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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是要过河吗?”一把苍老的嗓音询问道。
青姻发觉自己正站在一条泛着青墨色波光的河边,夹岸是大片暗红色的曼陀罗花,她一低头,看见自己金色云锦拽地的裙摆,不由吃了一惊。
印象中,她从没穿过这么华贵的衣衫。
再往前走了两步,就着河水照见全身上下,提着裙摆转了一圈。
船家划近了,仔细瞧了眼她的脸,不由唏嘘道,“姑娘,你怎么又死了。”
什么叫‘又’?
青姻满心疑惑踏上船:“老人家,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是是忘川,看见前面那座桥没有,叫做奈何桥。”船夫看着她,不禁摇了摇头。
这已经是
第九回 了,总是年纪轻轻就死去,饶是他在忘川河边来来去去上千年,也显少见到如她这般孤绝的命数。
青姻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河面上雾霭沉沉,隐隐绰绰能看见一座桥。
跨过去,就能重新投胎了吧。
竟莫名有种轻车熟路之感,青姻在船头坐好,见桥上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将半个身子都探出来朝她用力招手道:“这次来了就别走啦,和我做个伴儿呀。”
青姻笑了起来,也挥了挥手,心想,原来阴曹地府还挺有人情味的。
船缓缓靠岸,青姻一只脚刚踏下去,空中霎时出现一个巨大的光圈,将她整个人风卷残云般吸了过去。
一瞬间忘川怒涛翻涌,似要与那道光圈相抗衡,城墙高的水波翻涌而来,其中成千上万只厉鬼伸出手抓去抓青姻的身体。
危及关头,船夫用力往她身上推了一把,青姻尖叫着,跌入那道光圈之中。
船夫的话音在身后渐行渐远:“人生得意须尽欢,多活一天是一天……”
忘川短短一瞬,人间已过了整整七日。
青姻的身体被慕衡用真气源源不断吊着,肉身上被鞭笞的伤痕都已愈合,只剩下魂魄久久未能归位。
洞内布置着一个极其复杂精妙的招魂法阵,千万条走势繁复的丝线围绕着寒冰床,上面系着一个个小铃铛。
慕衡面色惨白,紧紧盯着寒冰床上的少女,心里一片冰冷麻木。
这七天,他脑中将与她相识以来发生的每一件事,都禁不住回想了遍。
之前他并不明白,青姻为什么要离开天殊峰,她明明只能活几十年,为何要在意那些人世间虚无的名分。
明明,寿元如此短暂……
可适才发现,他根本无法接受,她会死。
心里抑制不住一个疯狂的想法,要延长她的寿命,让她一直活到自己飞升的那天,亲眼看着她转世投胎。
魂魄归位的期限是七天,她却还没有醒。
全然不顾会遭反噬,他已经连续施展搜神,招魂两门禁术,此时跪在寒冰床边,目光瞬也不瞬的望着他的小傻子,又摸了摸她的头,还是凉的——
他发起狠来,双手抓住她的肩膀用力摇晃:“你这个笨蛋,回来啊!”
“醒来,我命令你,醒来!”
“听到没,你给我醒来——”
慕衡发疯一样的对着寒冰床嘶吼,双手再次结召魂印,一双眼珠子已全然变为赤红。
似乎眼前人再不转醒,他就要杀到阴曹地府去。
青姻觉得自己简直要吐了,张口猛然吸入一大口空气,接着就看见一张比恶鬼更阴沉和恶狠狠的脸。
“大人!”她睁大眼睛看着他,苍白的小脸逐渐转红,呼气、吐气,心里满是震惊。
方才在忘川边上,是他将自己拽回来的吗?
“大人,我……”经历了生死,她心情难言的复杂,见他身岳如山立在自己眼前,活生生的,不禁双手抱住他的腰大哭起来。
慕衡额上沁出细细密密的汗,整个人仿若僵住,一动不动任她抱着。
“大人,青姻不想死。”她仰起头看他,眼泪像不要钱的银珠坠下,一颗一颗打湿他的前襟。
他张了张嘴,只觉喉咙像被堵着,嘴里一阵阵发苦。
“是谁杀你。”他哑声问,眸子由赤红,逐渐转为神不见底的墨色。
青姻想起自己怎么死的,突然猛的用力推开他,一脸戒备的神色,“是你,是你杀的我!”
一切都是因他而起,若不是他始乱终弃,惹来风流债,自己又怎么会被人一鞭一鞭活活打死。
慕衡被她推的一踉跄,眉心蹙着,露出疑惑不解的神色。
“为什么你还不肯放过我。”青姻记起前尘过往,心里难受得紧,指着他骂道:“你都要娶妻了,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
“你可知我有多疼,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你给我滚,滚得远远的——”
她忽然从床上跳了下来,一心只想逃离这个地方。
走了一小段路,就听见有人在叫她,迎面走来的人竟是竹小五。
“阿姻,首宗大人说你没死,我还不信!”竹小五一把抱住她,又哭又笑,“你真的没事,太好了!”
随即又往后看,问道:“大人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出来。”
“小五,你在说什么。”青姻拉着她出了山洞,没想到,自己竟又回到了天殊峰。
“阿姻,你可真有福气,我才知道,你是慕首宗的人。”竹小五十分激动,心想自己没有跟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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