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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齐公公明明随着皇帝一起走了,此刻又折返回来,难道是皇上有何吩咐?
到了近前,李俊风却没有说话,齐天合朝着沈妙妙行了礼,上来便斥道:“元福这狗崽子,怎生偏偏出了这样的纰漏,枉我平日里悉心教导,又白白辜负了沈大人的信任,险些酿成大祸!”
他说着长叹口气,似是痛心疾首道:“元福是我送到大人身边,如今我也愧对大人,他是死是活我已不敢多言,全凭大人发落。”
李俊风一直不说话,齐天合又在明里暗里给元福求情,沈妙妙折腾了一天,也有些心累,叹着气道:“不是他,元福也是受害者。”
对面两人都望着她,沈妙妙将元福交代的事情总结后,将自己得出的结论告之他们:“如无意外,应该就是我提到和元福身形相似那人,他先是溜进了承喜宫,给元福送了放了药的点心,趁着元福昏睡过去,才做了那些事。”
“但这人也算胆大,他做了这些后,应该是藏在了隐蔽处,等主殿中满是前来参观的后妃以及随从的时候,他趁人不备又悄悄出来,混在随从中,想要趁着人员混杂脱身。”
沈妙妙望向齐天合,道:“元福说这人叫四喜,和他是老乡,一起被卖进宫的。”
元福虽精明却也重情义,面对许久不见的好朋友,失了戒心。而龙虎卫虽精兵强将,却没有充足的时间搜查,才会造成这样的局面。
齐天合望了一眼脸色仍旧不虞的李俊风,一脸沉重地道:“确实是四喜没错,他如今只是在黄门当差,并不属于任何一宫一殿。况且……”
“况且,他已经死了。”
死了?!
沈妙妙瞪大眼睛,猛地望向李俊风。
李俊风难掩怒火和懊恼:“将人捉住后,还没问上一句话,他自己咬舌自尽了。”
这个叫做四喜的內侍她连见都没见过,理应和自己无冤无仇,事情败露,他连话都不争辩一句,立即自戕。
说不是受人指使,大概都没人信。
但如此一来,李俊风没法向皇上交差不说,恐怕就连元福都会说不清楚,想要从轻发落大概不容易。
难怪李俊风脸色如此难看,难怪齐天合着急忙慌地赶到她面前来拐着弯的求情。
沈妙妙也垂下了目光,不管是谁想要害她,是要烧了承喜宫,还是要毁了她设计的那些衣服,她都无所畏惧。
但……她没想过,要如此轻易地就搭上一个和她素未蒙面之人的性命。
半晌,她对李俊风道:“李将军,元福应是不知情的,处罚的话……能够烦请将军留给我亲自处罚,你只需向皇上如实禀报即可。”
言外之意,元福不能做这个替死鬼。
李俊风当然也不是是非不分之人,他微微点了下头,对沈妙妙使了个眼色,示意齐天合还有话要同她说,便借着要去向元福问话的时机,先离开了。
齐天合来之前,没有想到文思使大人这关会如此好过。
即便元福真的也是受害者,但为此造成的后果,几乎让这位文思使大人险象环生,就是事后,杀了元福泄愤,在这后宫之中也实属常见。
他见沈妙妙脸上并没有多少不虞之色,干脆一咬牙道:“沈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沈妙妙又和这皇宫中地位非比寻常的內侍官耳语一番,等一切尘埃落定终于想到要回家的时候,已经几乎日落西山了。
残阳瑟瑟,地平线上火红的余晖在这高墙深宫之中更是转瞬即逝。
沈妙妙和李俊风并排走在通往丹凤门的甬道上,沈妙妙索性也不加掩饰,略有疲惫道:“李将军不必亲自送我,安之就在城门处,再者皇宫之中岗哨森严,将军还有事情要处理,万不用在我身上劳神。”
她话中有话,此刻只有两人,李俊风想要装作听不懂也是不行的。
但他却突地咧嘴一笑,笑声持续了很远,才道:“玉昭妹子,今日承喜宫中,我知道你气我自作主张,说了两句僭越的话,可是,你连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愿意施舍吗?”
沈妙妙浑身都发沉,懒得费力,并没有开口。
李俊风便自顾自道:“我自愿拦下罪责,这是其一。故意在皇上面前将你我关系表现得不清不楚,确也是其二。”
他望向身边人,见她果然在瞪着他,笑易更甚:“但我不信你不明白我这样做的用意。”
沈妙妙哼了一声,快步走到了他前面。李俊风便迈开正常步伐追了过去,就听沈妙妙道:“近日京中局势,李将军必然也有所觉察,想要在皇上面前,帮我排除入后宫之危机,这是其一。但……”
她声音冷淡:“李将军也未必没有将计就计的意思,我说的可对?”
不是她非要走自恋的路线,而是李俊风作为龙虎卫的将军几乎终日伴在圣驾旁,就算是想要帮忙,在皇上面前暗示什么,也不必非要选在后妃齐聚的场合。
众目睽睽下,他这样做,几乎可想而知,明天一早,半个京城便都知道,文思使沈玉昭又多了一条说不清的绯闻。
即便是在帮她,可这样的结果,却不是沈妙妙想要看到的。
她看得如此通透,李俊风也没有什么好为自己辩解的。
丹凤门就在眼前,他心中翻腾许久的话,似是终于要抑制不住,脱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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