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他干爹都能存在,这世界上绝逼有鬼存在!
我在纠结到底要不要报警,然后又觉得是人家的家事,我不应该插手就写了个否字。别人家的家事,他不该管,但是不能不管,所以才写了这么个字。
这种事情,除非双方生前就有遗言,否则就是封建恶习,更何况这年头什么为了买女尸而杀人的事儿可不少,前阵子电视上不是还播了一个硬生生把拐卖来的小姑娘活生生给埋进了棺材和男方面对面生生缺氧致死的么?
不过还好,恶人有恶报,那姑娘刚过头七,那户人家就一家子死于火灾了。
过杏仙说着,手指无意识的在这个字上乱画,茶水沿着字体的边缘泅了出来,成了个不伦不类的字。
南时刚想说什么,眼神倏地落在了那个字上,他一把抓住了过杏仙的手,仔细的看着那个字。过杏仙的这个字与他刚刚的天地否是一卦里头的,这个否字都是让他们警防祸从口出的意思。从测字的方向来说,就是让过杏仙不要报警。
可是随着刚刚他的手贱,不字下的一竖衍生了出去,把口贯穿,成了个中字,这就不能和刚刚一样的解法了,若是这一竖再衍生下去,就该补上一个极字了。
正所谓否极泰来。
如果这样解字,那么含义就是让过杏仙去报警,甚至去闹,闹得越大越好,在前期的不受理解、遭到反对后,事情就会如他所愿,顺利结束。
你看出什么来了?过杏仙问道。
南时摇了摇头:不能说你想干啥就干啥,我管不着。
过杏仙若有所悟,刚想说什么,就被南时捂住了嘴:你可给我闭嘴吧!你想看你兄弟倒霉就接着说!
过杏仙连忙点了点头,南时这才松了手,他拿起铜钱又算了一卦。
一事不能二算,但是他问的是:他陪着过杏仙一起把事情闹大他是什么结果。
这样一来就不算是一件事毕竟针对的是两个事主。
六枚硬币依次落下,上三爻,三阴,下三爻,三阳。
刚好与刚刚相反,这是地天泰卦。
泰卦,主小往大来,君子道长,而小人道消也。
言下之意:你正义你牛逼!干啥啥顺!你能拿到大好处!
这还犹豫什么?干了!
那什么南时脸上终于溢出了一点笑意:我们改签吧,晚点再走,你家这边风景真好,我想多留几天玩玩你也难得回来,没事多去你干爹那边给你干爹除除草浇浇水什么的,我刚刚看你干爹身上全是藤蔓,咱先补一觉,明天去市场上买点肥料什么的,给你干爹补一补,你看怎么样?
哈?不用了吧?过杏仙大概也明白南时是算出了什么好卦,但是好就好呗,扯他干爹干什么?村里有人定期会给我干爹除草施肥的,不用我们过去。
你就不想多见见你干爹?
不过杏仙好悬歹悬还记得之前被他干爹揍了一顿的事情,那个想字噎在了喉头,没敢说出来。
这就对了。南时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竖起了一根手指:你想,你非常想和你干爹多联络联络感情!
过杏仙骂骂咧咧的走了,还没忘把那一盘糕点带走刚好明天带给他干爹上供!
南时从手机上下了个借车的软件,租用了一周的汽车,打算等车来了就去附近的城里买点吃的用的,这一片的吃穿用度怕都不是很安全。
他吩咐道:倾影,我打算留在这里几天,你回去通报我师兄一声吧。
恕奴婢不能从命。倾影回答道:山主有令,令奴婢跟随少爷左右,片刻不能离。
那行吧。南时看了看周围,把横在一旁的大阳伞给支了起来,霎时一片阴影包裹住了南时所坐的方位:在外面没有那么多规矩,既然师兄有令,我也不多管你,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倾影犹豫着往阴影里站了站,她虽然是个千年老鬼,这种阳光天也能现形,但是也不会太好受就是了:谢少爷。
不用。南时坐回原位,头也不回的拿了一瓶自带的可乐向后递去,举了好一会儿才感觉到饮料被人接了,这才笑了起来,他打通了张河的视频电话:张河,有空吗?
张河那头正坐在电脑前,脖子上挂了个最新款的索尼耳机,眼睛紧紧地盯着屏幕,一手键盘一手鼠标,显然正在玩什么游戏。大概还要十分钟。
嗯嗯,不急。南时道:你打完这一把找一下周管家,让周管家通知我师兄说我晚几天回来,叫他不要着急,他朋友是我哥们的亲戚,会顺道照顾我的。
OKOK!张河道:小老板还有什么吩咐吗?
南时想了想:问周管家支点钱,给院子里的大家买个手机平板手提三件套,做一个现代科技的科普。
张河半点都没有不情愿:没问题!
南时挂了电话,扭头看向倾影,见倾影捏着那个小瓶装的可乐站在原地,不禁笑道:给你喝的,试试。
倾影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浮现了一抹无可适从,她屈膝道谢,南时示意了一下拧开的手势,她照着学了,这才小口的抿了起来。
有了倾影在侧,南时就不能跟过杏仙睡了,免得回头他干爹想起来过来一看豁,他们两一起睡就算了,还带了个妞儿!那好了,他完了,他师兄来都说不定救不了他。
他起身进去收拾铺盖,到了房门口的时候就听见过杏仙在里面打电话:对,岭南村,是我邻居丈人家,应该是12大队的,具体哪一栋我不太清楚,回头我打听一下对对对,邻居家男主人叫李德才,他老婆叫刘花他们买尸体办冥婚!我邻居亲口给我说的,你们一定要尽快来查清楚是不是盗用的尸体。
我叫过杏仙,身份证号是320503XXXX,手机是
好的,谢谢!麻烦一定调查清楚!
南时靠在门边上,等着过杏仙挂了电话,这才若无其事的进门抱自己的被子,过杏仙不是什么笨人,南时说透露天机他会倒霉,他就挤眉弄眼的暗示南时,嘴上说着:啧,什么缺德人家,我已经报警了。
哦。南时应了一声,没敢做太多的表情动作。
没一会儿车送来了,南时和过杏仙招呼了一声,再三提醒他说不要吃自家以外的茶水点心,尤其是隔壁邻居家,这才直接上车去市里买东西。
其实这个事情很好猜,为什么他家要办红白喜事搞得全村里都乌云罩顶,不外乎三种可能:
1、真的有天灾人祸,跟鬼神无关,全村大部分人都要一起倒霉。
2、红白喜事的男方不同意,要报复全家外带亲朋好友外加街坊邻居。
3、红白喜事的女方不同意,要报复仇家外加仇家他亲朋好友街坊邻居。
别说,南时觉得天灾人祸的概率可能大一点,毕竟厉鬼报仇的话那也是拿报仇证合法上岗,杀和他有因果的没人喷他什么,但是杀到街坊邻居那就是类似于诛九族了,地府办事人员脑壳子抽了都不会给他盖章。
毕竟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一界有一界的规矩,前头也说过,报仇证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办下来的,不是冤得不行还是得老实等仇家按照生死簿上既定命数死了之后才能和对方打官司。
就拿前头那个鬼新娘妹子来说,她合法报仇对象只有给她办冥婚的买家父母、人贩子、阴阳先生四个人,这四个都可以说是直接导致她死亡的因主,她才能直接向对方报仇。
甚至已经死亡的男方没有其他缘由的话都不在她的合法报仇范围内,毕竟谁也没问过新郎官想不想买个女的弄死了和他结婚来着。
至于天灾人祸嘛比如办事的那家开个流水宴,全村人一起去吃饭,结果食物中毒或者房子塌了之类的都是有可能的,这不管是从情理上还是逻辑上都能说得通了。
南时开得极慢,他将车窗摇了下来,假装自己是个萌新司机,还动不动呼喊着路过的村民来帮忙指挥转弯倒车之类的,借机打量着村民的面相。
大部分人,尤其是年纪大一些的,各个都是印堂发黑的死相,而年轻人要好一些,虽说印堂也是发青,但是也就是大病一场,极少数才是青到发黑的。
感觉像是食物中毒,毕竟年轻人身体比较健康。
这村子大小有限,南时开得再慢,二十分钟也出了村子,他当即不装了,逮虾户放起来,风一样的驰往了超市进行大采购。
等到他回来的时候,恰好撞见过杏仙在邻居家院子里和人家唠嗑,他听见车子的声音就扭过头来看,向南时拼命挥手,仿佛一条蠢狗子。南时,这边这边!快过来帮忙!
南时一摇下车窗,邻居家男主人李德才就走过来给他递了支烟:小伙子,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南时下意识的接了烟,回答道。过杏仙这头已经搬了一个堆满了馒头的大红脸盆走了过来,他招呼道:把后备箱打开!
南时应声打开了后备箱,自己也跟着下车帮着搬东西,过杏仙给了他一个眼色,他就没有多问,等到将车子都塞满了,过杏仙才上车占了副驾驶座,朝邻居家挥了挥手:那我们就先送过去,隔壁12大队对吧?
对的!慢点哈!李德才向他们招了招手,车辆发动了起来,等到开出了一段路,南时才问道:你在搞什么花样?
过杏仙眉眼间还有一点掩不去的兴奋:谢邀,我现在是线人,负责打探一下具体情报!
南时翻了个白眼:你不困啊?
不困!过杏仙表示:在杏华庙里不是睡了一会儿么?还睡得挺香的。
你那会儿就睡了一刻钟不到。南时提示道。
过杏仙摊手:反正我不困了,你困的话我来开车?
行。南时应声停下了车,和过杏仙换了个位置,他看了看把后车座都塞满的一盆一盆的馒头糕点,那红的脸盆热乎乎的馒头原本是很喜庆的,奈何硬生生被他看出了几分阴森之感,更别提下面还对着一扎一扎的黄纸了。
那邻居丈人家就在隔壁,开了十分钟车就到了,那户人家也是张灯结彩,白麻布挂在写了奠字的红灯笼上,说不上来的诡异。
里头也是忙得很,有人杀鱼杀鸭,有人蒸馒头蒸糕,还有人在折纸钱,过杏仙下去了,对着里面喊了一声:馒头送来了!
很快就有两三个人出来帮忙搬东西,过杏仙这张脸方圆十里都自带招牌,一个五六十的男人走了出来,脸上带着点笑,又带了点悲苦,他给过杏仙低了一包中华烟:仙儿麻烦你了!
都是邻居应该的!过杏仙答道,叫南时下来帮着一起把东西送了进去,就这样搬了好几趟,这才算完。南时问了要把东西搬到哪,就提着两大捆纸钱送进了正堂。
一进门,一个巨大的喜字戳痛了他的眼睛。
与外面一样,红底烫金的喜字上面挂了个黑黄白三色的丧事专用彩绸,两旁还挂了黑底白字的挽联。
过杏仙借着搬东西的由头搭话道:刘爷爷,什么时候办事儿啊?
后天。刘方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我和你奶没福气,就这么一个老来子也没保住但是我们做父母的,好歹叫他成了家,才算是尽了责,以后他在下面也有人互相扶持不是?
那个闺女也是个没福气的,我见过了,是个清清白白好人家的姑娘,结果一场疾病就去了,我这孩子人品相貌也不算差,配得上!配得上!他一连说了两个配得上,好像在说服什么一样。
后天新娘子家里人会把棺材送过来,我们家还花了两万块弄了个迎亲队伍,人家愿意把闺女嫁过来,我们也不能亏待了不是?都是有头面的人家,彩礼我一个字儿都没差给他们家,等到拜了堂成亲,再送去火化。
过杏仙握了握他的手:刘爷爷,节哀!
哎没事,我早就有心理准备了。刘爷爷说着还抹了一把眼泪。
南时在后头看着,在这户人家里进出的全部都是印堂乌沉,必死之相。他甚至抽空拿着手机看了看自己,连自动美颜的手机都没盖掉他眉间那一抹不自然的青灰。
过杏仙又寒暄了几句,这才跟着南时回了家。
他摇了摇头说:不行,问不出来,嘴太紧了,还得问问隔壁李叔。
你说,会不会人家生前真的就是小情侣?或者对方父母真的同意怎么办?过杏仙道。
如果是小情侣就不说他了,要是对方父母同意,那么就算是警察来了,双方你情我愿,最多提醒一下快点送去火化,其他也不能说什么。
南时扯了扯嘴角:这有什么难?你找个机会打听一下女孩子的生辰八字,我回去看看。
南小时,可真有你的!过杏仙一抚掌,随即顿了顿又道:阿南啊我就提醒你一句,不是说搞这方面都要倒霉的吗?你要是能少弄一点就少弄一点,又不是什么瞎的瘸的不怕,就要靠这一口吃饭。
南时有苦难言,他总不好对过杏仙说,不学他师兄当场弄死他吧?
他只好换了个方向安慰道:没那么夸张我是基佬,只要不代孕不骗婚,是注定没孩子的。
也是。
***
两日一晃而过。
过杏仙到底没打听出来女方的生辰八字。
办事的那天是个阴云天,沉沉的乌云遮着阳光,连天色都是阴沉沉的。
按照他们这边的规矩,新娘子嫁过来,轿车得绕着村子开一圈,换成了冥婚,棺材也得绕上一圈才行。
过杏仙与南时倚在阳台栏杆上,看着远处。
影子还未见着,冲天的唢呐声就已经传了来。
来了来了!过杏仙指着远处一个从拐角处过来的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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