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超脱了石猴的想象。
    在恒河之上，与圣人同行，同发宏愿，同立道，这种画面，单是想想，石猴都会感觉到可怕。但江流儿却是做了。
    不仅做了，甚至可能已经于圣人之道，相互对比，否则，又何来斩了自己九千刀这一说？
    若一刀为一念，便等于说，江流儿的普渡之道，未曾与灵山真正的碰撞，便已经在不断的完善，甚至结合了圣人的佛门真义，完善了九千道普渡之念。
    “师傅，有你的。”
    猪刚鬣此时也是心生佩服。
    江流儿独行普渡之道，这斩了自我九千刀，就等于是，直接斩在自己的普渡之意上。等于是否定自我，完善自我的一个过程。
    斩在肉身的疼痛可以忽略，这斩在道念之上，该是如何？
    猪刚鬣不敢想象。但江流儿却是生生的坚持了下来。
    不仅如此，更是在此时，斩下最后一刀，完成一个蜕变，好像走完一程轮回路，再进一步。
    “此行一路，还要多些大圣和元帅。接下来的路，就交给小僧自己吧。”
    江流儿一脸的沉吟，但沉吟之中，却是无比坚定。
    是的，此时他心结打开，蜕变一身，普渡之意，更进一步。
    也算是一种道心通明，真正做到了一种，无我无他，无恐无惧，无相无形的程度。
    换而言之，此时的江流儿，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便是行普渡。
    辩法倒是其次，最终的真意，是想将自己的普渡之意，昭告天地，引领众生。
    江流儿脚步淡定，一步步之间，朝着灵山之下走去。
    而石猴和猪刚鬣，则停留在了原地。
    “你说师傅能成功吗？”
    猪刚鬣问道，称呼还没有变，到了这时候，依旧称呼一声师傅。
    “不知道。不过我有种感觉，辩法结束的时候，就是这三界乱起的时候。”
    石猴镇定说道。
    “三界乱起吗？也是，只是不知道陛下如今怎样，是否已经做好准备。”
    猪刚鬣说道。
    “陛下所图，我想不到，但我知道，陛下已经归来。数日之前，我已经感觉到，这三界之中，数道强横的气息降临。其中一道，就是陛下。”
    石猴说道，眸子之中，火光闪过，周身之上，一股戾气生出，但很快就被压制，而后将目光看向虚空之中。
    “圣人降临！”
    石猴默然开口，然后轻喝一身，带着猪刚鬣的身影瞬间消失不见。下一刻出现，已经在九天之上，而他们的面前，则是一柄执剑的黑袍人。
    “通天圣人！”
    石猴开口。
    而猪刚鬣此时脑袋萎缩了一下，尽管他早就已经知道了圣人之名，但面见圣人，却还是第一次。
    此时面见太上，他终于感觉到圣人之威，尤其是主杀伐之力的通天圣人，更是让他心惊胆战。
    通天立在原地，仿佛就是一柄杀剑，生人不近。
    “很不错，小石猴的道，很好。若能破天道极限，你我可一战。”
    通天目光不动，微微说道，但眼神之中光芒流转，有剑芒扫过，显然是想与石猴一战。
    石猴不动，身上的战意却是已经喷发。行者之道，以力为尊。说白了，就是无尽的战斗，任何一场战斗，都可能是他更进一步的起点。
    当然，以石猴如今的修为，怕是也就天道圣人这个级别，能与之一战。
    正此时，又一道身影出现，划破虚空，恍若从天外归来一般。
    就算是通天，目光也是微微一变，看向了此人：
    “见过通天圣人！”
    来人微微颔首，停在了通天的面前行礼。
    “你之道法，竟然已入无我之境，堪比天道无终，不错。”
    通天微微说道，显然已经认出了眼前之人。
    “天地大变，老道另辟蹊径，终于算是走出一条路。但道法微末，能否从这三界争乱中，求一条生路，尚未可知。”
    来人说道。
    他身穿一身道袍，手执浮尘，眼中若含天地。竟在通天的气势压迫下保持了镇定。
    “镇元子！”
    石猴和猪刚鬣同时出声。
    这人可是三界的猛人，虽然他们素未谋面，未曾打过交道，但镇元子之名，他们同样心知肚明。尤其是石猴，当初三星洞求法，便已经知道了，这世间还有一尊道人，堪比菩提。
    但菩提，却是圣人分身，这也就使得镇元子的分量，在石猴的心中更进一步。
    “这是那只石猴？想不到，当年的一颗种子，如今已经成长到这种地步。”
    镇元子叹息一声，显然遥想当年，生出怅惘。
    石猴脸色却是一变？
    种子？什么种子？
    他可以肯定，刚才镇元子所说，定然与自己相关。
    但......到底是一枚怎样的种子，是谁种下的种子，又是多少人在关注？石猴不得而知，越是想，石猴心中越是郁闷，抓耳挠腮，一道道戾气丛生，恨不得直接掏出铁棒，一问究竟。
    但石猴，毕竟也是知道深浅的人，如今江流儿辩法在即，他出不了手，也不能出手。
    正此时，天空幽暗，一道血色逆流而上，直接冲破天际，宛如在虚空之中形成一条血色的长河，从无尽地底之中喷涌而出，在虚空之中搭建了一条血色桥。
    冥河之水！
    通天只是淡淡扫了一眼，并未言语，但镇元子却是不敢小觑。石猴的目光也一下子被这突入起来的一幕震惊。
    甚至，他从这冥河之中，感觉到了一抹奇怪的气息。
    一时之间，似乎这天地之间的强者，尽皆到来，好像对于这西行辩法，都充满期待。
    而这最后来的一人，自然是冥河老祖。
    只不过此时冥河老祖的周身之上，气息诡异，修为更是深不可测，竟已经天道无极。
    这一点，就算是镇元子都未曾达到，但偏偏，冥河做到了。
    冥河的双眼在通天的脸上看了一眼，见通天丝毫没有理会的样子，冷哼一声，也不说话，随后便是看向了镇元子，一脸的冷漠。
    “冥河，你竟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
    镇元子口气之中充满了震惊。他有地书在手，数年之前，将道观搬入地书世界，开创一道，才有了如今的修为，此次归来，也是想从这三界混乱之中，得到一缕超脱的机缘。
    本以为凭借如今修为，可以求的一抹机缘，但如今看来，却是不够。
    他将目光微微看向通天，这一双眸子之中的冷漠空洞，让他心中胆寒。
    但他知道，这冰冷，却不是针对他，而是冥河。
    正此时，冥河开口说道：
    “镇元子？不错，能修炼到如今地步，应该已经是如今天地变化之后的极限。可惜，我另有机缘。”
    冥河说道，并未说更多，只是浅尝辄止，并未多言。
    但他不说，这虚空崩裂，一道身影却是直接破空而落。
    “什么机缘，不过是域外的生灵，鸠占鹊巢罢了。”
    一声冷哼从虚空之中降落，竟是准堤。
    准堤的脸上一脸的冷漠，气息浩荡无边，显然也已经迈出了最后一步，的证无极。
    冥河脸色微寒，但并未解释，甚至未曾与准堤争辩，因为此时，他能够感知到，自己的无极，比之准堤，相距甚远。
    毕竟是天道圣人，掌控天道之力。
    而石猴的目光，在此时骤然冰冷了几分，戾气丛生。
    从上次灵山一战，他与准堤之间，因果已消，七十二步还法，彻底斩断了传道之恩。如今石猴，修天帝之法，成混元大道。
    而准堤，似乎也是察觉到了石猴的目光，微微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最后看向通天：
    “师兄，师尊已经降临。这西游辩法结束，师尊让我等觐见。”
    准堤说道，言语冰冷。虽然是口中喊师兄，但却没有了敬意。
    “我知道了。”
    通天点头说道，没有表达自己的含义。但准堤却好像只是传言一样，一句话之后，转身离开。
    不过在离开之前，却是有顿下了脚步：
    “对了，忘了跟你说，这次辩法，是接引师兄直接主导。江流儿，必败无疑。”
    准堤说道，而后没有丝毫的停留，直接转身离开。
    而石猴和猪刚鬣的脸色却是骤然之间大变，别人或许不在乎江流儿的成败，但他们的心中，却是知道，江流儿辩法，对其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
    那颗不只是身死道消，更是直接牵动人道。
    所以在准堤开口说活出那句话的一瞬间，两人心中就已经震怒。
    本以为，这西行辩法，是江流儿与如来之间的辩论，但不曾想，这辩法之人，竟然直接是接引。
    接引曾在恒河之上发宏愿，立下佛道。若是他来辩法，便是代表，佛之根源。
    若是如来，石猴对于江流儿还有几分信心，但若是接引，他心中无法确定。
    风云变幻之中，石猴将目光看向了虚空之下的江流儿。
    咚咚咚！
    正此时，中盛出现，浩荡虚空。整个灵山之上，灵山气运都开始滚动，好像在迎接一场盛典一般。
    哐！
    佛门开，万光绽！
    佛光普照，从佛门之中照耀下去，紧接着，两个佛修从灵山之上走出，在佛光之中，金身闪耀，异常庄严。
    “你修佛法，生慧根，因佛法成道，因佛而超脱。如今却逆法而行，来灵山辩法，可感羞愧？”
    那佛修直接问道。
    “我修十世佛，一世一终老，一世一超脱。所修一世佛，便度一世人。这是佛法功德，但于我心中，是罪责。所以今日，小僧来了，辩法为一，救赎为二。”
    江流儿面带笑容，不愠不怒，双手合十之间，普渡之意从天而降。
    卐字凝光，金色辉煌。盘旋在江流儿头顶之上，一道道经文从其上孕育而出，盘旋在江流儿的周身之外。
    而江流儿，则是恍若一个行道之人，将这卐字之中，流露的经文，一字一句诵念而出。
    “如是我闻，世有千万法，如梦亦如幻。”
    江流儿开口说道，而在他开口的瞬间，那拦路的两个佛修，竟经受不住这一句经文的奥义，直接种上吐血，重新恢复佛光之中，再无踪影。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灵山之内，就算是通天也是如此。
    辩法........开始了。
    而石猴和猪刚鬣，更是紧紧将目光锁定在江流儿的身上。
    江流儿一路行走，一路诵念，而卐字诀之上，光芒璀璨。
    轰然之间，灵山之上，同样爆发出一声声诵念之声，瞬息之间，千万声如一声，搅动灵山的气运，镇压向江流儿。
    但江流儿的步伐依旧未停，在卐字护持之下，他的声音如一，纵然灵山佛音千万，但江流儿唯我如一，恍若未闻，只是自行诵念。
    终于，在江流儿的脚步之中，所过之处，那诵念经文的灵山佛修，尽皆被震退，一脸苦涩的看着前行的江流儿。
    毕竟，虽然的修为有限，所领悟的佛门奥义，同样有限。
    但毫无疑问，这一路上灵山，后面的依旧还在诵念经文的，定然越来越强。
    (未完待续)