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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江容的肩膀后慢慢朝着他俯下身,像悄无声息地靠近猎物的花豹。
“你知道伤心的滋味吗?”
因为顾小文没有碰到江容,江容想要躲,但最后也只是按断了没有完成画作的铅笔铅,没有动。
他慢慢摇头,“我不知道。”
顾小文笑着说,“你知道的,嗯……有些像艾尔消失的那种滋味。不过我不伤心,”她的手指在画上点了点,“我会让这个人,包括和这件事有关的所有人,都付出代价。”
顿了顿她又说:“或早或晚。”
“别画这个了,”顾小文说,“把艾尔画下来给我看看,我闲着没事,在我家院子也找找,说不定它跑到那里去了。”
江容收起笔,身体在椅子上轻晃,双手绞在一起,呼吸又开始急促,他摇头,“艾尔……找不到了。”
“找不到了!”
他似乎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或者终于意识到这个事实,他把笔扔了,砸在画板上,豁然起身,椅子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他双手抱住了自己的头,不断地敲打,“找不到……”
“它可能死了。”
“跑了。”
“它不要,不要我了!”
顾小文看着他抱着自己的头在屋子里乱转,踩断了什么,又把一幅画好的画推倒了。
她上前试图去碰他,他躲避的幅度十分大,鼻尖这么片刻的功夫,就生出了细密的汗,这个人激动得不行。
他冲着顾小文咆哮,“它!它!跑了!我不过……不过在给他拿吃的!”
他说着快步走到这间屋子的里屋,拿出一个小盒子,抖着手打开,里面全都是扭动的虫子,一只有半个手指大小。
“我要喂它!”
“我本来……我新给它买的零食,它为什么跑了!”
他说着太激动了,把那些面包虫都抖出了盒子,抖在了顾小文的身上。
这时候汪莲华带着家庭医生许双也听到声音走过来了,一看江容正在干什么,顿时惊呼一声。
顾小文领子里面,还有衣服外面,都挂着扭动的虫子,她却一动没动,甚至没有伸手去拍一下。
许双在门口看到江容开始抱着自己的头朝着墙上撞,连忙打开箱子去拿镇定剂。
顾小文余光中看到他拿出的针筒,又看向江容崩溃的样子,快步走到了门边,“碰”地把门关上从里面反锁了。
“小文!”
“顾小姐你这是干什么!”
顾小文关上门之后,快步走到江容的身边,伸手垫住了他朝着墙上撞的脑袋,在他要去拉扯纱布咬自己手腕的时候,把自己纤细白嫩的手腕,伸到他的嘴边。
江容咬下来,顾小文狠狠皱眉,却只是闷哼,同时用另一只手给他揉着撞出了包的后脑。
江容慢慢地蹲下,他嘴里还叼着顾小文已经渗血的手臂,顾小文不得不跟着他的动作一起蹲下,免得自己真的被他给扯下一块肉。
她另一只手不断地揉着江容的头顶,带着点安抚的味道,内衣里扭动的面包虫都来不及去弄出来,咬着牙用手臂挤死,然后才吁了口气,对失控得浑身发颤的江容说:“你不能明白我的伤心。”
“就像艾尔也不能明白你的。”
顾小文声音很低,引导着江容的情绪,“你了解过艾尔吗?它是冷血动物。”
“冷血动物是养不熟的,它并不爱你。”
顾小文说着残忍的话,也确实是事实,她手臂上的肉叼在江容的嘴里,手掌一下下抚摸江容的头顶。
“它不知道什么是爱,不知道什么是依赖,它只是遵循本性,饿极了,出去找吃的,又或者对外面好奇。”
外面汪莲华和许双不停敲着门,顾小文充耳不闻,只是确保自己的话,一字一句,都能让江容听清楚,“它在恒温箱里面,没有自由,也不认识你,它走或者留下,都并没有什么理智可言。”
“你养错了宠物,”顾小文说,“你该养和你,和我都一样的,有体温的,有智力的,甚至有毛发的动物。”
“像我们一样会流血的,血是热的,才能依赖你,不突然离开你。”
江容的呼吸还是很急,但是咬着顾小文的力道却放松了,这时候门外响起了钥匙的声音,汪莲华拿来了备用钥匙,要开门了。
顾小文捏开没有什么力度的江容的嘴,用手指把他嘴唇粘上的血迹给抹掉,江容眼中没有聚焦,散乱的视线快速眨动。
顾小文手指伸到他嘴里,解救了他自己咬住的舌头,然后半跪着,有些强硬的把他头压着抱进怀里。
他很僵硬,这不能算作一个拥抱,江容每一个细胞都在抗拒,顾小文不断地摩挲他后背。
“艾尔不知道你的伤心,”顾小文低头亲了下他的头顶,“我知道。”
“别找它了。”顾小文说。
江容一直颤抖着,双拳紧攥,一直在朝后躲,但后面是墙壁,他躲不开顾小文带着体温的拥抱。
但纵使这样满心的抗拒,他的激动也在顾小文陌生的抚慰中逐渐平复,备用钥匙很多,通常用不上也就没有标注。
等到外面两个人终于把门打开之后,江容的视线重新聚焦。
他看到了顾小文还在缓慢流血的手臂,上面有清晰无比的牙印,那是他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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