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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笙回头看看沉睡的吐蕃使者,再?看着这幅画上的印章,骤然生出一个极大胆的想法。
楼笙不通西域习俗,但她母亲是胡姬,耳濡目染之下楼笙也知道一些,佛陀转世的故事更是耳熟能详。楼笙认出来画卷原本讲述的是佛陀某一世转生的故事,周围为他跳舞的是司乐之神乾闼婆,汉话称她们为飞天?。飞天?最擅长跳舞,若她能驱使画卷上的飞天?,声名财富岂在?话下?
楼笙做了有生以?来最大胆的一个冒险,她摘下夜明珠,现场找来笔,在?最后一只飞天?手腕上画了红线。后来楼笙小心?翼翼试探夜明珠的距离,终于发现,两?颗夜明珠功效太大,会像刚才那样直接把飞天?放出来,一颗珠子刚好在?能让飞天?复活却?又让她无法脱离的程度。
楼笙就这样控制着飞天?,把她困到自?己?的画里,飞天?手上的红线也随之转移。楼笙默不作声把完全成了白纸的飞天?图卷好,塞到匣子里,然后爬到床上装睡。第二天?无论驿站如何震惊,都和她没有关系。
事实上,也从来没有人怀疑过楼笙。无论在?鸿胪寺还?是吐蕃人眼里,楼笙不过一个青楼女子罢了,飞天?图失窃,这么会是她做的呢?
楼笙心?安理?得地回家,并立刻着手改头换面,她要给自?己?打造一个无与伦比的高贵出身。楼笙也知道那对夜明珠是真正?的宝贝,为了以?防万一,她把其中一枚收起,平时只带着另一枚行动,就算洗澡也绝不离身。
没想到楼笙费尽心?机,极力演戏,夜明珠却?被人抢走了。楼笙最开始吓得要死,她害怕是樊勇,也害怕是吐蕃人,但对方?并没有伤她性命,看起来也不知道飞天?的秘密。种种迹象结合起来,那似乎只是一个普通的贼。
楼笙气得呕血,颇有一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憋屈感。可是很快东阳长公主府请她献舞,楼笙舍不得名利,最终决定铤而走险,再?搏最后一把。
干完这次,她就收手。
楼笙诚恳又真挚地看着面前的飞天?,努力做出楚楚可怜之态。乾闼婆不分男女,不近酒肉,以?香气为食。面前的乾闼婆宝相?庄严,面貌雍容,双目慈悲淡漠,眉心?点着一粒红砂,颇有观世音之感。她面对着楼笙的可怜之态,丝毫不为所动,漠然道:“你说?过,帮你跳舞后,你就放我自?由。”
楼笙举手,信誓旦旦道:“我一定会的。但我如今被逼无奈,上次你跳舞后名声大噪,现在?长公主府的人逼着我献舞,若我跳不出来,他们一定会杀了我。乾闼婆,我不会跳舞,求求你再?帮我最后一次。”
“你上次就是这样说?的。”乾闼婆了然地看着她,“一次又一次,无穷尽也。施主,佛有五戒,不可妄语。”
楼笙眨了眨眼睛,抬头时,一双小鹿一样的眼睛里已经盈满泪水:“我错了。佛爱众生,以?身饲虎。为何佛渡他人,却?不渡我?”
乾闼婆沉默片刻,最后双手合十,垂眸道:“好,最后一次。”
楼笙嘴边划过一丝得逞的笑意,她刚刚才要哭出来,现在?立刻收敛了泪水,忙不迭给乾闼婆换衣服:“一定是最后一次,有劳你了。记得好好跳!”
楼笙解下自?己?的衣服,换到乾闼婆身上。乾闼婆不分男女,楼笙直接在?对方?面前坦露自?己?的身体也毫无顾忌。最后,楼笙身上只剩下贴身小衣,她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对着乾闼婆挥手,用嘴型道:“你快去吧。”
即便这种时候,楼笙依然不肯解开两?人手上的红线,乾闼婆便知道,她又在?撒谎。佛陀曾割肉饲鹰,以?身喂虎,乾闼婆愿意舍身,亲自?渡这位心?术不正?的凡人女子。
乾闼婆出门,她手腕上的红线是笔墨画的,距离拉长后,线被无限拉细,只剩下淡淡一抹墨痕,普通人根本注意不到。但是这根束缚的线却?始终存在?。
宴席上客人次第落座,裴纪安一直注意着另外一边,他看到李朝歌和顾明恪一前一后回来,心?里不知失落还?是松了口气。高子菡见人来齐,便吩咐奏乐,两?首热场子的曲子过后,西域舞姬上场了。
如今这位西域舞姬在?东都里已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即便不方?便涉足青楼的女眷,都听?说?凤来楼来了一位极擅跳舞的胡姬。乾闼婆上台后,宴会气氛瞬间攀高,众人目不转睛盯着美人脸上的面纱,好奇面纱后是怎样一副面庞。
一片骚动中,李朝歌开口,顿时压住了四周的噪声:“久闻楼笙姑娘大名。听?说?前几?日楼笙姑娘一舞倾城,但我不想看已经表演过的舞蹈,不知,今日能否点一支新?舞?”
周围发出喧哗声,盛元公主在?舞台上让胡姬换舞,实属强人所难。但反过来说?,这也能最能考验西域舞姬的水平。因此,在?座郎君娘子并没有反对,乾闼婆蒙着面纱,无喜无悲,淡淡点头。
乾闼婆依然记得,楼笙要求她不能露出面容,不能发出声音,无论对方?是谁。李朝歌并不在?意舞姬的轻慢,她轻轻抚掌,笑道:“好,果然是艺高人胆大,爽快。我今日突然想听?鱼山,楼笙姑娘,请吧。”
众人哗然,裴纪安看向李朝歌,脑子里似乎划过什么。鱼山是佛乐,宴饮场合要的是热闹,李朝歌点佛乐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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