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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是毫不手软的拿着火灼过的匕首, 以极快的速度把魏珩胸前那处极深的刀口里头已经发脓的腐肉给细细的剔除了去。
只见魏珩半靠在床榻上, 衣裳半解赤裸着上半身, 双手自然的放在膝盖上。
那气定闲神的样子, 若不是此时他满脑门都是密密麻麻的冷汗,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只是一次再寻常不过的小伤换药而已。
钟老御医手上的动作麻利又稳健,但是他口中絮絮叨叨的话也不见得闲上一刻钟。
钟老御医先是满脸嫌弃的看了魏珩一眼,又语重心长的说道:魏家小子,你这个小兔崽子也是命大,连草原的王庭都敢去闯, 你以为草原上的单于是那般好惹的!你们真的一个个都是小王八蛋, 就没有一个让老夫省心的!
钟老御医说着, 白胡子一翘!
板着脸瞪着魏珩,毫不留情的训了一遍又一遍!
这也不能怪钟老御医脾性大。
毕竟谁能看着自己非常看好喜爱的小辈, 深夜里瞒着众人, 带着一小队人马活蹦乱跳的往草原单于的王庭杀去。
回来的时候那一身的血衣,吓得连见惯了大场面的钟老御医都差点气得硬生生背过气去。
要不是老御医的医术真的是这世间数一数二,魏珩这条命恐怕能不能救得回来都不好说。
这五年的时间相处下来, 钟老御医赫然发现这位魏家的世子爷,别看他平日里一副嚣张跋扈, 又是个手段狠厉极其不好惹的人。
往日在京城里那更是一副横行霸道,看着如败家废物一样的样子。
但是如今时间相处得久了,钟老御医发现魏珩这个人,无论是样貌、手段还是学识和眼界。
不说别的,他这些年来见过无数的所谓的天之骄子,但是如今在他看来与魏珩一比较,那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至于京城里的那些看不起魏珩的人,背地里玷污魏珩名声的人,钟老御医冷笑一声,那些人真是猪一群蠢货!
好了!钟老御医把手中的药具一放,也是轻轻的呼出一口浊气。
他看着魏珩再三嘱咐道:这往后秋老虎还未到,后头的日子只会越发的炎热,你要是再作死把伤口给崩开了,我就不管你这个不省心的小兔崽子了!
魏珩看着钟老御医冷笑道:这又不急着赶路,本世子爷怎么还会蠢到把伤口给崩裂开来,简直是笑话!
笑话?
钟老御医一听便怒了。
他把手中的药箱一放,指着魏珩骂道:你这个小混球!十天前才刚刚从鬼门关捡了一条命回来,结果一醒来便拿命的往皇庙里头赶,伤口发炎了也不说一声,偏偏要咬牙忍着!你当自己的铁打的不成?
你看看你这一副活生生的死磕样儿!哪日你再做什么浑事儿!我便告了林家姑娘那去!我看那小丫头片子还嫁不嫁给你!
钟老御医这副骂人的神态,那简直是活脱脱的在家里训斥家中小辈的样子。
也许是相处久了,连皇子都要忍让三分的魏珩,偏偏的在钟老御医面前倒是难得有着极好的脾气。
魏珩看着钟老御医眉眼的冷意,与那真心把他当做小辈的疼惜与爱护。
他轻轻一叹难得软了语气:钟老太爷您自从先帝时便是大梁宫中一等太医院院首!
宫中那些龌龊您想必见得只多不少,想必我这五年来所做的布置你也知道了三成有余,当初您也是明摆着说是为了钟二那个蠢货才愿意跟着我母亲出来避难的
钟老御医眉头一皱看着魏珩骂道:混蛋!我家二姑娘才不是蠢货!
魏珩被钟老御医毫不犹豫的打断了话,他也不气,反正愈发舒适的靠在身后的大迎枕子上。
看向钟老御医的眉眼透着格外的深意道:如今时日久了,我作为晚辈自然也知晓您对于我的爱护之意,但是这天下名声于我来说根本就是不值一提的事,至于生死,我怎么会那么容易让自己死了呢!这一切不是还有钟家老太爷您吗?
钟老御医简直被魏珩气得眼前阵阵黑影,手下一个用力把自己花白的宝贝胡子就揪了一根下来。
他怒骂道:混蛋!你这是把老头子我都给算计进去了?
魏珩冷笑:算计不算计的,这不也是您愿意的吗?当初一同出来的时候,您心里头也清楚的知道只要走了这一步,你们钟家身上的标签便永远是贵妃娘娘那一阵营的,作为四皇子的支持者您觉得您洗得干净么?
魏珩的话,就如钟老御医方才手中那把削铁如泥的匕首,直接捅到钟老御医心中最为担心的那个地方。
但是魏珩根本就不打算停下这个关乎一个世家大族兴衰的话题,他这次本就是打着在回京前,一定要与钟家彻底撕破这层关系,让钟家彻底归为他弟弟那一方的打算。
所以当钟老御医忍不住带起这个话题的时候。
魏珩便抓住这个机会,又凶狠又单刀直入,把那些人心里最难堪的一面给抖了出来。
魏家小子!钟老御医无奈的伸手指了指魏珩。
然后他又无奈的放了下去,轻声一叹:江山代有才人出,我果然是老了,比不得你们这个小子咯!就算是如今的顾相,顾许山那个小子当年也比不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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