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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虞国哪里都好,就是这应酬丝毫不比现代时候少。关键是这些集会还都是要她参加,她参加也就罢了,可没有一次能单纯地好好享受。
尤其这次,沈妙妙只要一想到踩在这京郊的土地上,会有多少麻烦等着她,她真是想要长叹口气。
还不如一家人在府中其乐融融地吃吃喝喝呢。
沈绎瞧她生动的表情,忍不住笑道:“祭月节时,应不会有什么官家集会了,陛下毕竟也要在宫中和后妃吃团圆饭。”
一想到解决今天这些麻烦事,她就再不用虚与委蛇地参加这样的宴会,顿时心情好了不少。
因为参加鹿鸣会的人员众多,马车走走停停,再到一车车地进行安防查验,将近半个时辰沈妙妙和沈绎才下了马车。
她甫一站定,元安就靠近她身边,低声道:“娘子,今日这鹿鸣会人多眼杂,元安会紧跟在娘子身后,娘子有何事一定要同元安说。”
沈妙妙转头望着他紧张小心的样子,略一思索后,无奈道:“是不是银珠和碧翠那两个丫头和你多嘴了?”
元安低头:“娘子不让两位姐姐跟着来,两位姐姐也是担心娘子的安全,元安今日一定会打起百倍精神的,娘子请放心。”
自从那日染荷告之了她在云韶府听到的事情后,沈妙妙多少也提高了些警惕。
她知道这次鹿鸣会暗藏危机,自她当上了这文思使,针对她的暗中刺杀与破坏就没有断过,可接二连三的事件后,依然没能抓到幕后之人。
为了自己的安全,她可以找个恰当的理由,推辞参加这次鹿鸣会。
可如此下去,只会将更多的人卷进来,让无辜的人受到伤害。
她听说了,如今的士族改革已成定局,至少表面上看着是风平浪静了。
但鹿鸣会上,必定要吹过卷起波涛的风,这风沈妙妙是要亲身来见识见识的。
如果能趁此机会将夹杂在风中的尘土也带出来,就更好了。
如果不能,至少能确定那些针对自己或者针对杜衍的人,到底是真的偃旗息鼓,还是潜伏着仍在暗中谋划。
提到杜衍,沈妙妙忍不住朝着行宫气派的朱红大门处望去,门前人群身影交错,她此刻站在后面,并不能分清谁是谁。
当然,这些人中,她确实也不认得几个。
她环顾一周后,视线毫不意外地对上大哥沈绎了然的目光,沈绎一脸“你可瞒不过我”的表情,沈妙妙立即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低头老实地跟在沈绎身后朝着大门走去。
沈定则依旧跟在沈妙妙身后,今日不同以往,鹿鸣会上也不能带着士兵,所以他今日的主要任务就是守着他家三姐,务必要遵循母亲的交代,一根头发也不少地将人护送回家。
要他来说的话,这什么破文思使,劳心劳力的,三姐真应该早早退回去。
还有这种一句话要拐十八个弯儿的烦人宴会,别说三姐,他都受够了。这京城里做什么都要谨言慎行的,哪里有边关生活自由自在。
沈家三兄妹踏上台阶,行至大门口,便见到绵绵不绝的人群全都堵在门庭下,往前再看,前头的人正一个接一个地朝着一人行礼。
那人一身皎洁暗银纹交领直裰,碧玉螭纹的腰带一束,笔直精瘦的腰身更加挺拔,负手立在门后,即便站在角落也像是立在了世界的中心,引得所有人都上前打着招呼。
沈妙妙心道,好家伙,这鹿鸣会,是让日理万机的杜侍郎亲自在这里当门童吗?
掠过人头攒动的人群,沉着冷静的杜侍郎一眼就看到了沈妙妙。
他立即向围在身边的人点头致意,而后毫不犹豫地朝着沈家人走过来。
沈绎心中五味杂陈地和他客套了一番后,才见杜衍将视线转到自己身后。
他仔细盯着杜衍,这一刻,分明看见杜侍郎眼中光华闪过,那向来因为过于沉静而显得沉寂的五官也跟着柔和了起来。
沈绎到底是过来人,这一眼便看出了端倪。再一想妙妙在车中那副望眼欲穿的样子,暗自惆怅:一个在车中急盼,一个立于门下静候,这样看来,流言传的沸沸扬扬,也不是没原因的。
沈绎暗暗在心中给已经毫无胜算的李俊风烧了三炷香,哀叹他出师未捷身先死。
杜衍望着沈妙妙,半晌道:“你今日这是只带了一名随从来?”
沈妙妙有些无语地看着杜衍,多日不见,想不到他第一句话竟然是这,倒是和她大哥有异曲同工之妙。
她全当没听见,只微微朝着杜衍俯身,在众目睽睽下行了一个客气端正的福礼。
杜衍定定看着她,对她竟然一副毫不担心自己安危的样子蹙了一下眉,随后转身对沈绎道:“沈大人,宴席前想必定有许多事要大人定夺,事务繁忙,我们就不多耽误大人的时间了,大人去忙,文思使大人就由在下陪着入席吧。”
言外之意,这看顾保护的接力棒,就由他接下了。
沈绎也不是白白给两人传了那么多次信件的,再者,此刻就算是榆木脑袋,也能看出杜衍是有话想对妙妙说。
杜衍对妙妙的情谊确实非同一般,即便沈绎打从心底里抵触任何一个沈家之外的男人接近他妹妹,但在这鹿鸣会上,能多一个人保护妙妙总是好的,更何况这个人是杜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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