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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妃温和地朝她点点头,带着随行侍女去了偏殿换衣。
齐妃这一离开, 此刻殿中只剩下各怀心思的妃嫔、一脸沉静的太后皇后以及神情难看的惠贵妃,有人好奇观望,有人幸灾乐祸, 也有人咬牙切齿。
沈妙妙目送着齐妃离开,转头的瞬间,目光突然扫过一个侧身背对着她的內侍,那人个子不高,弓着身子垂着脑袋微微侧头,似乎随着身前的侍女一同忍不住朝着齐妃娘娘的方向望去。他在人群中毫无特色,就是各宫各殿众多随从中普普通通的一位。
沈妙妙目光一顿,下一秒又若无其事的移开。
她上前朝着太后和皇后福身行礼:“展示会接连出现状况,是玉昭安排不周,辜负了前来参观的各位娘娘们的期望,还请太后、皇后娘娘责罚。”
别说已经收了人家设计制作首饰的太后和皇后,就是这在场的大部分妃子都已经在心里暗暗记下了一两件中意的首饰和衣服,全等着回了宫,立即就派人传信到文思院制作起来。
虽然这展示会确实波折不断,但大部分的妃子都是十分惊喜且满意的,这个时候也并不想非要和这位文思使过不去。
毕竟,说不准日后谁就要求到这位文思使给制作一两件独家的东西呢。
顺着这气氛,太后含笑对今日这场展示会做了评判:“沈大人太过谦恭了,这场展示会已经远远超出期待了,按理当赏才对,不过是些小波折,哪里就要受责罚呢?”
“时间还早,不如我们继续看看这些衣服吧,母后刚才是不是还想看看那件?”皇后似也不甚在意,此刻多一眼都不想往惠贵妃那里看去。
就在这个时候,只听殿外有內侍高唱:“圣驾到——”
竟然是皇上来了。
众位妃嫔来不及互看颜色,忙着朝西墙那大窟窿的方向转过去。沈妙妙趁着这个机会,悄无声息地往人群后退了退。
赵璋进来的时候,脑袋还忍不住朝后面望去。
他神色凝重,在一众女子的娇声问安中,先是奔着太后而去:“母后,您怎么样?我听说承喜宫失了火,您也在这儿,就急忙赶过来了。”
他说着,看了一眼边上的皇后,温声道:“你们都怎么样?可有受伤?”
皇后温温柔柔一笑,恭敬道:“谢陛下惦念,虽说起了火,但对这展示会影响倒是不大,我们来的时候,这殿中早就收拾妥当了。”
太后也在一旁道:“这里没什么大碍,你政务繁忙,怎么还亲身来了?”
赵璋扫了一圈殿中的人,似是亲眼确认真的没事,才放了心,转身皱眉道:“人呢?出来说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这质问当然是对这展示会的承办人,也是时机太巧了,沈妙妙刚说要请罪,这问责马上就来了。
她低着头走了出来,还没开口,手握着藤条,一直站在角落中的李俊风抢先一步上前,单膝跪地道:“陛下,是臣的失职,这承喜宫的主殿从昨日就是臣率人亲自防卫的。”
赵璋望着他,皱了下眉。
李俊风顿了一下,又补充道:“沈大人极为看中这场展示会,已经连续月余早来晚走,就是为了今日,她亲自相托,要臣加派人手护卫殿中安全,臣却失了职,让贼人得了手,不仅在主殿里放了火,甚至还在衣服上做了手脚,险些伤到齐妃娘娘。”
“臣失职在先,恳请陛下容臣抓那凶徒将功折罪。”
自古有抢功劳的,大概眼前皇帝妃子们还是第一次看到抢着担罪的,沈妙妙虽低着头但也能感觉到不少的目光和视线在她和李俊风之间来回徘徊。
她几不可查地蹙了下眉,随后也俯身跪了下去:“即便是有人蓄意而为,但下官监察有疏,理应受罚。”
先前太后已经笑着将文思使的自承罪责轻描淡写地揭了过去,如今皇上一来就要治罪的话,这不是无形中驳了太后的颜面吗?
皇后立即道:“皇上,您看这殿中布置和展示的首饰衣物,沈大人的用心可见一斑,如此劳苦,要是再受罚,我们都有些于心不忍呢。”
皇后向来谨言慎行,很少会在他面前偏向着谁说话,赵璋略一想便明白,皇后是在提醒他。
这场面之中能让皇后不得不出声提醒的人,也只有太后了。
赵璋神情未变,看了沈妙妙一眼,又转而对李俊风道:“你说有歹人,可有何线索?”
李俊风便将手中那根藤条递了上去。
他道:“这藤条是挂衣架子上的一根,不知何故,在人碰到衣服的时候弹射而出。”
赵璋眼睛扫过被切割得整齐的断面,一眼也能明白,定是利刃所为。
李俊风又道:“早上失火,殿门被人从里面反锁,撞木也没有弄开。”
赵璋又朝着西面那被当了入口的墙望了一眼,沉下脸来,道了一个字:“查。”
李俊风领旨起身,赵璋上前亲自扶起沈妙妙。
“爱卿受苦了。”赵璋脸色缓和,语气也变得轻柔起来,“你放心,朕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的。”
沈妙妙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只低头道了一句:“谢陛下恩典。”
她不着痕迹地退开一步,轻轻一句:“只是让齐妃娘娘受了惊……着实不该。”
就在这时,偏殿的方向传来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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