,都打哆嗦了。
尧尧是好孩子,可以任性一点,不需要这么乖的。
涂山尧眨了眨眼睛,捏了捏小黄鸭,小黄鸭发出嘎的一声长叫,看起来格外滑稽。
他才不是因为冷才哆嗦的,单纯因为这热乎乎的水突然淋到身上,条件反射抖抖毛而已。
只不过人类洗澡真的好好玩啊,又可以涂香香的泡泡又可以玩小黄鸭,还一点都不用担心被水淹掉!
涂山尧单方面宣布他开始喜欢洗澡了,嗯仅限于在人间。
严承志花了十分钟不到就把涂山尧整个小团子都洗得香香的,除了帮小家伙搓背的时候得到了几声被搓痛的哼唧声,这小家伙全程低着头玩小鸭子,一时间嘎嘎嘎的声音回荡在浴室里。
最后,他用家里干净的浴巾把涂山尧整个人裹了起来,找了一套粉红色看起来毛茸茸的长袖睡衣给他换上。
这个睡衣是连体的,兜帽上立着一对长长的兔子耳朵,身后还有圆圆的小尾巴,睡衣有些大,小团子整个人套在里面,就像是一只软乎乎的小兔子。
啊毛茸茸的。涂山尧摸了摸身上奇异的触感,伸出手揪住了头上的小耳朵在脸边蹭了蹭,虽然没有他的尾巴舒服柔软,但也比那硬邦邦的校服舒服多了。
涂山尧白色的头发湿哒哒地贴在脸颊上,显得他格外瘦弱,小小的身体裹着厚实的睡衣,都让人有些担心他走不动。
是毛茸茸。严承志用吹风机给他呼噜着头发,看着幼崽的脑袋一点一点,不一会,就伴着吹风机的轰鸣声睡了过去,忍不住露出了一个傻爸爸般的笑容。
他轻轻地将涂山尧放到床上,给他改好被子,嘴里嘟囔着:怎么办,尧尧这么可爱,我都舍不得送走了。
第二天一大早,涂山尧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地就听见了噼里啪啦的摔东西的声音,激烈的争吵像是白纸上的黑点,一旦听到就无法忽视,他猛得掀开把自己压得严严实实的被子,一下就坐了起来。
只见这是他没见过的一个房间,硕大的红木箱子几个堆在一起,整整齐齐地靠着墙,房间内除了一个老式的洗脸盆外,只有他身下的这张双人床,整个房间显得格外的狭小,一套蓝黑色的警服挂在墙头,他的旁边还有人睡过的压痕。
严叔叔的房间比南南姐姐的还小啊。涂山尧感慨了一声。
他在青丘山的领地可大了,可以说他拥有整个山头,是地地道道的山大王。平日里想怎么睡就怎么睡,若不是喜欢暖呼呼的小窝,涂山尧更喜欢从青丘山南一路滚睡到山北。
哪里像是在人间,他穿这么多睡了还盖大被子,滚都滚不动了。
既然醒了已经睡不着了,涂山尧就揉了揉眼睛,随意幻化出了跟昨天一样的小鞋子,推开门迈着小短腿就往外面走去。
只见穿着整齐的校服的严以南站在茶几边上十分激动,她手里拽着个硕大的书包,头上的发带已经快要滑到街头,她却浑然不知,一双杏眼格外红肿,看起来已经哭了很久。
站在她对面拦住严以南去路的正是严承志,他穿着一个深灰色的大背心,手上拿着根皮带,用涂山尧从来没有听到过的愤怒又痛心的声音喊着:你今天走出这个家门,你就别认我叫爹!
第10章
你今天走出这个家门,你就别认我叫爹!
不认就不认,你给我让开,我的未来我自己去闯!严以南才不吃他的威胁,提起包就想往外躲,却被严承志举皮带的动作吓得一个哆嗦,连声音都哑了不少。
涂山尧哎呀了一声,缩着脑袋看着父女两人吵架,心中很是好奇。
姐姐是想去闯什么地方吗?跟尧尧一样到其他世界玩?
你有个屁的未来。严承志丝毫没发现旁边出现一个白发小团子,他双眼泛红,脖子上青筋暴起,一副咆哮怒狮的姿态,你现在才高中!高中都没毕业你跟我说要去娱乐圈?你跟我要去唱歌跳舞?严以南你怎么那么能呢?
这不是唱歌跳舞!我是先去培训,人家都在等我了!严以南头一仰,炸了毛一般地朝着严承志吼,我又不是你,我不想当警察,你连我妈都能弄丢,你就是个窝囊废!我能,我当然能!
严承志气得话都说不出,哆哆嗦嗦地拿着手中的皮带就想往严以南身上抽,吓得小姑娘举起手中的大包疯狂格挡。
涂山尧吓了一跳,虽然他不知道这皮带是拿来干什么用的,但他可被白泽老师用藤条揍过手掌心,那火辣辣的疼他现在都记忆犹新,打一顿他能委委屈屈哭一天。
这种东西打到人身上岂不是更疼!
小崽子不再犹豫,像一个小炮弹一般,以两人都没反应过来的速度直直地冲到了严承志身上,牢牢地抱住他的大腿,带着哭腔的声音喊着:叔叔不要打南南姐姐,她会乖乖的。
严承志人还在气头上,直接被涂山尧撞了个倒仰,手撑着沙发靠背喘着粗气,摸了摸小崽崽的头发,轻了些声音:尧尧你走远点,叔叔今天就要好好教训下这个不孝女,真的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你现在出去能混几天?
严以南还在哭,边哭边骂:我怎么就活不下去了,就连这个没人要的野孩子都能活得好好的,我出去怎么就混不下去了呢?
她直接把矛头对准了来历不明的涂山尧,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个小孩子就是没人要被捡回来的,过几天就要被送去福利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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