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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隐回视他,扬了扬眉,道:再说,你是忘了阿离的事,才跟于秦朗在一起,这本身就有些不正常。你xing格几乎是完全变了,并不是原来的你,这对于秦朗来讲,又何尝公平?
原本一直沉默的姜言澜,听了这话,脸色不由变了变。
商隐道:所以有机会纠正,我倒觉得挺好的。
姜言澜神qíng已经恢复正常,只有眸子颜色愈加深重。
商隐笑道:你现在还很维护他,想来对他的感qíng是真的。
姜言澜却没接他的话,静默许久,忽地沉声道:小隐,你在怪我。
他用的是陈述句,连让人辩驳的机会都不给。
商隐不妨他突然转变话题,一阵哑然后,他笑着摇摇头:我哪里有资格评判,即使是阿离,我想他也不会怪你。
姜言澜闻言,忽然转向他,道:小隐,你已经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是不是?
商隐张了张嘴。
他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避开姜言澜的目光,道:都是过去的事qíng了,阿离他最后他总不舍得你难受你现在最应该做的,是看清楚自己的心。
姜言澜指甲掐进ròu里,却好像感觉不到疼痛。
商隐低声道:你今天避开于秦朗,不管是你对他感qíng不够深,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总归跟阿离有关。
姜言澜发现自己说不出一个字来。
商隐叹了口气,道:你或许放不下阿离,或许对阿离心存愧疚,不管什么原因,总之你现在一心只想着他,所以才不敢见于秦朗。你这样,只会让你自己和于秦朗痛苦,如果阿离知道,他肯定也不会开心。
既想要保全阿离那一份心,又带着其他牵绊,到头来说不定会变成一场空。
商隐站起来,道:其实我很想知道,你对于秦朗,是不是真心?
忘掉一段记忆,爱上一个人,结果回忆重现,他还爱不爱于秦朗?
姜言澜仿佛也陷入沉思,紧紧抿着唇角,没有答他。
商隐走到他跟前,拍拍他肩膀,低低道:言澜,我想告诉你阿离毕竟已经走了十多年。
说完,他越过姜言澜,往大厅里走去。
上台阶时,他脚步顿了下,朝站在站在高处的人笑了笑。
于秦朗也笑了下,就要转身往回走。
商隐却叫住他:秦朗。
听到声音,姜言澜身体僵了僵,终于还是回头。
于秦朗望过去,入目便是姜言澜深不见底的眸子。
他不禁暗暗叹口气,商隐一看就是故意的,偏偏他被姜言澜的眸光震慑住,竟然移不开半步。
刚刚于秦朗被众人围住,好不容易摆脱,想出来透透气,却没想到撞见姜言澜和商隐在说话。
本来他想着立刻掉头,却又被商隐看到。
商隐掀了掀唇角,道:我先回大厅,你们聊。
于秦朗客气道:一起吧。
商隐连忙摆手:不用不用。
于秦朗忍不住瞪他。
商隐只当没看到,笑吟吟走了。
留下于秦朗尴尬地站在那里。
姜言澜一直望着他,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张口道:走吧。
于秦朗一怔:去哪里?
姜言澜走向他,很快与他错身,往前走,头也没回:送你回去。
于秦朗直觉想拒绝,他是宴会主角,哪有提前退场的道理。
但他想到商隐刚刚那股子笑,犹豫了下,到底跟了过去。
上车后,姜言澜紧绷着脸,车内安静得可怕。
于秦朗微微垂下眼睛,也沉默着。
姜言澜直视前方,忽然道:我记起阿离了。
于秦朗没反应过来。
紧接着,他听到姜言澜说:对不起。
于秦朗的心沉了下去。
第27章 正年少
仅仅两句话,于秦朗已经明白姜言澜的意思。
倒没什么特别的感受,他原本就料到姜言澜会和他谈这件事。
姜言澜已经想起陆清离,肯定是要和他做一个了断的。
只是于秦朗没想到姜言澜这么快就决定好了。
他其实并不在意姜言澜的道歉,不过既然姜言澜愿意讲,他也无心客套。
略微沉默后,他摇头道:没关系。
姜言澜仍旧没看他,听到他答话,呼吸微微一滞,很快又恢复如常。
于秦朗垂下眼,也静默起来。
但他等了等,终究没等到姜言澜的解释。
他原本还以为,姜言澜至少会跟他说说陆清离的事。
于秦朗双手轻轻放在膝盖上,望着前方,眼里的神色渐渐被一帧一帧的路灯遮盖。
车子停在于秦朗的别墅前,姜言澜偏头看他:到了。
于秦朗嗯一声,伸手去开门。
阿朗。姜言澜叫住他,从声音里听不出是什么qíng绪。
于秦朗动作停了停,转头对上他视线,笑道:我过几天去旧金山。
姜言澜握着方向盘的手抖了抖。
于秦朗当做没看到,微笑道:去那边拍戏。
姜言澜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于秦朗已经推开车门,往院里走去。
他一步一步,走得很慢。
姜言澜坐在车里,一直望着他。
于秦朗能感觉到男人的目光紧紧黏在他身上。
可是姜言澜始终没有再喊他,只望着他越行越远。
于秦朗不由加快了脚步。
直到走进大厅,身后的车子再也瞧不见,他才暗暗松了口气。
男人始终不肯和他说起陆清离,就连他下车,也没有挽留。
而姜言澜心里肯定也清楚,这一次告别,两人恐怕再没有机会回头。
但即使是这样,姜言澜从始至终都没打算跟他解释。
既然如此,就算了吧。
于秦朗在心里自嘲地笑笑,决定不再想这件事。
今天晚上的宴会已经让他觉得劳累,他不想再增添烦恼。
而他和姜言澜的结局,其实他早已经猜到。
姜言澜定定地望着于秦朗离开。
车窗被放下,夏夜的风chuī进来,不知怎么,就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缓缓抬起双手,刚刚这双手一直抓着方向盘。
路灯照着手心,那上面的红痕触目惊心。
姜言澜缓缓闭上眼睛,过了很久,他才深吸了口气。
他拿出电话,叫家里的司机来接他。
司机很快到了,还带了几个保镖来,将他的车一并开走。
姜言澜什么也没说,坐上车后,只吩咐回老宅,便闭上眼睛。
黑暗中,他捏紧了拳头,心里闷痛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知道自己心绪不稳,所以才叫了司机过来。
刚刚于秦朗的背影又在脑里一次一次地来回播映,他已经无力去思考什么。
回到家,已经很晚了,却没想到姜母还在大厅等他。
姜言澜顿了顿,走上去,喊了声母亲。
他今天才从旧金山回来,下了飞机便赶去庆功宴,只来得及通知家里一声。
姜母看了看他,有些踌躇:言澜,过来坐。
她目光带些查探意味。
姜言澜也不回避,坐下后,轻声道:母亲,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姜母目光落在他脸上,细细打量。
姜言澜笑了下。
他知道姜母在看什么,也知道姜母想问什么,但他一时没有谈话的兴致。
不过显然他逃不开。
片刻后,姜母开口道:小沫给我们电话,说你已经
她没再说下去,只是观察姜言澜神色。
姜言澜笑道:嗯,已经记起阿离。
话音刚落,姜母表qíng瞬间变了变。
她是个修养很好的女人,仪态优雅雍容,这时候却不免有些失控。
灰白的灯光下,她脸色也有些苍白,望着姜言澜,颤声道:你全部记起了?
姜言澜沉默地点点头。
姜母怔愣好半晌,才恢复常态,叹气道:抱歉,言澜我和你父亲一直没告诉你真相。
这十年漫长岁月,姜言澜xing格全变,前途尽毁,但姜父姜母却始终保守着秘密。
站在姜父姜母的角度,他们做父母的,总有自己的考量。
他们只愿意选择伤害最小的方式。
在他们心里,或许失忆对姜言澜来说,未必不是好事。
只是他们忘了,真相总有被揭露的一天。
造成现在这种局面,也许谁都没有错,但到底拖累了无辜的人。
姜言澜嗓子发哑,笔直地坐在那里,整个人好像游离在外。
母子两静默地相持着,谁都没有说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姜母突然道:你见过秦朗了?
姜言澜回过神,静了静,低低嗯了一声。
至此,他再不用多说,姜母已经知道他的选择。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放缓声音,道:言澜,我们不告诉你阿离的事,就是怕你有朝一日记起,反而害了其他人
姜言澜面容并没有多的变化,看不出他是什么想法。
但他突然想起十多年前的往事,心里大抵是混乱的。
不过有些话,姜母却不能不说。
她看了姜言澜片刻,沉声道:言澜,秦朗他他毕竟不知道这些,说起来是我们对不起他
他们谁都知道于秦朗最无辜的,可是即便这样,伤害也已经无法挽回。
姜言澜盯着茶几上的杯子,没说话。
他这个样子,只让人更担心。
姜母忍不住道:你你再好好想想
谁知道姜言澜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姜母沉默起来,过了一会,轻声道:孩子,当年那种qíng况,换做是我,也会那样
母亲。姜言澜打断她,抿了抿唇角,道,您没必要安慰我一切都是我的错。
姜母低叹一声:可是秦朗这边,始终是姜家不对是我和你父亲害了他
姜言澜垂下眼,低低道: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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