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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时傻眼了,刚刚好像他顺手把食盒交给对方的保镖了, 临走的时候好像没拿。
    这
    南时非常冷静平淡的叫仆婢再备了一份吃食, 亏得家里因着他喜欢吃夜宵的习惯,都有准备着一些吃的, 否则还真的就很尴尬了。
    他状若无事发生一样摆了个祭坛, 也不讲究什么了, 刚端出锅的糕点和高汤牛肉面被摆在祭坛上,还有一碗油亮的酱猪肉,并着鲜花素果, 就算是上供了。
    南时上前刚想要抽出三根香点燃,心中一动,特别豪迈的把筒里一把香火都抽了出来, 一并点燃,插进了香炉中, 他一边拜一边在心里念道:天道爸爸您先吃着, 要是明天我忙起来给忘了,您也千万别在意, 我后续一定补上!
    香火的烟气笔直,直向天际而去,南时躬身站了一会儿就觉得挺累的了,干脆往旁边的椅子上一猫, 摸了本小说出来等到香烛香火都烧完了,这才叫人收拾了东西, 回房去洗漱去了。
    也不知道周仁怎么样了他迷迷瞪瞪的想着,终究还是没抵抗住睡意的侵袭,沉入了香甜的梦乡。
    ***
    南时是被晴岚叫醒的,他睁开眼睛一看,晴岚的声音从房门外传了进来:少爷,有客求见。
    大半夜的鬼敲门啊?南时打了个呵欠,有些不满的道,等到话出口了又把自己都给惹笑了,别说,这还不就是鬼敲门吗?
    谁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晴岚只当没听见前一句,答道:是一位迷路的先生,自称姓松,想要借住一宿,奴婢不敢擅作主张,特来请示少爷。
    南时觉得蛮奇怪的,正常人会选上他们家的门?虽说家里已经修缮一新,看着不那么像鬼屋了,但是住在这里头的就是一帮子厉鬼,普通人见了屋子都会下意识的觉得不安从而避开,怎么会有人半夜上门?
    再者什么样的客人值得晴岚来禀报?这种小事他们自己打发了不就好了吗?
    他随手抓了件衣服笈着鞋子就下了床,边走边道:我现在过去看看。
    仆婢们见他出来,连忙上前,现下天还冷着,虽说厉鬼不惧寒暑,但是他们已经习惯了视死如生,晴岚从一旁粉衣婢女手上接过了披风,往南时的肩头拢了拢:少爷,小心着凉。
    南时可有可无的应了一声,越往前院走,他就冥冥有些异样的感觉。
    前厅灯火通明,南时还未入门就感觉到里面大概有三四个活人,家里大门口好像还守了两三个,普一进门,南时就忍不住挑了挑眉:是你?
    元松泉眉宇间带着一丝隐而不露的疲惫,他们方才已经在大马路上绕了四个小时了,原本回住处的路就像是被狗吃了一样,一个拐弯口都没见着,司机把油门压得极低,满脸都是冷汗,只能绕着那条看似笔直的大马路一直开。
    然后无限重复。
    直到元松泉叫停了车,亲自下车查看,事情才出现了转机。
    元松泉闻声侧脸望来,他看见了南时,脸上却没有什么异色,反而自然的抬了抬手,一旁的保镖上前一步,他手中捧着一个食盒:南先生方才有东西忘拿了。
    南时一看好家伙,自己的夜宵。
    说实话南时心下也有点震惊,鬼打墙这玩意儿说穿了就是用煞气去迷人眼,他们在哪条路上不打紧,效果是作用于人体本身的,路还在,只不过他们找不到了而已。原则上来说,他们会在原地打转,有些厉鬼心狠一点故意要拿人性命可能就会故意引到水里或者悬崖上去,但是南时只是想给他们一点小小的教训,是最轻度的。
    但这也不代表他们就能直接找上他家的门啊!
    难道这人姓龙名傲天吗?
    南时示意晴岚上前接了东西,如同两人刚刚进行的是一番特别友好的会谈一样轻笑着说:那还要多谢先生。
    既然东西已经送到,那我就不多留先生了。南时捧着茶杯啜了一口,道。
    元松泉却不然:元某有个不情之请
    南时干脆的打断道:既是不情之请,不如不说,请回吧。
    元松泉自成年以来,少有这么被人直白的回绝的,外面的情况诡异,此处却也不见得如何安稳太平,这个男人方才自他手底下逃脱,行动如鬼魅,大概就应了那一句话:明月不独行,孤灯不是人。
    但是元松泉的直觉却告诉他,不能走,至少要留到天亮。
    元松泉道:南先生,元某还有一笔生意想与你谈。
    南时斜睨了他一眼:没兴趣。
    这人身上王八之气重,在家里大家都不太方便,虽说南时是这屋子里能力最低的,那也得为家里人考虑更何况这等位高权重的人南时是一点点都不想和对方有什么交集。
    早知道来之前就先算一卦了,看看到底是个什么章程。
    南时将茶盏搁在了桌上,或许是刚醒控制不好力道,茶水飞溅了几滴出来,轻轻巧巧的落在了桌上,这一落,就叫南时心中一沉。
    这本是一件非常常见的事情,但是在南时的眼中莫名的就是一个兆象,水落杯外,主事情脱出控制,小凶。
    他方才想着要算卦,就给了他一个小凶,怎么,这人会影响到他不成?
    南时的视线重新落回了元松泉的脸上,不看还好,这一看就发现不对头,元松泉的面相出现了一点变化。
    烛光闪烁,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烛光前横了一道,一道细细的如发丝般的阴影自元松泉鼻梁山根上竖着贯穿而过,南时眯着眼睛起身走到了他的身前,在他还未反应过来之前便捏住了他的下巴抬了起来。
    然而那道阴影就像是刻在了他的鼻梁上一样,并未消失。
    这人要发生横祸了。
    山根有直纹,是五马分尸之纹,这年头五马分尸这刑法基本是不可能在城里再现的,所以应该是车祸一类的,把人压得四分五裂的,也算是五马分尸。
    元松泉眼神微转,抬了抬手,示意身边的保镖不必上前,他就着这个姿势看着南时,低声说道:南先生还未听,怎么就知道没兴趣?
    南时松开了手,算着那道阴影的方位走到了灯旁,一根头发就落在灯罩上,很短,看着就像是他的。
    所以说,此人本不应该有这样的劫难,因着他送了对方一个鬼打墙,导致天机异变,使他有了五马分尸之难。
    南时答非所问道:听说先生是想借宿一晚?可以。来人,引这位先生去客院吧,天色已晚,我便不多陪了。
    元松泉颔首,起身道谢:多谢南先生。
    他不再多话,便带着人跟着紫衣婢前往客院了。
    晴岚见他们走了,这才小声问道:少爷?
    不用管他们。南时懒散的打了个呵欠,起身回屋:少爷我自有处置。
    是,少爷。
    南时又补了一句:叫大家都避着点,这个人不简单,别伤着了。
    晴岚唇畔荡开了一抹笑意:多谢少爷关怀。
    都是自家人,客气什么?南时在心中道:只要你一百年后少特么吓我就是少爷我祖坟冒青烟了!
    他还记得有一段时间睁开眼睛就是晴岚七窍流血的脸,要不是他还年轻,当场表演一个心梗都没有问题。
    只不过看来以后还是得少出门。
    南时在心中一叹,他不过是想回家而已,怎么就惹得这种人物的生死和他挂钩了呢?今日留他一晚,明天赶紧把这瘟神送走了事。
    ***
    元松泉这一夜睡得并不好,晨起的时候眉头微促,他坐在床上眼神怔忪了十几秒,才回过神来,琢磨自己此刻的处境。
    一个贴身保镖上前一步,比了个手势,示意外面有人来了。
    几乎是同时,外面响起了细碎的脚步声,不多时就有个悦耳的女声与外面的保镖道:奴婢留紫,奉命前来送上新衣
    待那婢女走了,元松泉才问道:这家人是什么来历?
    保镖低声道:对不起先生,我们没有查出来,昨天半夜我等出去探查了,结果却怎么样都出不了院门,那个婢女属下也试探过了,有功夫在身,而且还不弱。
    他顿了顿,又接着说:先生还请小心,这家人有些诡异。
    知道了。元松泉慢慢地应了一声,叫人把衣服送了进来,果然并不是西装,而是一身长褂衫,瞧着手艺精致,试了试也合身,想来不是拿了别人的衣服给他的:你去找那个婢女,说我要当面谢主家。
    是。
    ***
    今日南时醒得早,也不知道哪来的心情,就着薄薄的雾气说要把早餐摆到花园里去吃。
    南时倚在临湖的长廊上,顺手就从暗格里把鱼食摸了出来,洒了一把下去,想看看花团锦簇锦绣灿烂,结果万万没想到湖里静悄悄的,别说是锦鲤了,连条草鱼都没见着。
    刚修好的花园带着一股子说不上来的清寂的感觉,花木扶疏,小桥流水,瞧着精致虽精致,却是一点活气都没有,怎么看都不像是有人住的地方。
    应该是还没来得及把锦鲤放进去吧。
    南时一下子觉得兴致全无,把鱼食又塞回了暗格里。
    没一会儿早餐摆了上桌,南时吃了一半,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晴岚,昨天那帮子人走了没有?
    晴岚低着头为南时添了半碗粥:还未,那位先生说想要当面和少爷道谢。
    行吧,把人叫过来。南时支着脸想了想说。
    南时看着快要走到身前的男人,突然道: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元松泉。元松泉回答道。
    元松泉?南时仔细想了想,确定自己学的历史上没听说过有这号人物。他比了个请坐的手势,元松泉便坦然落座,张口便是一句:南先生,你不是人。
    南时眨了眨眼,这人难道和绿柳一样,有阴阳眼?
    聪明,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元松泉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丝清浅的笑容:随便猜的。
    那你还待在我家?南时支着脸,仗着周围只有晴岚和对方的人,不怕掉马,一双眼睛突然就变得猩红万分,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不过也好,元先生还没用饭吧?吃吧,吃完了我就送你上路。
    元松泉周围的保镖都目露戒备之色,有些人的手都已经摸到腰上了,他却不慌不忙的饮了两口热茶,才说:那多谢南先生。
    你不怕?
    不是很怕。元松泉仔细的打量了下南时的眼睛:昨日也是元某冒犯了先生,元某不知先生身份特殊,才失礼了。
    南时大咧咧翻了个白眼:你不说我还好,你一说我就来气元松泉,我好像没招你惹你吧?要是个普通人,昨日命都要丢了吧?
    他毫不客气的道:你这个人少爷我不喜欢,却也懒得拿你的命,吃完这顿饭你立刻就走,以后就当不认识,路上见着了你最好也别给少爷打招呼,看着就烦。
    元松泉平生甚少遇见敢这么和他说话的人,一时之间脸色微沉,却见南时又说了一句什么,起身就走了,把他们一堆人晾在了原地。
    保镖憋得一脸青紫,咬着牙说:先生,那人怕是在胡扯,什么不是人的,要不要属下?
    什么叫做腆了个逼脸给谁看?!此人怎么敢这么对先生讲话!
    噤声。元松泉斯里慢条的喝了一口热粥,南时说的他信也不信,这世道太乱,什么妖魔鬼怪都要跑出来分杯羹,若是人说什么他都信,他也坐不到现在这个位置上。
    保镖只得闭嘴后退了一步。
    等到元松泉最后一口粥饮下,婢女留紫也恰好出现在了他们的身侧:元先生,请。
    多谢。元松泉起身带着人离开了南时的宅邸。
    其实想要查南时的身份非常容易办到,只不过元松泉之前一直被困在宅邸内而已。
    买房子要有户籍,这是其一;人要生活在这里,哪怕只是伪装,也免不了日常出入,这是其二;南时从未想过要掩饰自己的行踪,无论是南少爷还是北道长,这是其三。
    元松泉出了这个大门,便吩咐了下去采集周围的来往的人的信息,极致的权力之下,没有秘密。
    不过半日,元松泉就查到了姚书记的头上。他略一思索,连问都不必再问,就知道姚书记请的解决他儿子事情的那个高人就是北道长。
    北鸣、南时。
    一南一北,这也太过刻意了些。
    有意思。
    南时的行踪不好查,周围的居民只说偶尔能看见这位少爷出入,通常都是傍晚与清晨,并不知道这位少爷是做什么的,能够查到最早的行踪是南时在天兴书院听了一场评弹,随后再正儿八经的出现在外人眼里,那就是万花大舞厅。
    而他遇上南时是南时第二次去万花大舞厅。
    那位与他交好的歌星绿柳小姐嘴倒是严,只说是南时随手救了她一命,别的什么都问不出来了。元松泉也没有过多的为难她,见实在问不出来了也就放了。
    再顺着北道长这条线去查,自然又获取了许多线索,一日半后,元松泉就手握着北道长的行踪路线,得出了一个结论:北道长乐善好施,料事如神,可是在他所做的每一件事情,看似都是随机事件,却好像都能和一个人串联起来。
    一个叫做周仁的木工学徒哦不,现在是巡捕房预备役,只要巡捕房里有了空缺,他就能成为正儿八经的巡捕。
    受过北道长好处的一个叫做贺理才的巡捕救了周仁,并且和他相谈甚欢,热络的帮他解决了工作上的问题。同样也是这位叫做贺理才的巡捕,帮着牵桥搭线,通过戈部长引出了家中有难的姚书记。
    巧的是周仁被木匠赶出门的那会儿,南时就在不远处吃小笼包。南时形貌气质出众,叫摊子的老板记忆尤深。
    更有意思了。
    再查周仁,周仁在与这位北道长第二次见面后就突然获得了一大笔钱,这笔钱如何得来暂且还没有查清楚。第三次见面的时候见到了贺理才,第四次见面哦,他们还没有见过第四次,但在这之间,周仁已经解决了自己的燃眉之急,虽有一二难事,却都逢凶化吉,柳暗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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