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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走过,越萧都没有碰见跛叔。
他回到内室,刚要从立柜里拿衣服,跛叔和碧禾的谈话声就传入耳内。
碧禾正在收拾行装,恰好梁信听闻越朝歌今日入过宫,担心她心情不好,提了酒夤夜来访。
碧禾道:“长公主定然是在你们旁骛殿的,她说要来找公子商量事情,你们殿前还停着八个侍女呢,怎么可能不在殿里?”
跛叔道:“长公主若是当真造访,约莫是在正厅,我家主子还在后殿的焦龙池里沐浴呢,总不能长公主也在里头。”
越萧眼皮一跳,又听见他们脚步声走进来,慌忙环顾一周,拿着衣服往柱后藏去。
跛叔走进正殿道:“瞧,不在正厅,难不成在内室?”
碧禾道:“也说不准,上回我们长公主喝醉了,可不就在你们这里歇下的?”
两人说着,又朝内室走来。
扫了一眼,不见人影。
跛叔刚要回身,见立柜的门敞着,“嘶”了一声,“奇了,这门怎么开着,我记得关了的。这地上怎么还有水迹?”
就躲在不远处的“贼”提心吊胆,从来没有这样慌张过。
他低头看向自己绷起的腹肌,生怕被发现。
好在跛叔走到他藏身的柱旁就停下了脚步,折回去关上立柜的门,。
同碧禾回到正厅,跛叔道:“你或许先回心无殿陪陪贵客,我这头若是有了长公主消息,一定告知于你,应当是就在殿里,我再找找。”
越萧在他们交谈的声音中,蹑手蹑脚擦干了身子,换上了干净的衣物,闪身从窗户翻了出去,而后淡定如常地从正殿走进来。
跛叔和碧禾看见他的身影,忙上来问越朝歌的去处。
越萧面色从容,道:“她正在焦龙池里沐浴,你去准备些干净衣物来,要快。跛叔,你去拿几条干净澡巾来,布料轻柔些的。”
她皮娇肉嫩,该要最轻柔的才是。
跛叔和碧禾告退,商量着往外走。
越萧原本还气定神闲地跟了出去,见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回廊转角,忙一个纵身,飞檐走壁到了焦龙池外。
“我进来了?”他站在门边,低声问道。
越朝歌早已从池子里出来,就在门里候着,闻声打开了门,探出一个脑袋。两人做贼似的环视一圈,确定没人之后,越萧才跻身躲了进去。
门轻轻扣上,越朝歌转过身来,四目相对,空气里突然生出一股尴尬。
她们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
越萧是她的面首,就算是鸳|鸯|浴又有什么关系?
况且她和越萧,何时在意过旁人评说了?如此慌张惶恐又是作甚?
越朝歌越想越不对劲,细长微挑的眉毛轻轻蹙起,她仰头虚张声势地质问道:“你为何躲躲闪闪?”
越萧眨了眨眼,像只迷路的小羊羔,这才意识过来自己方才一系列行为有多不正常。
凝眉回想自己的心路历程,若说方才在正殿是为了避开肌体走|光的风险,那方才的四下环顾又是为何?他一开始以为是为了保护越朝歌免受非议才如此作为,可他是心知肚明越朝歌无惧非议的。
两个人谁也没有想通。
秋月弯弯,星斗璀璨。今夜,两个人又多了一个共同的、只有彼此知道的秘密。
其实大抵就像坊间邻里的孩童一般,即便有千万种理由可以光明正大一起玩,可两个人偷偷上街买糖葫芦的时候,依然悸动。因为自此以后,在纷纷攘攘的人群里,她们都将知道,全天下只有自己,知道眼前傲骨如刀的这个人的这个秘密。为了守护和捍卫这份独一无二的知悉,磊落的人也会偷偷摸摸,无惧的人,也会心生忐忑。
霸占彼此的欲|望太过强烈,以至于除了热烈的燎原星火,他们还在追寻独享秘密的权力。
越萧答不出来。
越朝歌也没有逼问。
她已经把身上的衣物擦了个半干,接过越萧手上新带来的绸缎,走到了屏风的另一面,开始除衣擦拭。
屏风上人影动作,曲|线|玲珑。
越萧收回视线,喉结滚动,背过身道:“我方才告诉碧禾,你在焦龙池沐浴,她稍后就会送衣物来。”
他顿了顿,又道:“方才你大可不必跳入池中,我沐浴的时候,旁人不会随便进来。”
话说出口,他便后悔了。
旁人不会,越朝歌会。
她不仅进屋,还进了水里,还……
重温画面,温软的触感再度袭击猛悍,越萧原以为温汤泉水已经足够柔和,从来不曾想过原来……单是回想,就已叫人发紧。他痛苦地闭上眼,感受着猛悍再度昂首。他无法想象那张绝艳的脸和它亲密接触的模样。
所幸,跛叔深浅参差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粗|野的龌|龊。
随着跛叔叩门声响,越萧随手撩起一件外裳,盖住屏风上镶光的身影。而后开门,接过跛叔手里的澡巾。
门只开了一小缝,入夜的秋风猛灌进来,吹寒越萧满身细汗。
他关上门,隔着屏风把澡巾递给越朝歌。
越朝歌抬手接过,回答他的话道:“小弟弟的意思是,本宫不是旁人?”
越萧一顿。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方才经历过搏斗,他才知道,他于她面前,自制力都是妄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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