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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个丫鬟都是从小跟着她长大的,闻言便有些担忧,青黛踟蹰着说:“小姐,明日你便要出阁了,还是让我们陪着吧?”
想到自家小姐原本是侯府身娇玉贵的掌上明珠,如今出了事,偏偏得了这么个婚事,两人心里多少都有些愤然。
苏闻琢安抚的笑笑:“我没事的,你们下去吧。”
见她坚持,两人最后也只能福了福身子,回了自己的屋里。
将房门关上,苏闻琢在妆台前坐下。
她看着铜镜里自己还稚嫩的眉眼,抬手一点一点的将发髻上的簪子拆下来,她的动作很轻,很慢,像是怕重了一点,便打破了一个在心里往复幻想了千百遍的梦。
她真的是重生了,这一年,她十五岁,如今是她刚刚及笄两个月的时候。
再过几个时辰,等到明天,她就要再一次嫁给俞景了。
想到俞景,苏闻琢冷着的娇颜露出了今夜里第一个真心的笑意。
她还记得上一世自己病重,流连床榻之时,俞景对她事无巨细的照顾,可是她心里有怨,没有给过他一天好脸色。
上一世的苏闻琢觉得,嫁给一个庶子,自己的一生早就毁了,本来还指望着青梅竹马的表哥,谁承想那个表哥早就风光迎娶了高门大户的贵女,哪里还会管她的死活。
苏闻琢很是哭闹过一阵子,但是没有用的,嫁都嫁了。
只是这从始至终都是她一个人的闹剧,俞景从来没有对不起她,直至她死,他都是堂堂正正,坦坦荡荡的,将她当做一个妻子来对待。
那时他早已位极人臣。
想到这里,苏闻琢叹了一口气,上一世的自己可能是眼瞎了吧,何德何能得到俞景那般爱护,乃至自己死后,他也仍没有放下她。
将头发一缕一缕梳好,自己换了衣裳躺到床上。
屋外确实夜色已深,盛京的初春时节多雨,滴答的雨声在夜里格外清晰。
苏闻琢侧身躺着,不禁想,自己若是早重生两个月就好了,或者,爹娘院子里走水那夜,要是也下了这样的雨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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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刚蒙蒙亮时,苏闻琢便被青黛和泽兰叫起了。
今日她出阁,不管她那个婶婶心里是如何想,面子上都是要做足了的,不然在这种时候可是最容易落下话柄的。
是以苏闻琢的嫁妆也还算体面,毕竟若是没有早两个月的那个场意外大火,她的身份也是永安侯府上千娇万宠的嫡出大小姐。
院子里,苏家的一些亲戚妯娌都已经来了,妇人们三三两两的在院子里说着话。
虽说今天本就是送嫁的日子,大家一起来也是图个热闹喜庆,但总还是有那么些人凑在一处,压低声音说了些其他的。
院子不起眼的一处角落里,围着几个人。
“哎,窈窈这丫头也不知道是做了什么孽,家中突逢变故不说,还说了这么一门亲事,门不当户不对的,这不是叫人瞧笑话么?”某位婶娘忍不住嘴碎了几句。
她旁边的妇人朝远处的屋里看了一眼,摇摇头:“前侯爷和侯夫人过世的时间就不凑巧,后来又传出那么个流言,这丫头还能说到什么好人家,嫁给个庶子也意料之中。”
“庶子就算了,还是个七品官家,我平日里听都没听说过,日后这丫头可有的受得了,不过瞧着现在的侯夫人备的这嫁妆倒是还不错。”
“那是自然的,现在的永安侯是窈窈的小叔,就是因为这丫头爹娘意外过世才得以承了这爵位,怎么说都像是捡来的,若是前侯爷侯夫人唯一留下的这么个孤女出阁还不备好嫁妆,可是要让人戳脊梁骨的。”
“嘘,别说了,有人来了。”
院子里的人陆续多了起来,这几人便也就闭了嘴,重新换上笑脸寒暄去了。
而此时正在屋子里穿戴嫁衣的苏闻琢自然是不知道这些的,但她心里料想,那些人后的奚落和嘲笑反正与上一世应当是大无二致的。
只是她已经不在意了。
上一世她便是被这些闲话给淹没下去,成日里自怨自艾,对俞景的怨气更甚。
都说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她确实是领略到了,但在这世上,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生活不就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别人未知全貌的评判,她现在想来实在是可笑。
这一世她就要跟俞景好好过日子,气死那些等着看她笑话的人!
哦,对了,还有她那心术不正的叔叔婶婶……
这永安侯的爵位,即使她一个女儿家承袭不了,她也不会让夺了他父亲爵位的小叔一家坐的舒坦。
待她穿好嫁衣,戴好镏金凤冠,火红的盖头便罩了下来。
苏闻琢深深吸了口气,抿了抿嫣红的唇瓣,静静看着自己交握在腿上的双手。
都说出嫁的姑娘心里多少都会有些不舍的,但她没有。
自从父母在那场意外的大火中离世后,永安侯府对她来说已经成了囚牢,她巴不得快些嫁给俞景,离开这个让她恶心的牢笼。
屋外的喧闹声好像更大了一些,苏闻琢知道,应该是接亲的人来了。
她被她的大堂哥,如今永安侯府的嫡长子苏闻远背出了院子,由新郎接过,又一路背出了永安侯府。
昨日夜里下了雨,今天早晨的时候才停下,是以地面还是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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