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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皆是目瞪口呆,包括沈妙妙和站在沈妙妙身后?的杜衍。
文思使到慧安公主,这晋封之事着实也是太突然?了。封了一?个异姓公主已然?是大虞国多少年来绝无仅有?的了,甚至名字还要载入皇族的族谱,这岂不是和真正的公主没有?什么分别?
沈成远第一?个反应过来,慌忙上?前,弯腰躬身道:“皇上?恩典,沈家感激涕零不胜惶恐,但小女年纪尚轻,阅历又浅,能为陛下分一?份忧,实是臣子本分,万不敢承此贵号。”
“玉昭年纪虽轻,但巾帼不让须眉,从她站在我面前承诺可以助我肃风正气开始,自那以来所展现的才能,便如龙跃凤鸣。她的才华和品性,为人赞颂。勇气和智谋更是无人能及。封一?个公主岂非是绰绰有?余。”赵璋微微侧头,斜过视线看着沈成远,拉长声?音,“或者——爱卿是觉得?朕当不得?玉昭这个兄长?”
沈成远立即单膝跪地:“微臣惶恐。”
齐天合满脸笑容,朝着面色发白的沈妙妙道:“公主殿下,还不快谢恩呐。”
沈妙妙哪里有?什么感恩戴德之心,这莫名其妙的公主封号她可是一?点?也不想要。她双膝一?弯跪在地上?,却是想着解释:“皇上?,事情?不是这样的……”
早就明?白皇帝心思的齐天合见沈妙妙没有?接这个台阶,干脆随着匍匐在地,高声?道:“慧安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周遭士兵和武将官员一?个个回过神来,便都跟着跪了下来,同声?道:“慧安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偌大营地上?,以沈妙妙为中心,成百上?千的将士官员如潮水推波助澜般皆跪了下去,唯有?赵璋负手而立。
这时,有?个人从后?面上?前,单膝跪在沈妙妙身边,拉过她的手轻轻握住。
沈妙妙扭头,脸上?少见的惶然?和不知所措让对方心中一?痛。杜衍暗暗咬牙,面上?却露出?一?个温和的淡笑,眼神中的安抚显而易见。
杜衍的手温暖有?力,沈妙妙深吸口气,渐渐冷静了下来。她回握住杜衍的手,心知无论如何,她不能刚回来便当众忤逆皇帝的金口玉言。
赵璋立而不语,众人跪倒了一?片,她不开口,谁也不敢起身。沈妙妙咬了咬牙,拉着杜衍起身,沉声?道:“诸位快快请起吧。”
赵璋这才露出?笑容,众人谢了恩陆续起身,他便将视线慢慢转移到了沈妙妙旁边的杜衍身上?。
他望着杜衍略有?苍白的脸,笑意消失。脸色沉下去,便有?一?种?难以言说的阴郁感。
一?旁提着一?颗心的平章事早就时刻关注着皇帝,见此情?形,突地厉声?道:“杜衍,还不跪下认罪!”
杜衍没有?丝毫迟疑,一?撩下摆如言又跪了下去。
平章事大人恨铁不成钢地跳脚道:“你身为中书侍郎,肩负赈灾治水之重任,寄托着朝廷期待和百姓希望,怎能如此儿戏,撇下肩上?重任于不顾,擅离职守?”
他说着,望了震惊的沈妙妙一?眼,咬牙道:“就算是何等天大的理由,也不能如此视百姓国家于不顾,你知法犯法,徇私失职,可知罪?”
杜衍面不改色道:“下官知罪,但此事乃是世昌一?人一?意孤行?。治水途中,我因李俊风将军而受了些伤,便以此为要挟,要求接到旨意要前往青州的李将军带我同去。杜衍独断而行?,李将军乃为我所迫,与?此事无关。此番失职,杜衍无话可辨,甘愿受罚。”
平章事大人气得?脸色涨红,想要说什么,望了一?旁的赵璋一?眼,又生生忍住了。
赵璋敛眸半晌,等杜衍把话说完,没有?丝毫的质疑和责问,只徐徐道:“革去杜衍中书门下侍郎之职,留于营中以白衣领职,以观后?效。”
他说完,又嘱咐沈成远好?生照顾沈妙妙,便一?甩袖子不留丝毫余地地走了。
赵璋轻飘飘一?句话,颁下的责罚却一?点?也不轻。免了杜衍的职不说,竟要他白衣领职,堂堂正二品的中书侍郎,风华冠京的杜大人竟然?被贬为身份卑微的白衣,不啻云泥之差。
平章事大人似乎也没想到皇上?的处置会如此决绝,震惊地望着赵璋的背影,一?时进退一难。
沉重的气氛中,沈妙妙大脑一?片空白,她想要努力思考,但一?路奔波后?,又接二连三受到冲击,越是着急越是觉得?耳鸣头晕,身上?的力气都不知道跑到哪里了,最后?一?口气没提上?来,便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她没听见周遭山呼海啸般的惊呼及呼唤声?,只下意识紧紧抓牢了杜衍伸过来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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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来的时候,一?脸忧虑的沈成远坐在床边,而焦躁难安的沈充则在屋中来回徘徊。见她睁开眼睛,皆收了脸上?神色,凑上?前关切问道:
“妙妙可有?哪里不舒服?”
“要不要喝口水,二哥给你拿?”
沈妙妙望着灰突突的帐篷尖顶,半晌才开口:“父亲,这事是女儿害了杜衍了。”
她不是没有?起过疑心,可落水意外身亡的传闻成了最好?的掩饰,加上?她不信李俊风会和杜衍一?起违抗圣旨,便没有?深思。
主要还是,她知杜衍心系百姓,没有?想过他会为了自己放下一?切。
她缓缓转头,望着沈成远:“杜衍被革了职,会怎么样?”
沈成远满眼心疼地望着女儿,常年握剑的大掌轻轻摸了摸女儿的头发,柔声?低语道:“这事没有?你想得?那么严重,杜衍经世之才,皇上?还要倚仗他,即是让他白衣领职,便还有?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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