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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明恪有什么好介意的。不过若一个男子终生都是另一人的替身,确实很屈辱。顾明恪表示理解,他念在裴纪安被人当替身后情绪脆弱,十分和善地说:“无?妨,我和她之间不必计较这些。你最近若是睡眠不好,那就多做些其他事,勿要惦念过去。无?论曾经发生过什么,都已经过去了,人要往前?看。”
顾明恪一眼就看出来,裴纪安这段时间睡眠很不好,前?世的回忆时常入梦,搅扰的他不得安宁。顾明恪无法理解他在痛苦什么,但是,如今裴纪安和李朝歌已经再无?关系,明日就是顾明恪的婚礼,论起人间的亲缘,裴纪安还要?叫李朝歌一声表嫂。裴纪安再纠缠于梦境,恐怕不妥吧。
裴纪安听到顾明恪的话,愕然无比。顾明恪真的是男人吗,妻子心有所?属,他竟然说不必计较?
裴纪安像丢了魂一样走了。等裴纪安出去后,焦尾悄咪咪溜进来,问:“公子,刚才表郎君和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顾明恪回到桌案边,整了整袖子?,继续翻他的律疏,“说些闲话而?已。”
真的吗?焦尾不信,裴纪安走出去时仿佛天都塌了。焦尾在屋子?里左摸摸右蹭蹭,最终没忍住,悄悄问:“公子,这几天府里准备你的婚事,这分明是大喜事,表郎君却失魂落魄,看起来很不高兴。他前?段时间还退了和广宁公主的婚事,公子,你说表郎君是不是……”
“焦尾。”顾明恪声音抬高,他从书上抬起眼睛,冷冷望了焦尾一眼,“常思己过,莫说人非。没有根据的事情,谁允许你拿来编排的?”
焦尾被这个眼神吓住了。他们家公子大部分时间都很随和,但一旦动起真格来,就如雷霆天威,伏尸百万。焦尾两腿发抖,再不敢多说。他看到桌案上有东西,他存了讨好,连忙说:“这是什么东西,又红又艳俗,放在这里碍事。公子,我这就将它们扔出去。”
焦尾说着就要来拿锦囊,他想得很好,他们家公子性情高远,品位清淡,衣服配饰只喜欢用浅色,这种大红大绿肯定不入公子的眼。然而焦尾的手还没有碰到锦囊,忽然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窜到头顶,仿佛有一柄刀悬在他脖颈。
焦尾惊骇抬头,看到公子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说:“出去。”
焦尾身上鸡皮疙瘩都爆起来了,哪敢再留着,赶紧夹起尾巴溜走。等焦尾走后,顾明恪垂眸继续看书,许久都没有翻动一页。
过了一会,他抬手,不经意在两个锦囊上拂过。锦囊瞬间被清洗得一干二净,再无?裴纪安的味道。
裴纪安不知道从哪里沾染的熏香,味道极重?,熏得他无?法集中精神?。现在锦囊内外都是清冷的寒香,顾明恪终于满意了。
他以为这回他总可以集中注意力,可是过了很久,顾明恪只看完短短几行。顾明恪脑海里不断回放裴纪安刚才的话,裴纪安说,李朝歌前?世一直惦念着屏山遇到的那个男子,今生也是。
顾明恪想到锦囊上大片的合欢花,多子?多福的寓意,破天荒地恍神?了。
第115章 大婚
七月廿十, 紫微宫很早就忙碌起来。今日是她出降的日子,所以早在几天前,李朝歌就从公主府搬回宫里。
早上, 李朝歌在宫女的服侍下沐浴,一出来就被各式各样的女官嬷嬷围住, 几乎没有消停的时候。
嬷嬷给她上妆,一个妆足足画了两个时辰, 李朝歌眼睁睁看?着她们上粉, 涂涂抹抹,然后用粉把痕迹盖住, 再涂涂抹抹。
李朝歌努力按捺着不耐, 总算等到打扮完毕。之后众宫女搀扶着李朝歌换嫁衣。嫁衣极其繁复,李朝歌穿了三四层打底,换上花钗大袖襦, 然后再在外面套上宽大的深青色广袖大衫。这一套层层叠叠,衣袖一层压着一层,裙裾被里面的布料撑起来,虽然宽大却并不空荡, 看?起来庄重又华贵。
换好衣服后, 几个女官合力,在李朝歌的发髻上簪金翠花钿。发髻正前是一只振翅欲飞的凤凰, 凤凰引吭, 栩栩如生, 每一个细节都用真金打造;发髻后是繁复的钿钗,金钗尾端雕刻成盛放的花朵,中心镶嵌着宝石,钿钗长而盛大, 簪在发髻上很占地方,这样一来,新娘显得格外有气势。
最后,女官上前,在李朝歌眉心点上花钿。
花钿如画龙点睛,瞬间整个美人妆面都活动起来。远远看?去,青衣逶迤,金钗高耸,美人眉心点红,处处都是明艳热烈的颜色,大唐盛世的气息扑面而来。
宫女们齐声赞道:“公主真美。”
李朝歌已经被折腾的没脾气了。她不能大动,像副画像一样跪坐在宫殿中,静静等着接下来的仪式。
日渐黄昏,迎亲的队伍也来了。等按例催妆后,宫人们用团扇将李朝歌团团围起来,簇拥着李朝歌往宫殿外走去。
李朝歌走到殿外,她知道顾明恪就在外面,可是眼前包围着重重团扇,周围人影幢幢,李朝歌实在看不出来顾明恪在哪儿。李朝歌由女官指引着进行仪式,随后,跟随众人去大业殿拜别皇帝天后。
婚礼时新娘要辞别家庙双亲,代表着此后不再是父母羽翼下的雏鸟,而要和夫婿开辟新的家庭。大业殿中皇帝天后早就在了,他们换上了帝后服饰,端坐正堂,庄重威严。皇帝气色不佳,但还硬撑着前来参加李朝歌的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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