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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朝歌听到,只是轻轻嗤笑一声。做梦, 大唐建国以来, 就没嫁过真公主和亲。武德初年最艰难的时候都没有和亲,何况现在?
吐蕃人未免太会想了。
然而不屑归不屑, 这个节骨眼皇帝无意起战事,吐蕃人入朝, 他们还是得好好招待。七月十二,吐蕃人进入东都,两天后, 皇帝在上阳宫设宴,为远道而来的吐蕃使者接风洗尘。
今年皇帝的身体越发不好了,往年夏天都要去行宫避暑,但?是现在皇帝的身体不能折腾,众人便留在东都过夏。东都夏日极为闷热,皇帝和天后为了少受些罪,便将宴会安排在下午。
申时,官员散了衙,直接往上阳宫走来。李朝歌要?回公主府换衣服,就算承福坊离皇宫再近,一来一去也要?耽误时间。等李朝歌到时,宴会上人已经来齐了大半。
宫门内侍瞧见李朝歌的马车,连忙上前问好。一个侍女上前拉开车门,李朝歌提着?长裙,不慌不忙出现在众人视线中。李朝歌走到车辕边,正要踩上车凳,马车旁边一个面皮白皙的太监上前,对着李朝歌撑起胳膊,仔细看,他的手指还拈着?兰花指。
李朝歌无语了一瞬间,忍着?恶心扶上这位白脸太监的手臂,走下马车。内侍一迭声问好:“奴婢参见盛元公主,给公主请安。公主,圣人天后已在宫里等着?了,公主请随奴婢来。”
李朝歌颔首,头上珠花流苏轻轻碰撞,拖着?大袖披帛走在花团锦簇的宫道上。公主府的侍从自然跟在李朝歌身后,刚才开车门的侍女低着?头,悄悄对那个白脸太监说:“你至于做到这个程度吗?”
“你懂什么。”白千鹤穿着?内侍服饰,十分有风情地白了莫琳琅一眼,“这叫易容术。你看,我像公公吗?”
他掐嗓子那个劲儿还真挺有公公的腔调,莫琳琅点点头,说:“你以后要是跑不动了,可以试试来皇宫谋生路。以你的身段,少说能当个大内总管。”
白千鹤十分入戏,他掐着?手指,含羞带怯地弹了莫琳琅一下:“讨厌。”
莫琳琅终于体会到,原来戏文里说的“半边身体都酥了”竟然是真实存在的。不止酥麻,她甚至想就地卸掉自己的胳膊。
李朝歌走在前面,她极力避免,但?还是清晰地听到了白千鹤的话。她眉心跳了跳,强忍住转身锤死这个恶心玩意的冲动。
让他清清静静死了,也好过在这里糟蹋镇妖司的门户。李朝歌甚至开始后悔,她应该让周劭假扮成太监混进来的。
周劭人高马大,胳膊比旁人腿都粗,普通男人站在他身旁都和小鸡仔一样,委实不像个太监。李朝歌权衡了一下,让周劭先回去,她今日带着?莫琳琅和白千鹤探探路。
但?是现在,李朝歌觉得?她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白千鹤走路一扭一扭别着胯,他跟在李朝歌身后,捏着嗓子道:“公主,一会我们该做什么?”
“莫琳琅扮成侍女,在场地中穿梭一圈,看看有没有其他东西混进来。至于你……”李朝歌冷冷瞥了白千鹤一眼,声音有如严冬寒冰,“不要?说话,就是你今天最大的任务。”
白千鹤受伤地哼唧了一声,李朝歌忍住,说:“我去圣人那边点个卯,你们先走,等一会我出来后会合。”
莫琳琅点头,李朝歌跟着?内侍往皇帝天后所在宫殿去了。白千鹤压低声音,对莫琳琅说:“分头行动,你搜西边,我搜东边。你自己小心,有什么不对立刻示警。”
莫琳琅应了一声:“我明白。”
皇帝此刻正在和吐蕃使者欣赏湖光水色,只不过皇帝精力不济,大部分时间都是天后说话。宫人小碎步上前,躬身道:“圣人,天后,盛元公主到了。”
“快请进来。”皇帝笑着?对吐蕃大贡论说,“这是朕和天后的长女,十分聪慧伶俐。”
大贡论觉得?盛元公主这个封号有些耳熟,等看到李朝歌后,他瞬间了悟,高声道:“原来是这位公主。之前我们见过面,飞天图找回来,多亏了盛元公主。”
李朝歌行礼,闻言,推辞道:“不敢当。大贡论是远道而来的客人,飞天图在东都出事,找回飞天本就是我等职责。”
大贡论依然热情称道:“公主不必谦虚,当日你擒马的英姿让我印象深刻。我久闻大唐繁荣,直到见了上元节,才知传言不虚。唐都当得?起任何华丽的赞美,唐皇委实治国有方,教女有方。”
虽然皇帝听不懂大贡论的话,但?是大贡论眉目飞扬,表情丰富,吐蕃语又抑扬顿挫十分有感染力,皇帝也被带动的高兴起来。皇帝听完鸿胪寺的翻译,哈哈大笑道:“赞普亦是有为雄主,若我们两国永结为好,实乃造福万民。”
吐蕃大贡论叽里呱啦说了一大通,鸿胪寺在其中谨慎翻译。这是两国元首对话,除了天后,其他人都安安静静听着,不敢插嘴。李朝歌跟在人群中,粗粗一扫,发现今日宫里前所?未有的热闹。
因为涉及吐蕃,李善硬撑着?病弱的身体出席,太子妃陪伴在侧。李常乐百无聊赖地跟在天后身后,正和李怀说悄悄话。吴王和吴王妃亦步亦趋地跟着?皇帝,新鲜出炉的义安公主及驸马缀在最后,李贞垂着?头,丝毫没有新婚夫妻的喜气,权达从没见过这种场面,全程屏息,生怕自己在吐蕃人面前露了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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