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
他也不想来旅个游, 就把自己旅成了妖道邪僧一流。
至于为什么现在才叫倾影主要是这个逼他也装不来,不当鬼了就是有这点不方便。他懒得应付顾海珠,希望她吃点教训, 走了完事儿。
倾影凝眉看向了南时,似是心有不甘, 却又恭敬地应了一声:是。
风来风又去, 吹皱了一池春水,也吹净了一方天地。
南时伏在池边:顾老板, 慢走不送。
顾海珠也不是个常人,她今天敢来,自然也有倚仗,她就像是方才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一样, 扶着一旁的竹篱站了起来,她看也没看已经破皮流血的膝盖, 十分嚣张的说道:我如果不走呢?南先生,我是个生意人,凡事都有一个价格,如果您不同意,那就是我开得价格不够高,我也实话实说,我出三千万,求南先生一件辟邪的宝物。
如果不够,我还能再加,只要南先生愿意点头。顾海珠说罢,目光灼灼的看着南时。
生意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条路,顾海珠吃的亏比南时吃过的饭都要多。
什么人她没见过?
她与南时初一交锋,就知道南时恐怕做不出什么当场杀人的事情,这个年轻人怕是什么正规玄门里培养出来的,还顾虑着门规戒律,既然如此,她就没什么可怕的。
你找错人了。南时一派闲适:顾老板,看来你的消息不太准。
说实在的,他对这位顾老板其实无甚恶感在她跑来堵他门之前。
昨天在拍卖会上,他确实是被顾海珠抢了先,但那又如何?拍会上大家拿钱说话,他不如别人有钱,对方也是真心要买东西,不是故意来抬他的价的。
如果非要论,或许在别人眼里南时才是抬价的那个。
要是这位顾老板好声好气的打电话来约一约,摆出求人的态度,甚至在停车场当面来请,他也不会不给这个面子,毕竟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老公多个家。
但她今天这一出,着实是让南时不怎么舒服。
顾海珠却不在意:南先生,不必急着拒绝,价格好谈,我给你三天的时间考虑,今天我就先告辞了。
南时干脆连应都懒得应,看也不看她一眼,任她扭头走了。
倾影神色一动,想问南时要不要她去帮着解决,这事儿着实憋屈,招摇山门下还没有叫人逼到脸上来过!她方想说什么,却见南时手指一点,金芒乍现,漫天的碎光映得南时眼下那颗红痣妖异非常,可惜却是昙花一现,金芒又极快的隐没了去,再看他,也只是个懒洋洋的斯文青年。
南时轻轻地嗤笑了一声:三天后没有三天后了。
倾影怔了怔,有些不敢置信的叫了一声:少爷,您改了她的?
嗯,改了。
倾影顿时露出了一个微笑来。
她家少爷居然动辄要取人性命了?!
她是不是要通知山主?
这这
天要下红雨了,家里得摆上两桌庆祝一下。
倒也不是南时害人了,家里要替南时高兴,而是另一层意义池幽曾担忧过南时的性子被俗世教条束缚太甚,奈何南时这十几二十几年的书读下来,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改的,这对于招摇山一道来说,并非是什么好事。
本就不是红尘人,却偏爱做红尘事。
史来皆非善果。
对比起无关紧要的外人,自然是南时更为重要,他能活得畅快,活得舒坦哦,当然学业也得好,招摇山一门就靠他传承呢这些才是池幽所关注的地方。
池幽虽然嘴上不说,但满门上下皆是陪伴池幽千年的老人,谁又看不出来?
故而倾影才觉得高兴,拿得起,放得下,她是真的为南时高兴。
***
顾海珠出了温泉区,径自进了酒店的一个会议室。里面有一行黑西装在等着她,见她形容狼狈,身上带伤,领头的那个当即上前一步:夫人,要不要我去
他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个横切的手势。
不用,老赵。顾海珠心情却是很好,她已经预见到南时三天后乖乖的来见她了有三天的时间,足够她找到南时的亲朋好友,一一说服过去,足够了。
金钱不够,人情来凑,她就不信南时不动心了。
就从顾海珠露出了一个稳操胜券的笑容。
就从和他一起来W市的那个小青年开始好了,听说两人还是一起读书的室友呢真好。
人啊,不能太着急。顾海珠轻笑着在沙发上落座:疼死老娘了,拿个创口贴过来。
老赵看到她这笑容就知道她已经有把握了,招了招手立刻有人送上了一个医药箱,他半跪下来帮顾海珠脱了丝袜,给她的膝盖上药,称呼也换了:大姐,不就是个后生仔,您也不必这样委屈。
哎,这点伤算什么?只要值这个票价就行。顾海珠摆了摆手,问道:老五的伤好了吗?等他身上伤养好了,后头那个肉粽还等着他去翻呢。
老赵小心翼翼的给她清理伤口,边回答道:好透了,就等着大姐这里呢。
创口贴贴上了顾海珠的膝盖,她的皮肤光滑而细腻,根本看不出是一个曾经背朝黄土里熬出来的女人的皮肤。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腿:看我,都把自己养得这么娇贵了你找人盯着那个南先生,对了,之前跟他接触过的那个老张,也盯着,要是他流出去什么东西,就直接捞过来。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南时。
是,大姐。
还有他那个朋友,对叫什么过的,直接带回来,晚上我要见到他。
没问题,大姐。
收拾好这一切,顾海珠甚至还有闲散的心情换了身衣服,这才悠悠然地上了汽车。她事情可忙着呢,没工夫耗在这儿,花了三年的时间才找出这么一个大肉粽,在翻了之前,不好好护着可不行。
炸药也准备好了,关系也打通了,洛阳铲已经下了土,开始凿道了,这几天得让人蹲着点,不能叫煮熟的鸭子半途飞了。
不过今天这个南先生确实是有点意思,她的本意是今天如果要不到东西,就釜底抽薪直接把这位南先生带过去的意思,她就不信到了性命攸关的时候,这位南先生还能独善其身,就是没想到对方有那么两分本事,一时居然还奈何不得他。
不愧是大门大派里出来的人物,身上都带着底牌,没那么容易就让她拿下了。
就跟前头那个祝离道长一样,可惜了,好不容易都快抓着了,最后叫他给逃了。
汽车发动了起来,顾海珠吩咐道:老九,去林先生那边,好久没见他了,要用着他了,得去维护维护关系。
开车的司机打趣道:那条老狗也值得大姐费心思?我看不去他也不敢怎么样,他都上了船了,还能半路下去不成?
那不一样,毕竟人家是做官的,要给点面子。顾海珠俏生生地对着后视镜瞪了一眼:别废话,开你的车。
哎,好。老九应了一声,踩着油门就像公路上驶去。
W市的人口比起S市可少得多,又是工作日,路上冷冷清清的,只有小猫三两只。
顾海珠打了个呵欠,又揉了揉自己的膝盖,拖着腮看着外面明媚的阳光,明明灿烂得到处都是一片金芒,她却丝毫没有感受到温度:今天天气还不错,就是有点冷,把暖气再开足一点。
坐在副驾的老赵有些纳闷的看了一眼汽车上的温度显示,仪表上显示车内的温度已经到26度了,他甚至都有点微微的冒汗,不过转念一想估计是刚刚顾海珠去了温泉区,叫水汽打了:打高一点大姐,要不要先回去洗个澡再说?
不用,回头还得再洗,麻烦。顾海珠回答道。
行。老赵也没有勉强:老九,把车开快一点。
好勒,二哥。司机应了一声,脚下发力,压向了油门,顿时车速就提高了大半截。
超速什么的无所谓了,大姐要是冻着了就不好了。
开着开着,车上的无线电突然响了起来:喂?老九,你怎么开的车?你往哪里开呢?
嗯?老赵拿起了无线电,他顺势扭头看了看,透过后方的玻璃,确实没看见后头自家的车加上顾海珠他们一共八个人,一辆车自然是坐不下的,分成了两辆车应该是老九提速,他们那帮子兔崽子走了个神,就跟丢了!
喂喂?听得到吗?我们在他抬眼寻了寻路牌:在槐西街上,往林家方向开。
能听见,二哥你们走慢点,我们就来。对方应道:怎么突然开得这么
顾海珠突然出声打断道:老九,让你开空调的呢?怎么一点空调都没感受到,再开高点!
老赵挂了无线电,纳闷地伸手探了探空调口,随即被烫了一下:大姐,温度已经很高了。
再开高点。顾海珠皱着眉头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我是不是发烧了?怎么就是觉得冷得慌。
老赵想了想,直接解开了安全带,自前座翻到了后排去。他伸手摸了摸顾海珠的额头,又比对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转而将西装外套脱了盖在了她的身上:没有,就是有点凉大姐,林家别去了吧,我们先回家休息休息,明天再去林家也来得及。
这几天全仰仗大姐呢,你要是倒下了,我们可怎么办?
顾海珠想了想说:也是算了,回家吧。
司机老九应了一声,刚好前面不远就应该有一个红绿灯,往那头拐弯就是回家的路了。他抬头看了一眼后视镜,见后方还是没有车辆跟上,不由的打开了无线电:喂?四哥,你们跟到哪里去了?怎么还没跟上?
无线电那头沙沙作响,不一会儿就有人回答道:在跟着呢!别开那么快!
后面好像还在说什么,却是听不清楚了。老九咒骂了一声按掉了无线电:这什么玩意儿啊,亏得我们还花了大价钱呢,这才几百米,大马路上的就不行了?
老赵拧着眉头说:行了,开快点吧,反正都是回家,他们又不是不认得路。
好的,二哥。老九听到这里,便一个劲的狂踩油门,车速飙升,他开了一阵,突地感叹了一句:亏得今天路上都没有什么车,要不然我还真怕撞到人,大姐的运气就是好。
顾海珠此刻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从刚刚开始她就觉得不太舒服,现在里头的衣服都黏糊糊的贴在身上,难受极了:闭嘴,开你的车!
老赵见状:大姐,要不我先喊万医生在家里等着吧,你这样不行,得看看。
嗯好。顾海珠应了一声,身体往一侧歪去,倒在了老赵的身上:冷死了,靠会儿。
老赵犹豫了一下,伸手揽住了顾海珠。
无线电又沙沙的响了起来,一通噪音,随即从里头传出声音来:老九你、往哪里开呢?
前头拐弯回家啊!老九看着前面的路道:四哥你怎么还不跟上来?别管红绿灯了,大姐病了。
一阵滋滋的电流声划过,无线电那头的老四说:生病了啊那才好
这声音明明就是他四哥的声音,听着却陌生得要命,刚钻进耳朵里就让人心头一阵不舒服,老九还以为是这破烂无线电造成的,也没在意,纳闷的反问:好什么好?四哥你吃错药了?
呵呵
诡异的笑声从那头传了来,随即就消失在了电流的噪音中。
老九忍不住抖了抖,心里嘟哝了两句,抱怨道:红路灯呢?这怎么没看见十字路口。
回家的路都是开惯了的,按照这个车速,明明都该快到家门口了,怎么还没看见拐弯口。
老九奇怪的想着。
估计是因为大姐不舒服,自己太着急了吧?所以这才显得度日如年。
他这样想着,下意识的又加快了车速。
小心路人。老赵感觉到车速提升,嘱咐了一句撞人那是不怕的,怕的是后续的事情,麻烦。
二哥你别想太多了,你自己看看。老九道:这路上连个人影子都没有,我撞个鬼去啊?
老赵抬头看向了路边,别说,还真是没人。
一个人都没有,宽敞的大马路旁边静悄悄的,除了他们外,一辆车都没有不说,居然两侧也没见着什么行人。不知道怎么的,老赵心头一慌:再开快点吧,大姐真的不舒服。
他低头看了看顾海珠,此时她已经依偎着他昏睡了过去,一张娇艳的脸上全是冷汗,老赵伸进外套里摸了摸,全是汗,衣服都被冷汗打湿了,他当即道:别回家了,去医院吧,大姐这看起来不是小病,送医院保险一点。
家庭医生,也就是看个头疼脑热,真有什么大急症,还是送医院靠谱。
哎好。
老赵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他低头一看,是一枚整整齐齐碎成了两瓣儿的玉佩,他认得这玩意儿,是顾海珠从不离身的爱物,他正打算伸手去捡,此时窗外宝蓝色路牌滑过了老赵的眼帘,硕大的三个白字,看得他触目惊心槐西街。
这都开了二十分钟了,车速都上了一百二十码,怎么会还在槐西街?
老赵连忙扭头去看,这速度路牌只会飞速蹿过去连个影子都看不见才对,他却清清楚楚地看见了,那三个大字分明就是鬼西街!
停车!他大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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