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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沈成远和郑元英轮番的嘘寒问暖中,杜衍笑着道:“沈将军和夫人如果不嫌弃,就叫我杜衍吧,我是晚辈,我们私下不用在意身份,如果可以,我也希望叫您二位一声沈伯伯、伯母。”
沈妙妙瞪着眼睛,怀疑杜衍除了一身伤,脑袋是不是也摔坏了,怎么今日说起话来怪怪的,对着她父母是不是太过和颜悦色了一些?
尤其,配着他那张惨白的脸,也太过诡异了。
杜衍作为沈妙妙的恩人却如此客气,沈成远夫妇更是对他连连点头,心中称赞。一时间,这气氛倒是不错。
沈妙妙不好插话,只能随着父母说话时,朝着杜衍福身行礼,偷摸地朝他使了个眼色。
父母面前,你不要乱说话哦。
杜衍则不着痕迹地朝着她淡淡一笑。
寒暄客气的话没说上几句,杜衍就先道:“伯父伯母,救下三娘子这事,对于我来说并不是仗义相助那样层面的含义。”
他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中郑重其事地开口:“三娘子遭遇危险,我救她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沈妙妙猛地抬头看他。
沈成远微微眯起眼,你救别人家的姑娘怎么就不是仗义相助反倒成理所当然了?这话他作为父亲来说行,杜衍说起来,可就是怪怪的了。
杜衍不疾不徐淡定地对着沈成远夫妇解释起来:“我与三娘子几番机缘相识,虽有过些许误会,但对我来说,三娘子与其他人是不同的。”
他目光温柔:“三娘子为人清澈澄明,蕙心纨质。于政事上,无论是绫纸案还是其他改革之策,都给我提供了不少的帮助,而在日常生活中,三娘子更是无微不至,她为我修补过的那件衣服,因为图案太过特别,我都舍不得拿出来穿呢。给我画过画像,我也裱好珍藏起来了。最近做的那盏竹灯,实在精美非常,放在案头,让人根本舍不得点起来。”
顿了一下,杜衍唇边漾开淡淡的笑容:“我与三娘子岂是一般的关系。别说护着她的安全。为了她就算是要我这条性命,也未尝不可。”
沈成远与郑元英登时就大惊失色。
杜衍脸不红气不喘地说完这话,原本想今日装一装闺阁淑女的沈妙妙霎时惊悚地破了功。
如果不是她父母和恒国公夫妇都在场,沈妙妙简直想要一巴掌拍过去,将杜衍撞坏的脑袋修理一番。
都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嗯……虽然这几句话不算是胡编乱造,他说的事情也都算是事实,但是这些话……不说别人,就是她这个当事人听着都不对劲,不带上前因后果,光把这些事摞在一起,怎么听着都像是怀春少女的暗送秋波。
仿佛她对杜衍早就芳心暗许,而杜衍对她也是甘之如饴。
沈妙妙暗暗吸气,握紧了拳头。
屋子里其他人眼珠子都不受控制地朝着沈妙妙瞟过去,正见这端庄秀丽的小娘子脸颊绯红,抿着嘴一副羞涩的样子。
国公夫妇瞬间惊喜,而将军夫妇则是满脸惊吓。
沈妙妙忍了忍,最后实在忍不住,咬着牙微笑道:“杜大人言重了,我与杜大人算是投缘,君子之交淡如水,玉昭虽算不得君子,却也同样万不敢要杜大人以命相交,杜大人几次帮助玉昭,送些小礼物以表感谢也是应当的。”
杜衍却只是沉浸其中般地笑了笑,没有解释。
杜夫人美目一转,突然笑着对杜衍道:“三娘子实在有心了,她今日还给你带了礼物来呢,如此,你多挨下几刀也是应该的。”
“哦,那我还真是拭目以待呢。”杜衍笑开了花。
沈妙妙深吸口气,好家伙,这母子连心可真不是说说就算了的。杜衍这一番说辞,显得他们两人之间也太过暧昧了,如今她这礼物好像踩点出场一般,更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了。
沈妙妙恨不得让银珠这就将东西扔出大门外,但如此场合,她只能咬牙保持微笑,实在忍不住就低头翻个白眼。
杜衍容貌俊美,此刻言笑晏晏,语调轻柔,简直是一把所向披靡的利器,沈妙妙暗恨,我还担心他的安危,连夜给他做了那东西,怕他遇到危险时无法自保,好嘛,今天一看,他光凭那张嘴说不定死人都能说活了,还怕别的什么。
郑元英悄悄瞟了一眼一直默不作声的女儿,想了半天,忍不住试探性地问:“杜衍,伯母就是随便一问,你不要多心,我是想知道那日,你同玉昭怎么好好的去了安福寺的后山,要不是李家那小子发现玉昭没了踪影,我们还都不知你们遭遇了危机,你们……可是有何事不方便我们知道?”
郑元英这话表面听着像是询问两人当日的行踪缘由,实际上就是在问一直困扰大家,但又谁都问不出来的疑惑,你们孤男寡女凑到隐蔽一处,到底是不是有了私情?
沈妙妙十分不满地开口道了句:“母亲!”
早知如此,她今日就不来这国公府了,这犹如公开处刑的现场,再继续下去,出了这门,怕是她和杜衍的婚事都定下了。
一旁的杜夫人心中惊喜连连,暗忖道今天一定是个黄道吉日,自打沈将军一家来,她这嘴就没合上过。这之后可得好好去宗祠拜拜祖先。
不但得知了儿子和沈家娘子之间了不得的事情,就连她问不出来的话,都能借着沈夫人的口得到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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